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疗救赎的病弱皇子竟是白切黑》洛锦城

4、第 4 章

　　当日下午，五皇子恢复了些元气，就差家丁阿琅去寻“东风”乐坊的岚樱师傅。岚樱是临安城吹奏洞箫最好的师傅，经常为达官贵人演奏，是他们的座上宾，五皇子从小就师从于他。去之前，五皇子特别交代，自己想于明天开始就继续练习，务必请岚樱一定答应。
　　张婉婉见五皇子早上吐的腹也空空，中午也没吃饭，于是决定晚上给他做粳米瘦肉粥和菠菜炒胡萝卜粉条。菠菜瘦肉补铁，胡萝卜素可在体内转化成维生素A，保护受损的胃黏膜。这种搭配，相得益彰。
　　菠菜洗净焯水、切断，粉条温水泡发，胡萝卜切成细丝；热锅粮油，加入锅中翻炒至熟，加盐，出锅。
　　瘦肉一小块剁得粉碎，加入泡过的粳米中，先热锅滚沸，再小火慢熬至稀烂。
　　菜肴一小盘，粳米粥一小碗，就是五皇子下午的饭食。他的脾胃已伤，不适合过多荤腥，不易消化。
　　简单的饭食，五皇子吃的津津有味。
　　收拾碗碟的时候，五皇子淡淡说道：“明日未时四刻，收拾好，陪我在正房练习洞箫。”
　　这样疲乏脆弱的身子，还要练习洞箫，耗费精气，实在为难。还有，虽然甘草绿豆汤能解毒，却并不是完全对症，那毒药实在是不能再喝了。得想个法子制止这一切才行。
　　凝神拧眉想到这些，张婉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五皇子一笑：“怎么，听了你的话，反倒不开心了。”
　　张婉婉知道他指的是之前讲的故事，并不放在心上，只答应了：“是。“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陪我说会儿话。“五皇子叫住了她。
　　张婉婉垂首而立。
　　“先放下碗筷，我们好好聊聊。”
　　张婉婉依言照做。
　　“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五皇子不紧不慢的问。其实，这一切在这丫头刚入府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此刻再问，无非是再次试探。
　　“我，我不记得了。自那日落水受惊，许多事我都忘了。”张婉婉尽量让自己不紧张。
　　“那日你说读过一些书，都读过什么书啊?”五皇子也不看她，只背着手来回踱步。
　　语数外数理化音体美，各种表演专业课，你要听什么？“回少主，没读过几本，只是认识几个字。”
　　“我有四个皇兄，两个皇弟。从三岁就开始习书，至今16载。”五皇子驻足，继而又说道：“我们皇家反而比不得寻常百姓家，没有其乐融融，只有……”五皇子摇摇头，终究没有说下去。他摆摆手，张婉婉就退了出去。
　　看他那样子，应该没有怀疑我什么吧？应该只当我傻了吧？
　　张婉婉不知道的是，原主是个表面聪明伶俐、待人和善、勤快能干的，其实背地里满心算计，心比天高，一心想要攀附荣华，往上爬。见五皇子不得势，就冷眼看待，也不尽心服侍，只想找机会出府，另寻他处。
　　前段时间，太子府招人，原主野心勃勃想要应召，也塞了自己和娘亲攒下的工钱过去打点，无奈还是被人挤了下去，落了选。从此更加变本加厉，将气撒在仁厚好脾气的五皇子身上。拿不开的水沏茶，粥饭冷了才端上桌，碗盘也不洗干净，这还都是小事。最后，她竟然打着五皇子的名义，随意指使下人，当然自己的娘和赵姨除外。这些，五皇子都没有戳破，暗暗记在心里。
　　如果说落水能让人受惊失忆，但能让人连性情都变了吗？这几日，张婉婉低眉顺眼，跑前跑后，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并冒着杀头的危险帮自己食疗，这都是之前的张婉婉所做不出来的，五皇子心头疑窦丛生。
　　他怀疑张婉婉是太子安插到身边的眼线，可是，如果真的是眼线，又何必冒死救自己，让自己病入膏肓，不是对太子更有利？
　　次日，辰时四刻，高总管和两个小太监准时送来了父子悲母汤。五皇子照旧一饮而尽，太监们走后，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吐的胃里都空了，张婉婉赶紧端来甘草绿豆汤，让五皇子灌下。
　　因为下午要练习洞箫，张婉婉中午蒸了红枣糯米糕，让五皇子吃饱些。
　　未时四刻，张婉婉来到正房。见一位身穿道袍的英俊男子，正在和五皇子谈笑风生，看样子比五皇子要大个六七岁。见张婉婉进来，两人都噤了声。
　　五皇子收敛起笑容，让张婉婉行了礼。
　　五皇子一使眼色，岚樱笑问道：“五皇子点名让你陪着，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有什么本事，不妨展露一二，让我们瞧瞧。”
　　张婉婉正要推辞，五皇子发了话：“她一个乡村来的野丫头，小小的奴婢，能会什么？！还是别让她丢了我府上的脸面吧。”
　　“雨疏风骤，狂卷珠帘，待抬头，春已散 ，落败不忍看 。”一曲《春花败》，打小刻进骨子里的胜负欲，让张婉婉开了口。一开口，便惊艳了二人。这正是电视剧《姜淼淼》的插曲，由她演唱。
　　“接着唱。”岚樱有些小兴奋的催促道，同时举起了洞箫拍着手掌打起了节奏。
　　张婉婉不想扫了他的兴，于是继续唱：“常见那落花万千，随风飘散，飞向天边，零落成泥，香消玉殒，恨春短。春风寒潭，天高云淡。孤月弯，晓星残，烛燃尽，不曾眠。忆旧年，也是春天，华容却不见。似水年华，垂首扼腕，光阴似箭。”
　　期期艾艾，冷冷清清。
　　“这么明亮甜美的嗓音，竟能唱好如此凄婉的歌，这个小奴，不简单。”岚樱放低洞箫，笑吟吟说道。
　　“先生过奖！”张婉婉赶紧行了一礼。
　　“现在明白，五皇子为何选你了。”岚樱笑了笑，瞄了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也在意外中，只能点了点头。
　　岚樱笑对五皇子：“五皇子，既然我是你的师傅，那就斗胆请您演奏一曲《梅花三弄》，我洗耳恭听。”
　　五皇子暗吸一口气，提洞箫开始，余音绕梁。
　　“好好好。”一曲毕，岚樱拍手叫好。
　　而五皇子头上，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脸也憋得通红，还开始咳嗽起来,大喘着气。
　　岚樱急忙上前帮着拍打背部，同时说道：“五皇子还是多歇歇，我留下这本燕乐半字谱给你。不急，慢慢练习。”
　　待五皇子缓下劲儿来，岚樱从锦袋里取出一本乐谱，放到桌子上：“五皇子好好休息，岚樱先行告退。”
　　“无妨。”五皇子将乐谱收入袖中说道:“你既夸这婢女伶俐，索性就教她一教。”说罢，便稳稳坐在凳子上。
　　对于一向不近女色的五皇子，他今天的表现着实让岚樱在心里有些意外。破天荒让婢女陪学之外，还让一个身份如此卑贱的女奴学习洞箫。是何居心，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岚樱点头称是，张婉婉也无理由拒绝。
　　从握箫姿势、吹奏口型开始学，张婉婉有意扮拙。她以为自己影后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没想到有一双如狼的眼睛始终目不转睛盯着她。
　　岚樱教授的很有耐心，张婉婉认为已经丢下十几年的的技艺不会这么快恢复，但该死的肌肉记忆和强烈的好胜心，还是打败了她高超的演技，不一会儿就熟练了起来。
　　岚樱又从锦带里拿了一本乐谱出来，掀开一页，密密麻麻的看不懂。张婉婉暗自庆幸。岚樱开始教她音律。她听的非常认真。边识谱边上手，一刻钟之后，就摸索出了规律。比着谱子，吹了两句《渔家傲》。
　　岚樱直拍手，“妙啊妙，此婢果然聪明，这谱子可是我昨天刚谱好的，我都未奏熟练。你竟然能一气呵成头两句，可见聪明绝顶啊。我都想收你为徒了，让你进我的乐坊了。”说到这里，岚樱赶紧看了五皇子一眼，见五皇子面色眼神未变，就笑了笑：“开玩笑，开玩笑。我可不敢。”
　　于此同时，刚眉梢挑动，燃起离开五皇子府的希望的张婉婉，又失落起来：早知道，刚才有什么本事就全使出来了，说不定，岚樱就执意要带我走了。
　　“也不是不可以。”五皇子幽幽地说。
　　张婉婉瞬间低头，掩饰自己的眉飞色舞：有救了，有救了，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这个病秧子，再也不用跟他做一条线上的蚂蚱，自由了，要自由了！
　　岚樱有些吃惊的看着五皇子，他有点担心自己的舌头不保，竟然开口夺了五皇子的人。
　　“张婉婉，你愿意跟随岚樱入乐坊吗？”五皇子沉沉地问。
　　张婉婉意欲顺水推舟：”全听少主安排！”此刻，她的心怦怦乱跳个不行，手心冒了一层冷汗。
　　“抬起头来。”五皇子幽幽地说。
　　张婉婉使出最大的定力管理着自己的表情，抬起了头，但眼里的光还在闪烁。
　　“吆，当真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五皇子笑起来，然后轻咳了几声。
　　张婉婉立即跪地叩头：“奴婢对少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内心却在咒骂：咳咳咳，你个病秧子！谁让你逗我。
　　“知道了，知道了。起来吧。”五皇子笑吟吟的。“时辰不早了，你别忘了自己厨娘的本分。”
　　“是。婢女不敢。”张婉婉起身快步离去。
　　身后，岚樱小声对五皇子说道：“此奴手法娴熟，不像个新学的，她一个贫苦出身的小丫鬟，怎会这技艺？少主留她在身边，需格外小心。”
　　五皇子轻笑，他也看出来张婉婉卖力扮拙又掩藏不住的傻样，只是说道：“无妨，她不过是一只有趣的小蝉雀罢了。”稍顿，继续道：“你给我的燕乐半字谱，我会好好看的。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