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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榆林殡仪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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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殡仪馆是吧?”路加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
陈老太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路家大娃,你不要冲动,他们人很多!”
“谢谢陈婆婆,回来帮你加固房间。”路加阴沉着脸,甩了甩手里的西瓜刀,离开了露台。
“路加等等!”印江握住愤怒青年的手腕。
“等什么等,我不能等…”路加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斗牛士刺穿,孤注一掷的棕牛,“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路加甩开他的手,发动异能迅速跑下了楼,路过一楼客厅时,众人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你去哪?”
被多种情绪冲晕的路加充耳不闻,他像风似的跑入黑夜。
“舅舅!路加怎么回事?”
“你怎么也去了!”
男人迅速地跟了上去,可路加跑得太快,他追不上,他一直跑,最后跑到了他们走过的路口。
可路加连一个背影都没留给他。
印江笑得有些扭曲,随即立刻停下,靠在树下休息。
那些鲜血淋淋的记忆一直在路加的脑海中旋转,那些疯子!如果真的是南诏那边的车队,路加不敢想,不敢去想路简现在的处境。
为什么?为什么他非要等到进化热结束才从学校离开?他后悔了,他不应该那么做的…
强烈的自责席卷全身,路加咬着唇,跑到了镇上的集市,在黑夜这里荒芜一片,阴影里有些东西发出阵阵低吼。
异能即将耗尽,路加深吸一口气,准备迅速离开街区。
“嗯啊!”
他正跑着,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让他无法前行,因为惯性,他被拉扯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腕上传来灼人的温度。
路加躺在公路中心,抬起手腕,看见了泛着红晕的银色鱼线。
这些天跟印江总是在一块儿,他都忘了有这样的一个东西。
怒意从心中腾空而起,路加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耗尽力气和异能,他走得步履蹒跚。
月光被暂时藏在月中,路加花了十分钟,走回了那个路口,一点火光在树下忽闪忽灭,路加看向手腕,握着银线来到男人的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印江声音泠然,明明一句询问,却说得毫无起伏。
路加却泄了气,抱着头,一屁股坐在男人脚边。
“怎么?又在哭?”
哽咽的声音被手臂挡住,听起来朦朦胧胧:“没…”
路加吸了吸鼻子:“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我…”
青年咬着唇,后面几句话完全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求你了…”
可印江毫无反应,路加气急,破罐子破摔:“让你陪我去又怎么了!你是我对象!那是你…小姨子!”
路加崩溃了,他在口不择言什么东西!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开始还是闷声的哼笑,后来就是一阵爽朗得不能在爽朗的大笑。
金发青年羞红了脸,连平时一直凉凉的耳尖都变得滚烫:“你给我闭嘴,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就把你…”
后面这句话没说完,但阴恻恻的意味十分浓重,印江想,大概是砍断他的手这类的话吧。
他将烟头扔到没有可燃物的沥青公路上,道:“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去?是你跑太快了,我都追不上。”
“但说好,今天晚上只是去看看,至于怎么救我的小姨子,这件事我们得回去商议一下。”印江按了按他的脑袋,“毕竟你很累了,大家都很累了,我们需要养精蓄锐。”
“但我就是害怕,我怕我晚去一秒,路简就会危险一分,而且她真的还在吗?”路加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虑。
前世,他并不知道路简失踪的原因是南诏那边的车队,所以认定妹妹就算在危险、人心难测的末世能够活下来。
可是,如果那些来自南诏的车队真的是邪教的话,路加其实没有多少信心,那些人是疯子,是吃人的混蛋。
印江也无话可说,只是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
“走吧。”男人开口,“来带路。”
路加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收拾好一切心情:“好。”
榆林殡仪馆在镇子后面的山上,由政|府出资建造,为的是减少土葬多实行火葬,但显然,这些在镇子上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还是习惯土葬。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殡仪馆门口。
末世前,这里似乎正在翻新,旁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建筑材,还有停在围墙外的卡车和搅拌车。
印江拉住了路加的手:“别走太近。”
殡仪馆的铁门关着,门口站着两个守夜的男人。
“这里看不出什么。”路加喃喃道,“去后面。”
两人再次进入树林,绕了一圈。
殡仪馆后面靠山,这里有个小山丘,离围墙特别近,只要搭上一个竹梯,就能顺着爬进殡仪馆。
两人藏在草丛里,路加掀开疯张的野草,朝里面望了过去。
一楼被围墙遮住,路加只能看见二楼的光景,殡仪馆没有太阳能,晚上自然没有用来照明的东西,路加眯着眼,看着一个人从拿着烛台从二楼的窗子经过。
真的是他!十字教会的教主!
就算只通过照片打过照面,路加也不能忘记那张脸,在前往南诏的时候,印江每天都会拿着照片给所有队员过目。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锦蜀?
等等,资料里确实有记载,末时代前期,这个邪教组织确实在西南地区大规模活动过。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组织好了吗?
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恐怖分子…
“该走了,路加。”
“再等等…”路加皱眉,他还没有看到路简。
印江道:“晚上估计是蹲不到了,我们得白天过来。”
路加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无话可说,印江说得对。
“走吧。”
“嗯…”
——————
一间房间,里面关着不少人,他们或坐着或躺着,在狭小黑暗的房间里尝试入睡。
这是一个半透明的房间,半人高的墙壁上是一层玻璃窗,里面的人能毫不费力看见窗外的景象:一群人正狂欢着,白花花的肉和鲜血毫不保留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高大的少年站在玻璃前,她留着一头短短的栗色卷发,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呜…”
一阵啜泣声在背后响起,路简感觉背后的衣服被沾湿了一片。
“向小丫你别哭了。”路简道。
“可是,好恐怖,好恶心…”她一边说着,喉咙里一边传来一阵干呕声。
“那你别看了。”路简拿起自己的钥匙,在一根木棍上发泄着。
那些场景太恶心了,让她忍不住想要清洗干净一切污秽。
她和自己的哥哥一样,爱看漫画,爱看小说,这个场面让她熟悉又陌生,她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
半个小时后,这个狂欢才逐渐停止,路简和一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伸出中指和无名指。
“啧。”路简皱眉,显然被这动作恶心到了,臭烂|屌,真想把他的手指用剪断。
男人提上裤子,摇头晃脑地打开房间门,众人都被他吓得缩进了角落。
他被眼前人的模样给取悦到了,哈哈哈的笑个不停,最后直接笑到地板上去了。
良久,他直起背,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指了指路简:“明天你来,偶尔啃点硬骨头也是极好的,嘻嘻。”
“不要!”向小丫出言阻止。
“啧。”男人咂了咂嘴,“那就加上你,一起!”
向小丫被吓得一抖,眼泪就掉了下来,这不是普通的侵犯,是真的会要人命,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哈哈哈哈哈。”眼泪又刺激到了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男人,他疯狂地大笑着,嘴角裂开,似乎在撕裂的边缘。
他一边笑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很快,就有人来处理外面倒在血泊中的人。
“路简,怎么办啊?”向小丫止不住地发抖。
路简面容平静,她拿起手中的钥匙,继续之前的动作。
——————
“小路,你们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像发疯一般跑出去?”
两人一回到小平房就受到了众人的质问。
“你们吃饭了吗?”印江问。
“吃了。”
“随便吃了点面包什么的。”
“那行。”印江看了一眼显然不想说话的路加,解释道,“路加的妹妹被人给劫走了,他担心,就去看了看。”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图子淳皱眉,一脸不解,“为什么啊?”
“末世咯,就这样。”刘训懒洋洋说道。
“可是!明明才十几天的时间!”图子淳不明白,“说不定一个月后就解决了病毒,他们这样不怕吗?”
“怕什么?现在还有什么人来管他们吗?”刘训倒是想得非常清楚。
“这也太…”王琳先咽了咽唾沫,“恐怖了吧。”
“但确实是这样。”印江继续,“他们还会到镇子上挨家挨户抢东西。”
“那我们怎么办?”向家雪问。
“既然都吃完了饭,就先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说。”印江道,“这些天赶路,大家都累着了,先休息,补充体力。”
众人都点点头,路加在这时抬头,脸上的泪痕都没擦干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哎呀,别担心,大多劫财图色,人身还算安全嘛,你别担心。”许嘉实安慰道。
路加皱了皱眉,没什么心情说话,他指了指客厅隔壁:“这是我爷爷奶奶的房间,一张两米二的大床,还有一张一米五的小卧床,大概可以睡五个人,衣柜里都有被褥。”
接着,他指了指老人房间的里面:“那里面还有一间卧室,是路明江,我爸的卧室,一米八的床。”
他揉了揉眉心,指了指楼上:“楼上有四间卧室,除了挂我名字和我妹名字的,你们随意,衣柜里都有被褥,自己去换,自己商量谁跟谁睡。”
他又想到了什么:“向家雪可以睡我妹妹的房间。”
他无视了王琳先控诉的目光,朝着楼道走去。
“对了。”路加转身,“我家有太阳能,水是从水井那边搭的渠,有水有电,可以洗热水澡,一楼和二楼都有卫生间。”
路加叹了一口气,心中惴惴不安,二楼还是一团乱糟,但他也什么收拾的心情,越过那些玻璃碎片,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喜欢看书,爷爷找木匠给他做了一整面墙的衣柜,种类包揽了市面上的大多数。
路加从衣柜里拿出了自己高中时穿的睡衣,他发育虽比一般男孩早,但很快就停止了,高中时期的身材基本上和大学没什么两样。
算算时间,他已经有三四天没洗澡了,路加拿着衣物走到卫生间,迅速地洗了一个澡,出来时在客厅吹干了头发。
随即,他铺好床褥,躺在床上,呼吸着房间里的味道。
味道,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他三年不曾归家,可卧室里还有他自己的味道,一种清新的淡香,混合着家里常用洗衣液的味道。
吱呀——
印江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路加问。
印江正色道:“我要跟我对象一起睡。”
“呵。”路加笑得有些嘲讽,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跟这人掰扯了。
他不认为印江是真的喜欢自己,他估计是这位大少爷末世里消遣的乐子。
不过,印江想从他身上讨点乐子,他也需要印江的寸步不离,也算是“物尽其用”“互帮互助”。
印江无视了嘲讽,道:“房间都分好了,我看你家还挺安全的,有围墙,也没要人守夜,只是在露台上做了个陷阱,用来防人。”
路加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这应该都是他的事情,毕竟这是他的家,他也该尽一点“地主之谊”,但…他真的没什么心情和力气了。
“谢谢…你。”路加转身,把脸贴在了枕头上。
“那我先去洗澡了。”
“嗯。”路加闷闷道。
等印江回房间后,路加还是刚才的动作,像是跟美杜莎对视了似的,他来到床沿,顺势躺了下来。
一股薄荷味包围了路加。
所以说,味道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明明他家没有薄荷味的洗浴产品,但印江洗完澡还是能保留自身的味道。
男人微凉的手环住了他的腰:“不要想了,睡觉吧。”
“我尽量。”路加睁着双眼,看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
印江把他翻了个面,两人瞬间面对面,他的手搭在青年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
“你好像…我奶奶……”路加这句话把男人堵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