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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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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将至,在《迎新年》等春节标志性乐曲的背景声中,市政工人们正在给道路两边换上新的花篮。
年味渐浓。
这个春节,陈家要回故地祭祖过年。
离年三十还有十来天的时候,陈父陈母便催着全家老小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
但时至年终,各大会议、庆典、视察都赶上了趟,而且国外的客户没有春节,陈玦的大哥忙得脚不沾地,说让他们和自己的妻儿先回去。
陈玦走之前跟那哥仨今天最后聚了一次,到底还是缺席了今年的冬游。
故地是峪南,一个生活节奏很慢的二线城市。
到家时下午四点,这边的别墅常年有管家看护,拎包入住即可。
这次回来要待三星期左右,陈玦这次罕见地收拾出了7个行李箱。
其中4个是陈贝果的。
进屋时把它的玩偶再次摆上,把按钮插/上电,给陈贝果加了一件厚外套,趁着余阳未歇,打算带着陈贝果去小区马路上走走。
陈家原来的复式在陈父陈母离开不久后就被国/家征收拆迁了,现在住的是后来购置的独栋,位于峪南市市郊,是一块山清水秀的宝地,绿化很好,栋与栋之间隔很远,私密性上佳。
虽在南方,但峪南市气候干燥,冬天地上不会凝结让人脚滑的薄冰,陈玦放心让陈贝果下地。
他牵着绳,留神着陈贝果的一举一动,用余光扫视周围的环境,风景依旧,只是亮灯的人家比他离开之前多许多。
正闲适的时候,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陈玦拿出来一看,是方宜年。
他问:“到家了吗?”
陈玦懒声:“刚到。”
“到家了带你崽儿到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毕竟还是小崽子,怕应激。”
陈玦嘴角微挑,没说自己正做着呢,心里漫上来“还用你说”以及“我真是越来越会养崽”的愉悦,“嗯”了一声。
方宜年在那边细细叮嘱:“没记错的话陈贝果该过半岁了。三个月体检一次,该去了。”
这回,陈玦正声回答:“好。”
第二天,陈玦带贝果去宠物医院体检。
为了线上同步病历,陈玦带着陈贝果愣是绕了三个区到一家全国连锁的宠物医院体检。
陈玦是第一次养狗,怕自己毛手毛脚的照顾不好,带陈贝果上医院的次数很多,所以贝果对医院的气味很熟悉,到了体检中心交给护士时很乖没有挣扎。
这时,从办公室里出来一位医生,穿着白大褂,头发茂密黑亮茂密,一架无框眼镜平白为清稚的面庞增添几分成熟,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专家的架势。
他上前来主动同陈玦打招呼、握手。
人靠近后陈玦看到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林煦。
陈玦:“林医生,你好。”
林煦说:“你好,你的小狗的体检由我负责。”
陈玦微微点头。
林煦回礼过后便从护士那里抱着陈贝果进了B超室,陈玦刚想跟上,不想护士却来拦住他,说:“先生不好意思,林医生工作都是不让人旁观的。”
这是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陈玦面部的线条本就冷硬,不做表情的时候周围的气温都要下降几度,这会儿不说话只以眼神询问,差点给护士妹妹冻得不敢说话。
护士长过来了,这种家长她见过很多,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宠物和不信任他们医院,于是和风细雨地解释:“您别担心,林医生是总部派来的专家,专业素质绝对是信得过的,就是他工作时不喜欢旁边有人打扰,这才不让您进去的。我想您作为养宠人,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准确的检测结果不是吗?”
陈玦的表情微微松动,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来等着。
另一边,陈贝果趴在林煦的肩膀上,张望着陈玦怎么没有跟进来,他要他陪着的。
正不知所措想下地跑出去的时候,林煦把他放在一张小床上,点点他的头,说:“小精怪,过得还好吗?”
陈贝果刷地转过小狗头,飞起来的耳朵还飘滞在空中,硕圆的眼睛却已盯紧林煦。
“林煦!”
忘了自己不能说话,前爪在桌上着急地点三点。
林煦很能明白他的意思,说:“现在你可以化成人身,不会有人进来的;或者我可以变成小狗陪你。”
安全起见,陈贝果选择了后者。
下一秒,林煦便撩起白大褂的一边,衣摆在空中旋起一个完满的圆,衣角落下后,原本清立的身型消失,站在地上的是一只成年边牧。
陈贝果“嗷—”地一声,飞快跳到椅子上再落地,在边牧修长的两条前腿间钻来钻去。
娘家来人了!
娘家来人了!!
娘家来人了!!!
林煦是老族长最小的儿子生的第一个孩子,在家里同陈贝果一样是如珠似玉的存在,唯一不同的是陈贝果闯祸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当然这次除外;而林煦惹祸了却会被罚抄族谱家规,严重的话还会被跪祠堂。
两人年龄只相差4岁,说是“竹马之交”也不为过,他是精灵族小辈中唯一无视那些规矩,敢和小精怪打打闹闹的人。
上次小精怪在老族长寿宴上闯祸的时候,林煦正在禁足中——因为小精怪拉着他去爬神树。
林煦不知道,爬神树对于小精怪来说是游子归家,对精灵族常人来说却是“倒反天罡”。
若要类比荒唐程度的话,相当于抱着宗祠的牌匾做剑耍广场舞。
他爷爷当场便被气得口眼歪斜,差点没背过气去,生怕神树一个怪罪让自家孙子折寿,等休息一下清醒过来便一声令下罚他神树、宗祠各跪21日,族谱家规各抄9遍。
等他完成任务解禁之后就在母亲那里听说小精怪因为大闹爷爷的寿宴被罚下山去受惩了。
玩伴一走,林煦顿时蔫了,消沉一阵,但那点和小精怪如出一辙的“混”让他频频感慨:“小精怪你还真是没闲着哇。”甚至还生出点荒唐的与有荣焉。
小精怪,永远年轻,永远惹事作精。
话虽这么说,林煦想丢小精怪一个人在山下怪孤单怪可怜的,便日日去央求爷爷早点放小精怪回来,可是爷爷铁面无私说一不二。
林煦看此路不通便提了个折中的办法:他也下山去陪着小精怪。
林煦不愧是老族长最疼爱的孙子,很会拿捏爷爷。
他站在老族长身边,有模有样地解释:“我从小就和小精怪一起长大,他骤然不在身边,我真是好难受啊,我食不甘味,我寝不安席,我百爪挠心……”为了逼真,林煦还硬从眼睛里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看到爷爷的表情似略有松动,林煦继续添柴加火:“还有啊爷爷,小精怪落胎于神树,说白了那就是神树的孩子,是神树对我族的恩赐啊!这样把他一个人放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你想神树娘娘会作何感想?!”
再说下去,小精怪的安危就要事关精灵族根本了,老族长感觉伸手让孙子打住,说他要好好想想。
半月后,老族长放林煦下山了。
陈贝果上前兴奋地冲着林煦嚎叫:“呜呜—嗷呜—嗷—?”
翻译过来大概的意思是:你也是被罚下山的吗?你犯了什么错呀?
林煦选择的边牧身体太高了,只能趴在地上,然后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没有啦,我是专门来看你的,我求了爷爷好久呢。”他加重了专门两个字。
陈贝果呆了呆,心想好吧,看来不是谁都有我那么调皮捣蛋的,又想果然林煦不愧是他的死党以及老族长还是担心他的,真好真好。
林煦问贝果:“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外面那个人是谁?我抱你进来后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呢?”
陈贝果很诚实:“我过得挺好的,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但遇到的人都很好,”还不忘拍马屁,“老族长让我变成小狗真是有先见之明呢。“
“外面那个是我的主人,叫陈玦。”
因为见到原来的朋友,这会儿陈贝果的脑子里像炸出了一波又一波爆米花,总之激动得很,忍不住跟林煦分享他这几个月经历的新鲜事。
最值得他高兴的便是曾经无名无姓的小精怪有名字了,陈贝果想跟林煦咬耳朵,可是实在太激动了,头老是乱动,便只能呜呜喳喳地跟他分享:“陈玦!就是我现在的主人,给我取名字了!像在山上你们的爸爸妈妈会给你们取名字一样,他给我取名叫陈贝果!”
“你知道贝果是什么意思吗?贝果是这里的一种小面包,金黄色的,圆圆的,里面有香甜的内馅,陈玦老是说我长得和贝果一个样。我第一次闻到就被迷住了。哦对了!陈玦还答应我等我长大一点就带我去吃呢!陈玦真的很好!”
林煦想搭话,可是贝果的嗷呜声太密集,他只能见缝应和一下。
“陈爸爸和陈妈妈也很好,他们喜欢陈玦所以也喜欢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他们会悄悄难过,我好想他们一直快乐呀!”
“嗯……”
“这里好吃的可多了,在陈玦允许的范围里,莓果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冰冻过的更是美味,像在吃冰淇淋,哦对了你知道冰淇淋是什么东西吗?有机会你一定要去试试……还有……”
“不……”
陈贝果的话匣子一打开不说个尽兴是不会关上的,谁让本就爱热闹的他已在无言无语的小狗壳子里呆了好几个月呢,后来林煦便不再应和了,安静地扮演一位尽职尽责的听众。
林煦感知到小精怪现在的心情很愉悦,甚至有些亢奋,这情绪并不完全来自看见了族人,还因为提起外面的那位先生时打心底里生出的开心。他又看小精怪的毛发蓬松柔软还发亮,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
林煦放心了,尝试着叫:“陈贝果?贝果?”
然后问:“你在这里有什么想吃的吗?就是山上才有的东西,我可以回去给你带来。”
陈贝果霎时安静下来,在心里默数精灵族的“美食”,露水,茶水,酒水…各种水…着实是让人思念不起来,但他又怕这样回去老族长会伤心,觉得他在山下不想家,于是稍微捡了一样说:“我想喝露水。”
林煦欣然答应:“好,我下次给你带。”又说:“为了方便,我现在和你住同一个小区里,你没事可以多出来走走看能不能和我遇上,我也能陪你多说说话。”
陈贝果蹦起来,说:“好!”
虽然家里有小狗按钮可以和陈玦交流,但用起来还是不够方便和精确,这样能够和人一来一往地说话真是难得的畅快。
陈贝果想过要不要变成人身和陈玦说话聊天,但一来自己现在这个体型的体力支撑不了太久,二来,据他在医院里朦朦胧胧听见的陈玦同医生的对话来看,上次短暂的变身好像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那时候他就想以后谨慎一点为好。
但林煦来了,唯一的问题就解决了,他有人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