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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合作 ...

  •   那脚步声其实不算重,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难免会被衬托得明显。再者,萧韫和许妙仪都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同一般。

      二人皆是一惊,知晓是有人来了,于是连忙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

      最终,不约而同地,他们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株大榕树上。虽已入秋,但这榕树仍是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

      脚步声愈来愈近,声声催人性命。

      两人没有犹豫,立即朝榕树跑去。几乎是他们身形没入树冠的同时,附近便响起了低低的人声——

      “咦,奇怪,我明明听见这边有人说话……”

      “哼,这么一会儿他们跑不了多远,多半是躲起来了,给我仔细搜!”

      几人齐齐应道:“是!”

      同时,萧韫和许妙仪分别于上下两处枝干立好,屏息敛声。

      几段足音分别朝不同方向远去,又有一阵交谈声渐渐往树下而来。

      萧韫站得高,听得不大清楚,便开始挪动步子,欲蹲下身子。不料他踩到一块湿滑的青苔,整个人径直滑落了下去,好在他及时攀住了一段树枝。

      许妙仪本就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倏然见一道黑影从面前落下,不禁吓了一跳,差点也没站稳。

      她连忙扶住了身旁树干,还未回过神来,便感觉足下树枝向下一沉。低头一看,是萧韫用双手扒着她足下的树枝。

      这么一来,枝干上的树叶便被带得沙沙作响。幸好这时涌起了一阵长风,所过之处叶声簌簌,完美掩盖了这阵异动。

      趁着风势未歇,萧韫用脚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便轻盈地跃了上来,落在许妙仪身旁。然枝叶中光线昏暗,他一下子没有踩稳,身体再度倾斜。

      许妙仪想到他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便只好勉为其难地伸手拉了他一下。

      萧韫往许妙仪靠来,用一只手撑在了许妙仪身后的树干上,终于得以稳住身形。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许妙仪的鼻尖几乎要抵上萧韫胸膛,像是被他圈在了怀中。

      然而,许妙仪根本没察觉到两人姿势的不妥——见萧韫站稳后,她便全神注意下方的动静去了。

      倒是萧韫后知后觉这姿势过于亲密,心生尴尬,欲抽身拉开距离,然而谈话声已经到了树下——

      “妈的,最近几个月,小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谁让咱们郎君生意越来越好了呢!依我看,咱们郎君成为少主指日可待。”

      “我也觉得……”

      萧许二人不敢再动弹,就保持着这样亲密的姿势。

      约一刻钟后,几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而来,最终停在树下。

      “东边没有发现贼人。”

      “西边也没有。”

      ……

      得知附近均未见异常,领头的男人叹了口气,道:“看来他们已经跑远了……罢了,只要他们贼心不死,以后就有的是机会捉他们。”

      “三哥英明!”其余人附和道。

      “走吧。”

      下方声响远去,许妙仪又警惕地等了半晌,没再听见动静,才终于宽了心。

      萧韫也松了一口气,迅速与许妙仪拉开距离。

      “向兄的功夫还欠些火候啊,好端端的站在树桠上能都掉下来。”许妙仪睨着萧韫,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萧韫回望过来,神情晦暗不明。他道:“是某大意了,许兄教训的是。”他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惭愧之意。

      顿了顿,他又道:“这次多谢许兄相助,某感激不尽。”

      许妙仪淡淡道:“你不用谢我,我不是真的想帮你,只不过是怕你连累我罢了。”

      萧韫轻笑一声,忽而转了话题:“其实,之前我对你的指控都是诈你的。但如今,我十分笃定,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和你一样?”许妙仪隐隐觉得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试探着道,“和你一样……居心叵测的人吗?”

      “对。我虽然不清楚你的目的,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站在蓝家对面的人。”

      许妙仪虽然早已有过这般猜测,但如今听到萧韫亲口承认,还是有些惊讶。

      萧韫继续说着:“你若真的问心无愧,大可与那些人揭发我。但,你的第一反应是逃跑。这不就说明,在你的潜意识中,镖局的人才是你的敌人吗?”

      许妙仪沉默了——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好半晌,她方笑道:“向兄真是好敏锐的洞察力。”

      “过誉。”萧韫问道,“我看许兄气质……特殊,不知许兄是何方人士?又与蓝家有着何等深仇大恨,竟敢只身潜入?”

      许妙仪没有完全信任萧韫,只道:“我出身商户,但后来家道中落。我曾在蓝家人手上栽过,差一点就被做成奴隶了,所以我回来报仇。更何况,他们做这种肮脏的生意,不知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早该被千刀万剐!”

      这般正义凛然的话语,听得萧韫微微一愣,不自觉地想起不久前的一个夜——

      清郁的槐花香气中,一个女子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说:“你这样的贪官污吏,杀了也好!”

      “也说说你吧,向兄。”许妙仪问萧韫,“你又为何冒险前来?”

      萧韫回过神来,道:“我虽未与他们有过龃龉,但我同你一样,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

      同样隐瞒了身份,和许妙仪不谋而合。

      她眯起眼,若有所思。

      萧韫给出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结合对那晚他放水任她绑架的猜测,她不难接受他其实是个好官。

      可是,世事复杂,站在坏人对立面的,不一定就是好人;敌人的敌人,也不一定是朋友……

      “许兄,合作吗?”萧韫终于开启正题。

      不管怎么说,他们目前确实有着共同的利益。二人合作,总还是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思及此处,许妙仪微扬唇角,道:“原来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那么……合作愉快?”

      萧韫很快回应,声音含笑:“合作愉快。”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说吧。”许妙仪道。

      萧韫应下,两人一道往寝舍走。

      半路上,许妙仪忍不住低声讥讽:“刚刚摆脱监视,你就贸然行动,未免太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了。”

      “我此番并非是想打入蓝钰私院,只是想在外围观察其大致布局。”萧韫顿了顿,勾起一个笑,“若无许兄贸然跟来,恐怕还不会被人发现呢。”

      他特地加重了“贸然”二字。

      许妙仪冷笑一声,道:“你若不给我下迷药,我怎会跟踪你?”

      萧韫挑眉:“那看来,你我的恩怨得追溯到,前几日在镖局门前的初遇。”

      许妙仪气结,不再与他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蹑手蹑脚地行至寝舍后窗前时,许妙仪倏然身形一顿。

      萧韫注意到她的异常,正要询问,便见她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噤声。同时,她另一手指了指地面,又朝屋内一点。

      萧韫弯腰仔细一瞧,只见地上正躺着一小片枯黄的落叶,与他出门前夹在窗缝中的那片很是相似。

      而四合院附近并未栽种绿植,所以,这叶子只可能是他用来做记号的那枚。

      他很快领会到许妙仪的意思,对她点了点头。

      许妙仪小心翼翼将头贴到墙壁上,努力倾听墙内的动静。

      果不其然,有隐约的交谈声钻入她的耳朵——

      “奶奶的,这俩人怎么还没回来?困死老子了。”

      “再等等。”

      许妙仪心弦紧绷,对萧韫做了个口型:“真的有人。”

      萧韫伸出大拇指朝后一指,无声询问:“先退回去?”

      许妙仪点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地后撤,一直到院外的一个角落,确定周遭无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许兄是明白了我在窗缝中夹叶子的用意,所以又将它夹了回去吗?”萧韫问。

      许妙仪瞥了他一眼:“那不然呢?”

      “如此看来,某与许兄还挺有默契。”萧韫语气中略带几分戏谑。

      许妙仪翻了一个白眼,嘲讽道:“向兄,你还真是幽默风趣、乐观开朗啊。”

      “过誉过誉,”萧韫轻笑一声,又问,“许兄打算如何?”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许妙仪说着,从随身皮囊中掏出一沓纸钱。

      在李霜儿的记忆中,一些富贵人家很忌讳在宅院中除祠堂以外的地方烧纸钱,说是会损害气运。然而事实上,不少仆从私下里都这么做过,只要不闹到主子面前,其余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毕竟是半夜偷偷摸摸离开房间的,说没有歪心思谁信?既如此,我们只能找个相对较轻的由头。”许妙仪解释道,“虽然烧纸钱也是犯忌,但总比窥探蓝钰私院的真相罚得轻。”

      萧韫默了默,将手伸入腰间皮囊,片刻后竟也掏出一沓纸钱。

      许妙仪愣住了。

      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萧韫先开了口。他故作感慨道:“不谋而合,许兄真乃某的知己啊。”

      许妙仪:“……”

      “你烧还是我烧?”萧韫问。

      许妙仪想了想,道:“你烧。毕竟你走在前头,以防万一被人瞧见过。”

      “行。”

      少顷,漆黑的夜色中燃起一团火光。

      萧韫半跪在火堆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朝里扔着纸钱。明暗交织的面庞上,他跳跃着点点火光的眸子正盯着不远处的许妙仪,情绪莫测。

      许妙仪正敏锐地观察四周,像一只巡视领地的豹子。

      萧韫微微眯眼。

      他莫名觉得,“许双”的身形轮廓有些熟悉。

      还有她身上的气息,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

      待大半纸钱燃烧成灰,两人串好口供,再度动身回寝舍。

      果不其然,他们一翻窗而入,便有两柄大刀从旁探了出来,径直架上他们的脖颈。

      灯光亮起,只见屋子中央有两个男人,一站一坐。坐着的男人将大刀立在身前,鹰目紧盯着萧许两人,沉声问:“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在房里待着,是去哪儿了?”

      许妙仪认得这人。

      他叫胡凯,是个中层人物,每隔几日便能见到他带人巡逻。

      思绪纷纷而过,许妙仪迅速开口:“要怪就怪向玉!我都是跟着他出去的!”

      “你!”萧韫故作恼怒。

      “我什么我,我说的是事实。”许妙仪道。

      萧韫开口还欲说什么,胡凯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重重地用大刀捅了一下地面,骂道:“别特么的吵了!都给老子从实招来!”

      萧韫伪装出惊惶的神情,低声道:“今日是我母亲的祭日,我……我就去院外头烧纸钱了。”

      “对!我是看他鬼鬼祟祟,才跟出去的。他被我发现后,还想用钱贿赂我呢!我正准备去与胡兄说呢。”许妙仪补充道。

      “是吗?”胡凯眯起眼,若有所思。

      萧韫从皮囊掏出剩下的纸钱,道:“这是烧剩下的。”

      站在胡凯身后的男人自觉上前接过,将其递给胡凯。胡凯仔细瞧了瞧,又问:“你是在哪儿烧的纸钱?”

      萧韫报了具体方位,胡凯给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匆匆出门去了。

      片刻后,手下归来,附身对胡凯耳语几句。

      胡凯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打了个手势,架在萧许两人颈间的大刀终于落下。

      “烧纸可是大忌讳,明天我会去和管事说,扣你们半个月基础工钱,小惩大诫,下次不许了。”胡凯道。

      “是。”萧韫连忙应下。

      送走胡凯及其喽啰,萧韫用气声对许妙仪道:“虽然这劫已经过去了,但最近几天,还是谨慎为好。”

      “我知道。”

      接下来的三天,萧许两人都表现得格外安分守己。

      然而第三天的傍晚,管事找上门来了,表情十分严肃。

      萧韫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做起迎接挑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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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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