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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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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褚奕木然地接下了油纸包,心道这样也好,他可以专心吃东西,不用去考虑如何应付面前这位了,于是当即喜笑颜开,“太好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荒野间的小路上。
褚奕吃了糕点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种和穆城溪面面相对的状态,他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穆城溪:“......”
穆城溪觉得很奇怪,他与褚奕初识是在晏城外的遥遥一眼,当时他看这人的衣着打扮,也只将这人当成寻常普通的公子哥——寻常的公子他见得多、也接触得多,其中最特殊的就是从前的太子。
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后来听周杰说,当初那权贵千金的案子,其实是褚奕破的,才开始注意到他——当时他便立刻派人去查了这人底细。
再后来,就是在酒楼的重遇,他直接将人带走了。
穆城溪自认,他不是个习惯于感情用事的人,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经历,也不允许他出现时刻感情用事的时候,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毙命。
所以他对褚奕的出现慎之又慎,防之又防,也对他满是疏漏的行为充满好奇——穆城溪私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若当初周杰不曾出现,若当时他没有在酒楼强硬将人带走,会发生什么呢?
穆城溪不知道,他也没时间心思去考虑这些东西,他只是觉得褚奕或许能帮的上他的忙,而褚奕此人又没有对他造成威胁的能力,或许是吧?
所以他留下了他。
穆城溪走到人身边坐下,将褚奕的脑袋放自己大腿之上,让人不至于当个棒槌。
睡着的人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这时候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双唇微微颤抖着,穆城溪抬手,将指腹按在褚奕的眉心,轻轻揉了揉,感觉到什么,褚奕口中呢喃了两句,转了个方向,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而后面色又恢复了正常。
穆城溪抬手招呼赶马的人将马车驶得慢了些,然后才继续闭目养神。
马车行了不久,车夫掀开车帘告诉穆城溪他们到了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大人,近日里这城中不咋太平,您要是入城办事,请多多小心,咱就在这城外候着的,”时节近冬,夜里寒凉,马夫将双手揣在一起,口中絮絮叨叨,“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派人来吩咐一声就是。”
穆城溪点了点头,轻声道:“无妨。”
那车夫应了声便离开了。
苍穹寂寥,没有云,也没有星和月,只有好似绸缎般柔顺的颜色,一直滑到天的尽头。
褚奕这时候还没醒,穆城溪将人背在身后,大步朝城中走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邻城的青云坊,来之前穆城溪专门派人查了张家少爷的行踪,知道他与这青云坊的坊主原暮曾有来往。
两人不久之前才商量好了从事香料生意,一人负责香料的来源,另一人负责与本地官府沟通,保证过程的顺利进行。
除此之外,青云坊还是本地最大的消遣娱乐之地,但与青楼不太一样,这里的女子只管卖艺,从不委身任何人,她们背后靠的是原暮,原暮在本地的势力盘枝错节,也没什么人敢惹,自然也只能看着眼馋,却怎么也吃不到肥肉。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褚奕悠悠转醒,夜风微凉,吹得人浑身直打寒战,似乎感觉肩上人有醒来的迹象,穆城溪偏头看了一眼。
“穆、穆城......穆大人,”褚奕被人吓了一跳,恍惚片刻才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他环着人的手臂一松,差点就从人后背摔下来,又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拉住了胳膊,又给人拉了回来,让人妥善趴好,褚奕道,“咱们到了?”
穆城溪挑眉,轻声道:“下来。”
“哦,”褚奕脑袋恹恹,但依旧轻巧一跳,落在地上,他落下的时候,一只脚没站稳,褚奕慌了一瞬,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穆城溪的袖子,才堪堪站稳,站稳之后,他又迅速松开手,望向别处,企图将自己的失误搪塞过去,“穆大人,这边好热闹啊!”
街上的铺子一间接着一间,门前的摊子一家连着一家,两人身边时不时有人经过,和同游的伙伴一起说着和他们完全不想干的话语。
正巧离两人不远处有个包子铺,穆城溪将人给放下来后,并没有理会他的搪塞,自顾自地朝那个包子铺走过去。
走到包子铺前,穆城溪没有急着开口,他从胸前掏了两下,掏出两枚铜钱。
身后褚奕迟一步跟了上来,见状吆喝道:“老婆婆,这包子怎么卖的?多少钱一个啊?”
铺子的老板是个老妇人——老妇人一头白发苍苍,藏在氤氲蒸汽之后的面容却显出几分柔和的和蔼可亲,见到褚奕过来,脸上当即笑开了花。
“小公子当真好看,”老妇人又看了眼褚奕身后站着的人,又开口道,“那为是您的兄长吧,瞅着也俊朗,不知是否婚配,若是您二位都没有婚配的话,老妪家里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不要咱们找个时间,大家见上一面,看合不合眼缘,若是合适,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佳话呢!”
闻言,褚奕当即摆手,面色受宠若惊:“不行不行,老婆婆,不用不用的。”
他后退一步,霎时间脑海中电光一闪,顿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妙计。
“其实呢,这位是我家公子,我只是公子身边跟着伺候的小厮,”褚奕说得有模有样,带着老婆婆的视线在他脸上来回地转,“这样,老婆婆,你跟我们讲讲这段时间城里发生的趣事怎么样,我们多买您几个包子。”
他话音刚落下,肩膀上便落了一只手——穆城溪将人拍到身边,脸上表情缓和了不少。
他先是谢谢瞥了褚奕一眼,而后才开口。
“大娘,听说近来青云坊挺热闹的,不知您可知道什么?”他放了三个铜钱在大娘的铺子边,“买您四个包子。”
“公子可少了一枚,”那老婆婆眯着眼,艰难地瞅了瞅他放在铺子上的铜钱,开口,“要打听消息啊,咱们这小老百姓是不知道的,还是要去当地的酒楼瞧瞧,正巧了,今日有位王爷不知为何来了这里,酒楼里顶热闹的,二位若是有兴趣,不若过去瞧瞧去?”
“是,”穆城溪将剩下的一枚铜钱补上,又多添了一枚,老婆婆用油纸包了四个白花花的大包子,递给穆城溪,穆城溪顺手直接给了褚奕,开口道,“走,去酒楼瞧瞧。”
“哦。”
褚奕愣了一下,刚刚穆城溪将包子给他的时候,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相碰在一起——确实是不小心,因为整个动作流畅到褚奕这么快的反应速度都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直接抽走了手指。
现在不容他多想,褚奕抱着抱着,被冻得有些冰凉的手沾了些热气,快步跟上穆城溪的脚步。
两人来到酒楼之前,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便只见一人被十分利索地从门口扔了出来。
褚奕:“!”
褚奕:“?”
“走吧,”穆城溪的声音自一边传来,褚奕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穆城溪满脸习以为常地移开了目光,似乎刚刚“从酒楼中扔出人”这件事在他眼中,并不算稀奇,“得换个地方。”
褚奕回头看了眼酒楼门口越来越激烈的躁动,又回头看了眼自顾自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穆城溪,最后果断跟着自家大人。
两人离开之后,自酒楼中走出个身披鲜红大氅,玉冠束发的男子,男子大氅之下只着了白色里衣,白面如花,在酒楼众宾客及小厮的簇拥之下,一手拎着酒壶,走到了刚刚被扔出门的粗布衣的男子身前。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酒壶的塞子打开,仰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皎白如月的脸上当即浮现出绯红。
他缓缓蹲下身,用自己的酒壶碰了碰男子的脸。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远房亲戚么?”披着大氅的男子笑言,“好啊,本王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有了这么一门亲戚,还说,本王的结发妻子正在家中等着本王,说,本王是个什么负心汉?”
被打得满脸紫青的男子抬头朝人看了眼,眼中透出狠厉,他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还没动作,又被旁边不知道谁伸过来的棍子打了一下后脊梁,彻底倒了下去。
这时候,一黑衣人挤入人群,在披着大氅的男子身边跪下,两人耳语了些什么,男子面上颜色当即一变,抬手一挥,转身进了酒楼,只留下被打得半死不会的人瘫倒在地上。
见人回去,酒楼的小伙计招呼着看热闹的宾客们重新回到酒桌前,几个身着短打的武夫正打算赶人,又见本来瘫在地上的男子突然暴起,夺过一旁不知谁的刀就朝还未走多远的、披着大氅的男子跑去,一刀就朝人砍了下去。
可惜他没得逞,还没等人动作,他便被之后赶来的武夫拦住了,两人直接一左一右,拖拽着那男子的双臂,又毫不客气地将人甩了出去。
远远得,又听那人道:“处理的干净些,别脏了这清净的地儿。”
“是!”
“你是说,穆城溪来了?”自称本王的男子眼中神色古井无波,听到熟悉的名字时,语调中却多了几分讶然,“他不老实在自己的地方待着,跑这里干嘛?”
身旁下属见自家主子如是模样,不敢言语,只低着脑袋,木头似地一声不吭。
“罢了,既然来了,作为东道主,我总得给点表示,”他招招手,从人群中挤出来个一身黑袍的男子,“去,给人多少找点麻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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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城溪带着人左绕右绕,绕进了一家地处偏僻的茶馆,茶馆屋子四面透风,门外一面旌旗随风飘荡。
茶馆中候着一位姑娘。
姑娘黑发梳成漂亮的髻,头上簪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花,一张脸涂得乱七八糟,好似被打翻的颜料盘子,异彩纷呈。
见穆城溪来,她收了铜镜——褚奕刚刚看到了,这位刚才一直在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丑容。
褚奕:“......”
“穆大人,您一来,就有人将消息递过去了,”青容缓声道,“您的威风,不减当年啊!”
穆城溪没接她的话,只是走到桌旁,将自己的佩剑放在了桌子上,等到茶馆中寥寥的几人注意到他们,并识趣地离开,才开口。
“本官找原暮有事。”
“不见,”女子毫不客气,“原老板前日外出,至今未归,您今儿是来得不巧了,要找原老板,得再缓缓。”
“几日?”
“至少是三日的,”青容开口,“不过,老板当初去的时候也交代了,这次的事情麻烦,归期不定,青容也不敢随意猜测呢!”
了解这人怪异的性子,穆城溪也不恼,只是默默点头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