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鱼有股绿茶味》风暴鸽子

25、你喜欢他

　　裴家在D国的房子也是当初裴向阳购置的，因为裴昱的奶奶喜欢这里，便留给了她和裴昱的二叔一家，二叔死后就剩裴昱奶奶、裴元睿以及他的母亲梁梦居住。

　　大石还没将车停稳，老早就守在别墅门前的裴元睿就跑了过来。
　　裴昱刚一下车，他就又想黏上去，被黑着脸推开，引来他不满地撅嘴：“裴昱哥哥你变了，你小时候明明很疼我的。”

　　跟在裴昱身后下车的秦暮：“？！”
　　看向裴昱的目光变得核善又深邃。

　　裴昱心里冤，他对天发誓，小时候对裴元睿也和现在没两样，只是没像表家的兄妹一般嘲讽他的性格缺陷。

　　裴元睿的性格缺陷是在他五岁的时候被发现的，家里和他同岁的猫咪跑出家门被路过的汽车碾压去世，同在的兄弟姐妹们都深表惋惜与心痛，只有裴元睿站在那里笑得格格不入。

　　其他人问他这么悲痛的场景有什么可笑的，他说不清楚，只说看着他们挨个流眼泪觉得好笑罢了。
　　自那以后，裴元睿在裴家就像瘟疫，同岁的孩子们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裴昱不会对他冷嘲热讽。
　　但裴昱天生性格如此，他对别人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那会他九岁，满脑子都是屁股后面围着他转的小秦暮，无瑕顾及他人。

　　“别乱说话。”裴昱把裴元睿的脑袋向后推开，冰凉的语气警告他，“之前的事我不计较，不代表我赞同你的行为。”

　　他指的是裴元睿爬床那次。
　　裴元睿一点都不羞，反倒嘿嘿笑起来：“裴昱哥哥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也可以装得矜持点呀~”

　　看起来没有一点反思过的样子。
　　裴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父亲去世的几天内就迫不及待向堂哥献身的？

　　秦暮听不下去了，沉下脸拉住裴昱的袖子往里走：“快点，我要饿死了。”

　　这栋房子本就是为裴昱奶奶准备的，装潢复古典雅，像经典老片里出现过的场景。
　　老人家已经在木制沙发上坐了许久，等待自己孙子的到来。

　　裴昱刚进门就加快步伐多走了两步到秦暮前面，进来后率先问候了裴家奶奶，然后叫了声在另一边坐着的梁梦。

　　秦暮有样学样，只是声音比之小了许多。

　　他如果记得不错，裴奶奶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这个裴向阳收养的孩子，这也是他小时候来得少的原因之一。

　　裴奶奶眼光都没赏给他一下，只顾着对裴昱嘘寒问暖，梁梦倒是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裴昱对于秦暮被忽视感到不满，想出声说什么，被秦暮偷偷拉了下袖子。他侧头看去，就见秦暮缩在他身后向他轻轻摇头，眼神里没有一点委屈，却看得裴昱莫名心疼。

　　秦暮总是这样，自卑地退让，好像世间一切都不该属于他。
　　但裴昱想把最好的全都给他。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为秦暮争取属于他的人权，这本就是他应得的：“奶奶，秦暮刚才和您打招呼了。”

　　裴奶奶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件事，问候关心他的话语顿了下，然后才向秦暮点头，表示她听到了。
　　尽管她还是没同秦暮说一句话。

　　他们俩刚才的互动都在身后悄悄进行，面前的裴奶奶和梁梦视线被裴昱的身躯遮挡完，丝毫看不见他们俩在身后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但跟在他们后面从正门进来的裴元睿看得一清二楚，秦暮勾了他堂哥的手指，又被他堂哥拉着十指相扣。
　　不得不承认，他很嫉妒。

　　晚饭就在别墅里吃，邀请了郝永义一家人，说是家宴，个中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佣人们忙碌一下午，准备了丰盛的一餐，为了迎接郝家的到来。

　　晚餐开始时，大家撺掇着想让郝秋雨和裴昱坐一块，裴昱脸色阴沉地拒绝了，本来笑得爽朗的郝永义直到这餐饭最后都一直黑着脸。

　　“郝叔叔。”裴昱秉持餐桌礼仪安静地吃完，才开口，“今天既然都在场，晚辈就直说了。”

　　意识到他要是说什么的郝永义直皱眉，抬手想要打断，但裴昱像是没看到一般，抢在他挥手之前先出声：“您和我爸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不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我也不想被束缚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生活当中。”

　　“小裴。”郝永义眯起眼，眼神像在密林里打量猎物的豺狼，锋利地刺向裴昱，“我和你爸都是为了你们着想，咱们两家关系本来就不错，你也不想有朝一日，往昔好友变成针锋相对的敌人吧。”

　　话里话外都是警告，裴昱也不甘示弱，面对他的眼神丝毫不怯。

　　“郝叔叔，不管是睿华还是裴家，抑或是我裴昱个人，都不会对您以及您的公司作出任何不利的事，我们的关系本就友好，不需要依靠您女儿和我这个小辈来交换。”他端起一旁放了许久还未开封的酒，倒在两个小杯子里递给郝永义，“郝叔叔疼爱女儿，想必也不愿看到她未来也许会极尽痛苦地过完余生吧。”

　　突然被cue到到到郝秋雨微怔。
　　即使她性格羞涩甚至自己觉得有些怯懦，但在此时依然将坚定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郝永义看了看裴昱手中递过来的酒杯，又抬眼去看自己的女儿，被她眼里的决然吓到。
　　上次她这个眼神，还是在填志愿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想要去法医学专业，他和夫人再三劝阻都没用。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无力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不再年轻，再也追赶不上发展迅猛的时代和年轻人的想法。

　　他抬手接过酒杯，看向裴昱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试探与审视，倒带上些发自内心的赞许。

　　“可惜啊，我是真喜欢你这小子。”他说完，将酒一饮而尽，酒杯放回桌上，“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再插手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但老裴那里你可得自己去说，他发起脾气来我也招架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在默默吃饭，一句嘴都不敢插。
　　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随着郝永义的笑声缓和下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吃过饭后，郝永义坐在沙发上问候裴奶奶的身体，和她聊天。
　　小花园内，几个小辈凑在一块儿，各自沉默地喝着果汁。

　　一杯果汁见底，郝秋雨向裴昱道谢：“刚才……谢谢你。”

　　裴昱见秦暮一口把果汁喝完，便将他手中的空杯子拿过来，又把自己还满满当当的一杯递过去。
　　“不用，这也是我的个人诉求。”

　　郝秋雨笑了笑，然后看着秦暮闷头喝果汁的模样，又觉得他怪可爱的，想起上次碰面还是在两个月前，不免又有些难过起来。

　　“感觉平时在学校都碰不到你呢。”
　　医学院和建筑院隔得也不远啊，怎么就一次面都没见到，她还想着要之前没要到的联系方式呢。

　　“我这学期课少，平时没事的时候基本都在家里。”听到她和自己对话，秦暮放开了被自己咬到不成模样的吸管。

　　坐他旁边的裴昱倒是耳尖地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信息，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到秦暮身上：“学校？”

　　秦暮一口果汁差点没吸上来，狠狠呛了下。
　　见他这样就知他心里有鬼，裴昱替他顺气，轻巧的手法拍打在背上，莫名让秦暮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我们……上次在学校偶然碰到来着。”他斟酌着措辞。
　　其实说到底他也没做啥啊，不就和裴昱的相亲对象一个学校吗！

　　仿佛突然之间有了底气，他带着气势瞥了裴昱一眼，在接触到对方嘴角似有若无的笑之后，那点子底气就又被卸掉了。

　　“对了，正好……”郝秋雨没看出他们俩在彼此眼神交流中的小火花，打开自己微信的好友二维码，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以加个你的好友吗？”

　　秦暮一愣，裴昱也是皱眉看过来。
　　刚替她摆脱家里的安排，怎么跟他抢上人了？

　　“你喜欢他啊？”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裴元睿忽然发出声音，说的话却是让在场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他。

　　“裴元睿，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裴昱脸色差到极点。
　　秦暮自己看不出来也就算了，这下被人直接挑明，他这脑袋就算再对感情不敏感也知道了。

　　“秦暮自己都没生气，裴昱哥哥你在气什么呀？”裴元睿依旧是那副笑容，好像所有事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都能成为他汲取开心的源泉。
　　即使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

　　“不、不是的……”郝秋雨见气氛僵硬，立即红着脸否认，“只是我们……呃，有一项作业需要建筑学方面的知识，所以想到时候请教一下你。”

　　话也说到这份上，再加上秦暮不希望他和郝秋雨两个人成为话题中心，对人家刚从一个魔窟中跳出来的女孩子也不好，于是顺着她的话题掏出手机边扫码边解释：“对对，我好像也听说了，到时候你尽管问，我一定帮你好好完成作业！”

　　“谢谢……”郝秋雨加上人，对方也替自己解了围，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

　　郝永义与裴奶奶寒暄完，正巧出来准备带郝秋雨离开，裴奶奶想让他们留宿，他们借口推辞掉便走了。

　　“奶奶，那我们也先走了。”裴昱也向裴奶奶道别。

　　裴奶奶面露不悦，手中的拐杖点了点地：“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多住两天再走。”

　　“公司要处理的事还多，秦暮明天也得飞回国，从酒店过去方便。”

　　见他如此，老人家也不便再挽留，裴昱叫了大石过来接他们，这会儿还没到，裴昱便去了趟厕所，没想到叫人给堵在了门口。

　　“裴昱哥哥，我看出来了，你和秦暮。”裴元睿的表情竟然显得异常兴奋

　　裴昱眉心一拧，心里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不会跟别人说。”没想到裴元睿的下一句话竟是这个，但依裴昱对裴元睿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好心，“我好开心啊裴昱哥哥，要是你喜欢女生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裴昱眉心拧的更紧。
　　他算是知道裴元睿为何会被孤立至今了，脑子里想的东西确实不太正常的样子。

　　正当他分神思考的时候，裴元睿忽然又抱上来，他反手就是一推，却正好被来寻他的秦暮看见。

　　秦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明显能看出些怒意，看到这一幕后扭头就走。

　　裴昱心下一惊，手上力气用得大了些，竟然一把将裴元睿推倒在地。
　　但他无暇顾及，只管跑去追秦暮。

　　裴元睿盯着他的背影，脸上笑容更甚，眼睛里翻涌着又痴又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