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故事在秋

2、大哥小弟

　　徐行刚打开门，转头抬眼就看见一个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拍照的男人。
　　他往两边看了一下，反应过来那人应该是在拍花，恰好自己出来。他想说一声你接着拍就关门进屋，正要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徐行”。
　　陈一清看到画面中男生的第一眼，心里就浮现出“徐行”这个名字。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李叔说的徐行年龄是大是小，小桥边也不是只有这一个院子，但直觉就是告诉他，这是徐行。
　　于是他拿出这几年练就的“自来熟表演法”，调整状态直接叫了对方一声。
　　看着屏幕里一脸茫然的徐行，陈一清放下手机，笑着对徐行说：“李叔说在这里叫你名字你就会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叫，刚好你就出来了。”
　　“李叔？李诚？你是他家亲戚？”徐行疑惑地问。
　　陈一清点头嗯了声，“不是亲戚，我租在他家对面，就桥边上那栋。”
　　“你叔？你叔是谁？”徐行头顶问号上下打量着陈一清，不记得小时候的玩伴里有这个人。
　　“租，不是叔。”陈一清笑出声，“我租了那栋房子，在这度假。”
　　“哦，听错了。”徐行挠挠头，笑着说，“李诚爷爷让你找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什么事，他让我找你一起去源头山徒步。”陈一清想了想，又接着说，“我叫陈一清，27了。”
　　“我25，那我们差不多大。”徐行放松下来，笑着对陈一清说，“那行啊，我都有空，看你时间。”
　　“好，那后天怎么样。”陈一清想着自己的徒步计划说。
　　“后天？不下雨吧？”徐行没拿手机，隔着溪流看着陈一清问。
　　“我看看。”陈一清拿起手机又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嗯？怎么变多云了。”
　　徐行慢慢从院子旁边的小桥走到他身边，“多云？也还可以。”
　　“昨天看的时候还是大晴天呢，今天又不一样了。”陈一清干笑两声，把手机伸过去给他看。
　　“预报嘛，有时候是有点变化。那要不明天？”徐行指着手机里的太阳图标歪头看着陈一清。
　　近距离看着徐行，陈一清才知道为什么李叔说起徐行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对他的喜欢。清澈干净的眼睛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陈一清的声音也不自觉放轻，“那就明天？”
　　“好，我去借车，半小时就能到山脚。”徐行收回看着源头山方向的视线，转头看着陈一清说，“那就明天八点半，你在家门口等我？”
　　不用走路确实轻松了不少，那下午就去镇上采购好了，陈一清心想。于是他稍微顿了一下才说：“好，那我回去准备点吃的。”
　　“不用，我来准备，地主给你安排得妥妥的。”徐行笑着对陈一清说。
　　“我脸皮厚，就真的空着手跟你一起去了啊。”陈一清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心里却想着得多买点东西才行。
　　“好，等我拿下手机，加个微信。”刚说完徐行就到了桥上，突然又转身对陈一清说，“你刚是要拍花吗？来院子里拍吧，这花很好看的。”
　　“好啊，我刚来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看。”陈一清跟着徐行走了过去。
　　他感觉徐行是个热情大方的人，那他也表现得大方点好了，不然像昨天跟李叔推辞那样也麻烦。
　　“这花是我爷爷种的，好多年了，每年都开的很好。”徐行边走边用手轻轻拂过一朵朵花，“你先拍，我进去拿手机。”
　　“好。”陈一清应了声，低头去看花。
　　院子里都是菊花，粉、白、黄、橙，小朵小朵聚成一大片。鲜花簇拥，淡香围绕，陈一清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拍了。
　　他想，他喜欢的应该不单纯是花，而是这个场景。
　　院子里的花，阳光里的家。
　　陈一清看着花出神，直到徐行的声音传来。
　　“你扫我吗？”徐行拿着手机问。
　　“好。”陈一清点开微信扫码，看到了徐行的名字和他自己的照片。
　　徐行的微信名就是徐行，头像也是他自己。照片上的他比着剪头手站在湖边柳树下，阳光点点洒在身上，笑的乖巧可爱，像个高中生。
　　陈一清嘴比脑子快，一句“这么可爱”脱口而出，心里立马吐槽自己嘴怎么这么快。
　　他看着徐行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是你上学的时候吗？”
　　“不是，是我工作第一年拍的，那会19岁，我技校毕业直接去汽修店了。”徐行也点开了自己的头像，笑着对陈一清说，“是很可爱吧，我爷爷说这张拍的特别好，是可爱的乖孩子。”
　　陈一清看着徐行，发自内心笑着说，“确实很可爱。”
　　“其实我想换掉的，感觉我现在的年龄不适合用了。”徐行皱了下眉，又放开，“不过爷爷喜欢，我就一直用着了。”
　　“我觉得挺合适的，跟你现在也差不多。”陈一清晃着手机说，“加你了。”
　　“我看看。”徐行看着手机，“你这好简单啊，就一片云一个杠，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含义，就是觉得好看，然后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就随便打了个符号。”陈一清看着手机说。
　　其实也有个简单意思，就是他想变成风，但是拍不着，就拍了朵云。
　　“云确实很好看，我就经常看云。”徐行抬头看着天空说，“我还会把云想象成各种动物，再看它们被风吹得变身。”
　　“变身，变成铠甲勇士吗？”陈一清说完，徐行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太好了，这两天有伴了。你放假多久啊？”徐行的眼睛明亮澄澈，带着期待看着陈一清。
　　“一年，我给自己放的假。”
　　“辞职了？”
　　“是啊，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我带你在这边好好玩一年，放松心情。”
　　“嗯？你怎么不觉得我只是想每天躺着睡觉呢？”
　　“只是想睡觉干嘛跑山里来睡，你这是心里需要放假。”
　　陈一清对徐行说的话感到有点意外，看着他没有答话。
　　“不知道了吧，我看出来了。”徐行有点担忧地说，“虽然你脸上一直在笑，但是眼睛里藏着难过。”
　　陈一清更加意外，也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徐行怎么看出来的。
　　“没事的，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嘛。”徐行凑近陈一清，试探着把手轻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指点江山般指着对面的山，“接下来这一年，就由我带领你，翻遍这几座山，怎么样！”
　　“那小弟我就跟着大哥了。”陈一清被徐行的语气逗笑了，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
　　有时候确实很想有个朋友能一起聊聊天，走一走。
　　徐行搭在陈一清肩上的手变成了揽着他，还哥俩好地晃了晃。
　　“来，自拍一张，记录我们结拜成兄弟的这一刻。”徐行拿起手机，快速地对着陈一清和他自己拍了一张。
　　“你这拍到了？”陈一清有点困惑，这么快吗？
　　“拍到了。”徐行偏头看了眼手机，对陈一清说，“到时间做饭了，你在我家吃饭吧。”
　　“嗯……”陈一清正想着应该怎么拒绝，徐行出声打断他。
　　“在我家吃呗，刚认的小弟，大哥不得请顿饭啊。”徐行又晃了晃他。
　　陈一清纠结片刻，才笑着说：“那就谢谢大哥了，我跟你一起吧，帮你洗菜切菜。”
　　“好啊，进去吧。”徐行带着陈一清进屋。
　　进门后陈一清一眼就看到了桌上一高一低的两朵橙色菊花，花插在一个破口矮陶罐里，配上年代感十足的桌子和黄土墙，很是古朴自然。
　　陈一清刚想说这花和陶罐配在一起很好看，徐行就自己夸起自己来了。
　　“怎么样，太无聊在网上看了些插花图，我就试了试。”徐行指了下陶罐，“为了找这个有艺术气息的罐子，我翻了好久的杂物堆。”
　　“确实很有艺术气息，花也很好看。”陈一清还想说主要是人有趣，但忍住了。
　　“那是。”徐行说完去厨房拿出蒸饭器，在门边的米缸里舀米。
　　看着他马上要舀第四杯了，陈一清赶紧说：“应该够吃了吧，我也没有很饿，吃不了太多。”
　　“够吗？”徐行看着手里的量米杯，“没事，我饿。”然后把第四杯米倒进去了。
　　他又笑眯眯地对陈一清说：“我不跟你客气了哦，进来洗菜吧，小弟～”
　　陈一清再次被徐行逗笑，学着他的语气说：“来了大哥～”
　　两人笑着走进厨房，徐行用水稍微冲了下米后把蒸饭器放进锅里，加水盖上锅盖。
　　陈一清看着徐行往灶里加柴，用一把干枝叶引火，又用纸板稍微扇了扇，火就旺起来了。他心想怎么看着这么简单，要不回去也试试厨房那个柴火灶好了。
　　徐行烧好火后拍拍手，从米缸边上的篮子里拿出两个茄子、一把豇豆和青椒问陈一清，“你吃辣吗？”
　　“吃。”陈一清点头。
　　徐行把蔬菜放在洗菜池里对陈一清说：“好了，就这些。”
　　“行，那我洗好放这盆里可以吗？”陈一清指着台面上的米色塑料盆说。
　　“嗯，就是放这里的。我去院子里把鱼处理一下。”徐行说完从冰箱拿出一条鱼，又拿上菜板菜刀出去了。
　　陈一清应了声好，然后择菜洗菜。厨房窗户正对着院子，他可以边洗边看徐行给鱼刮鳞剁块。
　　徐行动作干净利落，他把处理好的鱼和厨具拿进厨房时，陈一清还在掰青椒柄。
　　“这么快？等我一会，马上好了。”陈一清有点心虚，边看边干活效率有点低了。
　　“做得多就比较快。”徐行看着陈一清手里的菜说，“不急，这些都是地里摘的，冲下水就好了。”
　　陈一清点点头说：“好。”
　　徐行放下手里的东西，拿了双筷子搅了搅米后，用布包着蒸饭器提出来放在台面上，把锅里米汤倒进一个大碗后又重新加水，放进蒸架和煮过的饭，盖上锅盖接着蒸饭。
　　他又拿出一瓶腌菜和一些姜蒜，“本来还要加点豆腐的，没去买，不过不加也影响不大，还是很好吃的。”
　　“我也挺喜欢吃鱼的，看来今天有口福了。”陈一清很开心，没想到徐行的口味跟他很像，拿出的蔬菜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好感up。
　　陈一清想把洗好的茄子放在盆里，徐行已经切好配料，于是直接接过茄子开始切，“我先切着，饭还没好。”
　　“怎么感觉我拖后腿了。”陈一清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了，你爷爷呢，好像不在家？”
　　“就这么一点，切切很快的。”徐行也笑，“我爷爷找他弟弟去了，兄弟俩每天聊天作伴。”
　　“那你要去叫他吗？”
　　“不用，这个点他应该溜达在路上了，等会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声“山大王？”
　　徐行一听，立马大声说：“爷爷，我有朋友在呢！”说完还偷看了眼陈一清。
　　陈一清手上拿着豇豆憋笑。
　　“朋友？”说话间徐爷爷就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陈一清问徐行，“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