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鲸鸣》柏林森

82、门前的选择

　　初雨接过黄色的棒棒糖，摇摇头。

　　她小心地放进嘴里，咕哝着声音道：“我不喜欢红色。”

　　“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会不会喜欢红色？”

　　初雨翻过身趴在床上，伸手把他撕开的包装纸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给棒棒糖重新包好，紧紧地攥在手心。

　　她坐起来直视男人面具下的眼神，肯定道：“会，离开这里，我会喜欢红色。”

　　答案在男人意料之中。

　　“10号。”他朝病房门口嘶哑喊道。

　　初雨看向病房门口。

　　一个小alpha从外面跑进来，他乖巧地站在男人身旁，歪着头，一脸无辜模样。

　　“以后他是你的朋友。”

　　“朋友？”初雨对这两个字很陌生。

　　“对，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

　　10号像小狗一样，围到初雨身边嗅来嗅去，初雨不理解他的行为，情绪抵触质问：“你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凶，小alpha缩回脖子，紧张地看向男人。

　　“不用紧张，他是在表达对你的喜欢。”男人向初雨开口解释道。

　　初雨不太习惯被靠的那么近，屁股往后挪了点，和小alpha保持距离。

　　“我想变成omega，不想做beta。”

　　男人看见她眼里的恨意，心下了然，“可以，我会给你换个omega的腺体。”

　　就是这句话让初雨下定决心和他们离开了病房。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让她厌恶的气息和记忆，终于被抛在身后。

　　初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缓开口：“我终于在十五岁时拥有了朋友，彩色的房间，美味的食物和漂亮的衣服。”

　　眼前场景变幻。

　　由安指着手术床上的初雨，“他说给你换腺体，可他却和你的哺育者把你变成别人的样子。”

　　初雨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因为现在到时候了，他们将我的大脑和心脏移植到基因克隆体里，这样可以让我变成omega。”

　　“怎么会这样？”初恒失控地推开身旁的骷髅头。

　　“浮洱的克隆体应该拥有和她一样的5S腺体，为什么这具克隆体苏醒以后，没有一点异能波动，为什么醒来的是你，不是浮洱！”

　　初恒难以接受这件事，他摇晃着拥有了新身体的初雨，“是不是你的大脑和心脏有问题，告诉我，是不是你有问题！”

　　骷髅头在一旁冷眼看着发疯的初恒，等了会儿，才让着急的10号过去拉开他。

　　骷髅头拍了拍被初恒碰到的衣服，嗓音沙哑地问他：“你准备把她杀了？”

　　初恒四处打砸东西，手术室里的器具药物被扔了一地。

　　他发泄完，捂着头，弯腰痛苦地流下眼泪，“我不能杀她，浮洱的克隆体，只有我和她的孩子才会拥有不被克隆体排斥的基因。我还等着浮洱醒过来，我不能杀她……”

　　“我有办法，可能五年可能十年，需要你把人彻底交给我。”

　　初恒精神一震。

　　他起身快步走到骷髅头面前，眼泪还挂在眼角，眼底却已闪现出疯狂的执着，“我可以等，只要浮洱还能回到我身边。”

　　骷髅头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10号抱着完全陌生长相的初雨走出手术室，由安捡起一张掉落在地面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不苟言笑，和离开手术室的初雨长得一模一样。

　　“你的哺育者反复折磨你的身体，让你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性别上的变化，然后又和这个丑陋的骷髅头把你从初雨变成浮洱。他亵渎生命，只为满足自私肮脏的爱。”

　　“那又怎样，教授把我解救出来，我不仅变成了omega，还彻底远离了疯子。”她拿过由安手上的照片，撕成碎片，“而且，教授还让我给他做助理，我拥有了工作，一切都重新开始。”

　　碎片飘落到地面上。

　　初雨毫不在乎，仿佛过往的伤痛并不存在。

　　“是吗？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趁你工作时，从背后偷袭你？”

　　彼时成为助理的初雨按照教授说的，严谨认真记录着圆柱里研究体的数据。

　　粉色药剂注入玻璃圆柱里的哗哗声，让她没有听到背后逐渐靠近的脚步。

　　骷髅头举起手里的加量麻醉剂，朝她的腺体扎进去。

　　看着被注射麻醉剂而昏倒在地的自己，初雨笑了笑，由安侧头观察她的表情，没有找出一丝一毫的恨意。

　　“他把你变成研究体，亲自操作一次次残忍危险的手术。你像人类口中的小白鼠，被他拿去反复试验一切未知的可能性。”

　　“成功了不是吗？我好好活着，还拥有了5S异能，从今以后，初恒再也无法伤害我。”她掀开上衣，露出平坦光滑的腹部，“你看，我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伤口，教授说我是完美的艺术品。”

　　由安的尾鳍伸过去，拍开她的手，替她把衣服扯好，问道：“你心里的伤口能愈合吗？”

　　初雨忽然怔住。

　　由安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到她的手里，“你把棒棒糖当成了救赎，紧紧握住，其实这颗糖是一个甜蜜的陷阱。”

　　“你拥有了所说的一切，只是因为你很幸运，没有在一个个陷阱里死去。”

　　“他如果真的看中你，就会在你吃棒棒糖时发现你紧皱的眉，他如果信任你，就不会在背后偷袭你，进行一次次残忍的手术实验。”

　　初雨低头打量着手心里的巧克力，“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和你哺育者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给你制造了虚幻。”

　　“教授给我的异能取了个很美的名字，叫云生梦境。”初雨撕开巧克力的包装，把它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虚幻没什么不好。你看外面的人类，不也为了虚幻梦境走进大海，人人都向往虚幻，连你的alpha也一样。”

　　由安并不在意她此时的讽刺，他抓住自己的尾鳍学着云逸唐那样捏捏，“我的alpha向往的虚幻里只有思念，没有自欺欺人。”

　　“但他会一直沉迷思念。”

　　“不会，即使我不去唤醒他，他也会自己醒来，因为他很爱我。”

　　初雨舔舔嘴唇，回味巧克力的香甜，“他有思念的人，因为他思念的人很爱他，他会醒来，也因为你很爱他。”

　　她露出一抹苦笑，“他拥有很多很多爱，不像我，我没有人爱，所以即使教授是利用我，我也很开心，至少，还有人愿意记着我。”

　　“no，你说得不对。”

　　“哪里不对？”

　　“你忘了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知道你想去游乐场，会带你去游乐场。”

　　“他听到你说想吃东西，就带你去买东西吃，虽然我不认可他为达目的的举动。”

　　“他知道你向往的生活，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带你脱离这个鬼地方。”

　　“bay，并不是你没有人爱，只是因为他给了你太多卑微的爱，因此你容易忽视他，又或者是你不相信有人会真的爱你，才无法感受被爱。”

　　由安想了想，忍痛割爱把口袋里剩下的几块巧克力掏出来都塞到她手里，“我原谅你的无礼，但不会接受你的执迷不悟。”

　　初雨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你想现在杀了我？”
　　由安不愿多做解释，但想起那个真挚爱哭的小柴犬，还是提醒初雨：“甜蜜的陷阱和真挚的爱意，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你灵魂的归处向你铺好了路，他怕你分辨不清，又为你点亮了很多盏灯，这些灯既不刺眼，也没有伤害，你只要勇敢往前走一步，你的灵魂就不会再孤独。”

　　眼前的场景又回到了锈迹斑斑的病房门前。

　　由安很想念他的alpha，急匆匆地从昏暗的过道离开。

　　初雨失魂落魄地望着远去的背影，转过身看向困住她许多年的门。

　　她又撕开一块巧克力的包装纸，把巧克力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道：“好甜啊，原来巧克力那么甜，那么好吃……”

　　“tted du lal yu~”虎鲸幼崽甜甜的晃着粉色小脑袋，和云逸唐表达喜欢。

　　云逸唐被小幼崽萌坏了，话还没来得及说，怀里的幼崽就被由安抱过去。

　　由安不满的瞪了眼云逸唐，尾鳍“啪”一声扇在他的脸上。

　　10号看见，赶紧扶着还没醒过来的初雨转过身，看见不该看的，要倒大霉的。

　　他的保命法则，打得过就嚣张，打不过就认错，可谓求生欲极强。

　　云逸唐一手捉住尾鳍，一手捂着脸，眼神委屈茫然，“老婆，干嘛打我？”

　　由安危险地眯起眼睛，反问他：“幼崽和你表白，你很开心？”

　　“因为这个？我冤枉啊，我开心是因为感觉幼崽很可爱。”他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哄着因为孕育期情绪不定的由安。

　　由安扯了下尾巴没扯动，他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我原谅这个人类的无礼，你快把任务做完，别忘了开始前答应我的事情。”

　　“好嘞，老婆稍等。”

　　“61，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特亚正在欣赏一条漂亮的粉色人鱼omega。

　　准确来说，是虎鲸omega在用尾巴无情扇晕一群打架的人，那耳刮子声，特亚直呼真特么带劲。

　　“太解压了！”

　　云逸唐没听明白，“什么太解压了，你在干什么？”

　　特亚拍了下自己的嘴，赶忙回答：“11的人鱼朋友在帮忙把奇怪的游客打晕，这一会儿过去，沙滩边密密麻麻躺了一大片。”

　　“人鱼朋友？”

　　“对，应该是吧？要不就是虎鲸朋友，和11抱的幼崽一个颜色。”

　　云逸唐忽然怀疑由安是不是挟持了虎鲸的幼崽，虎鲸才任劳任怨帮忙的。

　　他看见由安投射过来的催促眼神，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正儿八经问道：“66和88情况如何？”

　　“也被打晕过去了，现在都老实躺着睡大觉。”特亚伸脚踹踹埃尔璀璨的小腿，“踹都踹不醒，不会起来闹腾了。”

　　云逸唐扫了眼背过身的两人，“联系总部，剩下的事情交给指挥中心处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飞舟上还有抗异药剂，来我这里给两个人注射完以后，把他们带回去交给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