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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中箭身死 ...

  •   明济将两人带到一处安全地方,萧南君迫不及待要来查看傅月白身上有没有受伤。
      傅月白握住他手,摇摇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爹爹了。”萧南君喃喃道。
      萧南君瞥了眼远处,眸子冰冷,朝箭来的方向指了指,命令道:“留个能说话的,其他统统就地斩杀。”
      不知是傅光义带着禁卫军赶到,还是楼玉珩的人与那批不知来路的歹徒交上手,浓烟渐消,依稀听得远处刀剑碰撞和厮杀的声响。
      片刻后厮杀声销声匿迹,入了秋郊外清寒,萧南君见傅月白穿的单薄,便让明济回马车里取件披风给他。
      没有人注意到远处迅疾而来的杀意。
      “霁儿!”萧南君将人揽入怀中,傅月白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箭矢扎入皮肉的闷响。
      “爹爹!”傅月白抱住他,手在他后背摸索,便是一手的湿腻血迹。
      萧南君眼前的视线斑驳不清,他极力睁开双眼瞧着傅月白模糊的脸庞,会心一笑,“你......你终于肯叫我一声爹爹了。”
      傅月白双眸赤红,眼泪在眸中打转,他按住萧南君胸口,那支箭将他射个对穿,大半截箭身没在萧南君身体里。
      萧南君耳边竟是嘈杂,可他还想再听傅月白喊自己一声爹爹,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便就有一滩污血从喉中涌出。
      “你去睡会吧,这里有我。”明济拍了拍傅月白的肩膀。
      傅月白盯着床上的萧南君,不为所动,那箭上淬了毒,又靠近心脏的位置,数名医术高超的太医抢救了好几个时辰才堪堪保住萧南君一命。
      傅月白浑身被寒意裹挟,抬眸看了明济一眼,问道:“他何时才能醒来?”
      明济犹豫了一瞬,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朝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不能总在这。”
      景丰帝祭祀路上遇刺,整个朝堂哗然。
      傅光义活捉了几名刺客,此刻正关在刑部大牢,由傅光义亲自看押。
      傅月白来刑部大牢提审时,傅光义向他跪拜行礼,傅月白托住他小臂,将人拉起来,“父亲不用行此大礼。”
      “殿下,往后这声父亲,老臣怕是再担不起了。”
      傅月白没有说话,他抿了抿唇,“将刺客带上来吧。”
      三名刺客被押上来,傅月白坐在高位,看了底下一眼。
      傅光义站在一旁,提醒道:“抓到他们时,他们口中都藏了毒,显然是一群死士,刺杀陛下,株连九族其罪何其大,幕后主使定然不会轻易暴露的,审问他们显然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知道。”傅月白挥挥手,旁的人便都退下了,此刻只剩下他与傅光义两人。
      傅月白漆黑的瞳仁里淡淡的寂寥,瞬间便化成深秋的寒霜,“将军在林子里与这群刺客搏杀时可见到了一人?”
      傅光义心中一紧,怔愣了片刻,回道:“臣不知殿下指的是何人?”
      “这里没旁的人,将军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傅月白神色疲惫,一双杏目却是澄静明亮,他盯着傅光义,执拗的非得要个答案。
      傅光义屈身下拜,“殿下,这或许只是巧合,臣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那,禁卫军在与刺客搏斗时,星儿还帮了我们,臣以性命担保这场刺杀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将军不必惊慌,我知道不是他干的,当时他正坐在我的马车里,胁迫我跟他一道走。”傅月白上前几步扶起跪在地上的傅光义。
      傅光义面色有些难看,手握成拳,沉默着。
      傅月白轻轻叹气,“这次算他走运,我不欲追究,希望将军回去将人看紧了,若是还有下次绝不轻饶。”
      “小儿狂妄,得罪了殿下,实在胆大包天,臣回去一定严加看管。”
      傅月白点点头,看了眼底下仍是跪着的三人,沉默了片刻,问道:“将军觉得此次刺杀会与谁有关。”
      “事关重大,臣不敢妄下定论。”
      “寻仇?或是为了旁的什么?”傅月白低眸思量,静默片刻后,对着傅光义道:“好了,你将人带下去看紧了,别叫他们寻了短见,日后还有用。”
      傅月白回到明德殿,看到明济依旧寸步不离的守着萧南君。
      床上的人仍旧闭目沉睡,萧南君气息太过微弱,傅月白痛心疾首,怕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睁不开眼睛,怕自己再没有机会唤他一声爹爹。
      明济指了指一旁的位子,问道:“问出来了什么吗?”
      傅月白摇摇头,“一群死士,无甚可问。”
      明济拍拍他肩头,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一箭他挨的心甘情愿,若此刻换做是你躺在这,那他该有多难受啊。”
      傅月白胸膛起伏数次,有些哽咽,红着眼睛,低弱道:“情愿是我,若是我就好了。”
      明济眉头蹙了蹙,“傻孩子,他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叫他看着你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难受。”
      傅月白突然反应过来,偏头问道:“太子并非爹爹亲生的是吗?”
      明济点点头,这是皇家的事我不好细问,但他确实不姓萧。
      “此次祭祀大典,爹爹是故意没有带太子去。”傅月白方才醒转过来,又问道:“太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这个我不知,想来是知道的,皇后临死前,他有去见过,这等大事,她定然不会瞒着太子的。”
      “若是我与爹爹在这场刺杀中不幸丧命,谁终将会获益?”傅月白明白不应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随意怀疑他人,可眼下的形势来看,萧晔的嫌疑实在不小。
      “自然是太子,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了。”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傅月白小声呢喃。
      “霁儿,不必在意他,眼下他没了可乘之机,你现下要做的就是要振作起来,你爹爹对你寄予厚望,这大磬江山他只能交托与你。”
      明济偏头看了萧南君一眼,又道:“他本就病体沉疴,如今这一箭怕是雪上加霜,霁儿,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父亲说这话或许有些残忍,这条路不管多么难走,你都没有退路。”
      傅月白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记,正如萧晔先前说的那样,只要一方坐上那个位子,另的一方只有死路一条,原来他早已在提醒自己。

      “你在这陪他一会,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傅月白低眸看着萧南君,颤声呢喃:“您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总该醒过来教教我吧。”他一双眼睛红透,紧紧握住萧南君的手,恳求道:“爹爹,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原谅你,这次您别在抛下我了好吗?”
      床上的人仍是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傅月白觉得萧南君的手越来越冰凉,气息越来越微弱,而他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他从未像这一刻恨自己没用,既不能代他受过,又不能揪出真凶。
      傅月白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继续道:“您握住我手的那一刻,我这十五年的寂寞仿佛一瞬间消融殆尽,那座废殿,梨花树下,我终于等到您了,我不再是茕茕与世,我有您还有父亲,本应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您别老这么睡着,我心里害怕。”
      傅月白心中苦涩难当,细密的睫毛颤了颤,泪珠便碎在萧南君手上,“您不是要我给您一个补偿的机会吗,现在我给您了,您快点醒过来好吗,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您睁眼看看我行吗?”
      明济红着一双眼不忍卒听,他转身走出殿外,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萧南君昏迷的前两日,萧晔来探望过,都以怕影响陛下休养给打发了回去,往后几日他便没再来过。
      朝中事务暂时交由内阁与六部处理,内阁商讨议事时,傅月白便旁听着,新任内阁首辅原先是萧南君的老师,此刻也担负起教导傅月白的责任。
      为君之道与为臣之道大不一样,为君之道在于制衡,在于涵容万物,在于惠则四方,在于......好在傅月白聪慧过人一点就通,首辅大人对他赞不绝口,心中快慰这大磬江山后继有人了。
      昨夜清霜冷絮裯,纷纷红叶满阶头。
      转眼到了立冬,萧南君这一睡就睡了差不多快一个月。
      明济一边为他擦洗身子,一边絮絮叨叨,“疏言,你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你怎么还不醒啊,咱先前不是说好了,今年生辰我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过的嘛,孩子现在也回来了,多难得的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
      萧南君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明济有些无奈,他伸手摸了摸萧南君清瘦的脸颊,捻去沾在他额角的几根头发,苦涩的笑着,“霁儿现在很用功的学习,他不想让你失望,可你也别总让孩子失望啊,他要是一不高兴撂挑子不管了,我看你到时候急不急。”
      “疏言,快快醒过来吧,咱一家人高高兴兴过个生辰,以后也好给孩子一个念想不是。”明济帮萧南君掖好被子,坐在他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着。
      “将军,我家主子说了谁都不见,您还是回去吧。”楼小饶张开双臂作拦。
      “他老子来了也不见?”傅光义有些气愤,并不理会楼小饶,径直往里走。
      “可不是嘛,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行。”当然这句话楼小饶只敢在心里嘀咕。
      亭子里楼玉珩正捧着杯茶,闻声向两人看过来。
      “今日倒是挺安静的,没出去给我惹事?”傅光义说话的功夫已经坐到他对面。
      楼玉珩皱皱眉,显然并不是很高兴看到他,转头对楼小饶教训道:“不是说了不见吗,你耳朵听不懂人话。”
      楼小饶一脸委屈,朝他撇撇嘴,表示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你搁这指桑骂槐呢,我是你爹,来见自己的儿子还要提前递帖子不成?”傅光义扣了扣桌子,指责道。
      “爹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亲生的,这年头喜欢冒充人爹的多了去。”楼玉珩撂下茶杯,睨了他一眼。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说话。”傅光义拿眼瞪他。
      楼无双端了茶过来,朝傅光义福了一福:“将军请用茶。”
      楼无双在湛家潜伏了大半年,搜集了不少湛茂坤犯罪证据,湛家倒台后,萧南宣才将人偷偷替换出来,现在的她不宜再抛头露面,便又回到了楼玉珩身边。
      傅光义偏头打量了她一番,罗衫轻盈,幽兰其姿,面若桃李,不禁会心一笑,暗觉自己这儿子终于有些开窍了。
      楼玉珩朝楼无双挥挥手,她朝两人见礼便退下了。
      “你也老大不下了,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不能老这么在外面飘着。”傅光义饮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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