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绮谈-寒秋水篇》虞白染墨

8、跳舞的人影（一）

　　十个孩子在跳舞，一个走到悬崖边跳下去。
　　九个孩子在跳舞，一个拿起斧头把自己劈成两半。
　　八个孩子在跳舞，一个走到火堆里去睡着了。
　　七个孩子在跳舞，一个被野兽叼走撕成碎片。
　　六个孩子在跳舞，一个走过铁门被门夹得稀烂。
　　五个孩子在跳舞，一个睡着了再也没醒来。
　　四个孩子在跳舞，一个不停大笑直到断气。
　　三个孩子在跳舞，一个离开回家路上迷路消失了。
　　两个孩子在跳舞，一个拿枪指向了另一个。
　　一个孩子在跳舞，一个很无聊最后离开了。

　　开学已经近两个月，学校的基本事务已经走回正轨，所幸之前的活死人事件并没有给学校带来什么麻烦，最后也没有学生受伤，真可谓可喜可贺。
　　秋天午后的阳光洒在地板上，窗外满是果香飘逸。
　　悠闲的坐在个人办公室里的嵇炽，舒心的伸了伸懒腰，像个老头子一般喝了一口茶后，露出一个和平而满足的笑容。
　　叩叩——
　　这时有人敲门，敲门声有礼而平缓，看样子应该是学生。
　　“请进。”嵇炽收起了懒散的腔调，这么有礼的绝不会是他师父和师弟，所以无论怎么样，在学生面前还是要有点老师样子的。
　　来的人原来是沈乾和孔笼。
　　只是两人的表情并不像平时那般轻松，凝重的样子与当时遇到丧尸时如出一辙。
　　“你们两个人怎么了？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板着脸会变得不可爱的哦~”嵇炽打趣她们，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是两个女生的表情却更加凝重。
　　两个人看了看对方，沈乾先开口说道：“老师，因为知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我们才会来和你商量的。”犹豫了一下，又续道：“我们昨天傍晚的时候，好像见到了一个像鬼一样的东西。”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傍晚，沈乾和孔笼两个人一同从教学楼回到宿舍楼，在进去之前，沈乾忽然一阵晕眩，两个人便决定先去位于宿舍楼西北处的小花园中休息。
　　在绕过教学楼的时候，孔笼转头却看见宿舍楼上，位于宿舍楼东北角的楼顶上，有一个奇怪的黑影，像是在跳舞，但是楼顶却已经被管理员封闭了很久，不可能有人在上的去。
　　而且那个人影的样子很奇怪，仔细看又不像是人类。
　　那个站在高处的人影，看上去近三米高，站着的位置正应该是有铁丝围栏的。
　　长得这么巨大又能站在那里的，一定不会是人类。再仔细看时，那人影已经消失了。于是，今天下了课，沈乾和孔笼便来到这里向嵇炽求助。
　　听了他们的叙述，嵇炽只是沉默不语，心中却道：若真有鬼怪，师父定会知道，但是这次师父却没有说有什么鬼怪，此事……
　　“这样吧，等会儿我下班了跟你们一起去那里看看。”嵇炽见两人都很着急的看着他，便这样回答道。
　　“今天早上，在上学前我们已经去看过了，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沈乾接口道，最后还是听了嵇炽的话离开了。
　　在临近嵇炽下班的时候，师弟陆壬槚忽然跑到办公室来对嵇炽说：“师父找，据说……”
　　“是学校里有鬼吗？”嵇炽听了陆壬槚的话，忍不住想到了沈乾和孔笼说的人影，他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担心。
　　陆壬槚看着嵇炽焦急的表情，很冷静的说：“不是，据说是因为师父的那只残疾宠物不舒服了。”
　　“啊？”
　　寒秋水会因为这种脑残理由这么急的找他们去吗？不是急事的话，回宿舍之后再说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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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进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只有寒秋水抱着欢坐在学生会副会长的位置上，一脸平静淡然的表情。
　　趴在他膝盖上的欢，动了动耳朵抬头看了看两人，又继续睡觉。
　　“师父，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嵇炽看看寒秋水悠然自得的景象，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要陆壬槚那么紧急的把自己找来的。
　　寒秋水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平静的开口道：“昨天晚上有一个学生在宿舍楼上跳楼死亡，虽然在早上学生都醒过来之前，学院理事会就已经派人设了结界让学生看不到尸体，但是刚才学院理事会来了命令，要求学生会查清这件事情。”
　　丰都学院的学生会似乎和普通的学生会不太一样，就像丰都学院和普通学校不太一样。而学生会会长是与秋水同班的一个意大利混血儿，寒秋水是副会长。
　　“要求学生会查明……那就是说，这起事件不是人为的？至少不想表面上看上去的只是自杀事件没错吧？”陆壬槚托着下巴分析道。
　　鬼。
　　嵇炽皱起了眉，又想到了沈乾和孔笼说到的那个奇怪的人影。
　　难道是那个鬼做的？但是如果是鬼的话，师父一定会感觉到，这次却似乎没有感觉到是什么鬼，难道是很强大的鬼怪？
　　“嵇炽，你知道些什么？看你一脸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寒秋水敏锐的捕捉到嵇炽脸上的表情变化，微笑着对嵇炽开口说道。
　　看了看精明堪比千年老狐狸的师父，嵇炽叹了口气回答：“今天下午，沈乾和孔笼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对我说了一件怪事。”
　　于是，嵇炽将事情发展的经过告诉了寒秋水。
　　听完嵇炽的话，寒秋水只是沉默不语，脸上也依旧平静，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难怪欢会不舒服啊，原来是有鬼出现。陆壬槚却使得出另一个结论，只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寒秋水会丝毫没有察觉。
　　自然鬼怪易被术士察觉到，若是人类召来的异类鬼怪，那就很难察觉到。
　　这就是身为人类的缺陷啊……
　　寒秋水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又开口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回去记得把韩子箫的破邪符贴起来。”随后便不再言语。
　　师父下了逐客令，两人也只好对望一眼，转身出去了。他们从来不尝试弄清楚寒秋水的想法，因为结果永远都是一个：不可能。
　　两人转身出去后，寒秋水才露出另一番表情，愤恨的看着空着的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在心里恶狠狠的将那个见色忘友、不负责任的家伙凌迟了千万遍。
　　也罢。寒秋水叹了口气，那家伙的能力对探案没什么大帮助，捉鬼捉妖还是自己的事情。
　　趴在膝上的欢抬起头，看着主人白净的面上浮现出的期待着什么似的微笑，同时又感到寒秋水身上传来一阵强大的力量波动，忍不住从寒秋水的膝上跳下来，远远的看着他。
　　这次又是什么鬼或是什么妖怪？很期待呢。

　　嵇炽和陆壬槚并没有回宿舍，而是绕到宿舍后方，尸体坠落下来的地方。
　　乍一眼看上去的确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两个人却能感到细微的力量波动，应该是在这里布下了结界的原因。
　　如果只是隐藏东西的结界，只要穿过最外层的结界壁就能看见结界内的事物，两人对视一眼，抬脚走进结界内。
　　显然因为结界的关系，内部的时间被延缓甚至被静止，坠楼学生的尸体还是像刚落下时一样。
　　跳楼的是一个女生，长长的波浪卷发，本来应该是化着淡妆，精致美丽的脸却因为血迹和死亡的挤压而变形，样子十分可怖。
　　两人都忍不住想要吐，但是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走近过去察看尸体的情况。
　　但是无论从什么地方都很难看出到底是鬼咒还是自杀。
　　“自杀的人死前会化妆吗？而且穿着一身套装和高跟鞋，明显是准备出门约会的打扮。”两人还在苦恼得交谈的时候，寒秋水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响起。
　　“呃……师父，你怎么亲自来了……”陆壬槚一脸尴尬的笑容，嵇炽倒是很平静的没什么大反应，他早猜到寒秋水会来察看尸体。
　　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原以为他会回去准备些什么祓禊的器具，没想到他就这么空着两只手来了，而且连欢都没有带来。
　　寒秋水看了嵇炽一眼道：“这个人不是被鬼咒杀死的，是被鬼操纵跳楼而死的，属于物理性死亡，哪儿来的鬼气要祓禊？”
　　嵇炽一时沉默无语，开始怀疑寒秋水是不是学了读心术之类的邪门能力。
　　无视嵇炽的怪异表情，寒秋水带上消毒手套，走近尸体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死者的各处伤痕，女子身上很“干净”，就算是被操纵跳楼而死，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鬼气。
　　究竟是什么鬼能这样厉害？寒秋水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
　　看来这次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啊。寒秋水想着，然后站起身说：“看来已经没什么线索残留下来了，让人把这尸体处理掉吧，放在这里碍眼。”
　　像这种低级的结界是遮不住寒秋水的眼睛的，所以在他眼里，就是现实的尸体躺在那里，而不是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嵇炽叹了口气，默默的转身去联系学院董事会的人来处理尸体。
　　看师兄转身走开，陆壬槚才站起来走到寒秋水身边问：“师父，你是不是也发现了？师兄好像会有……”
　　“是啊，嵇炽又惹上麻烦了，身上笼罩着很浓重的黑影呢。”寒秋水淡然的说，那黑影是不详的象征，在没有弄清楚嵇炽会碰到什么东西之前，自己也无法为他祓禊。
　　“师父，连你也算不出师兄会碰到什么吗？”陆壬槚的意思是让寒秋水为嵇炽掐算一下，看看会是什么事情。
　　谁知寒秋水只是笑了笑，回答：“因为不是他命中注定会碰到的，要算意外横祸，会折了他和我的寿命。”这是骗人的，这样只会让寒秋水很累而已。
　　陆壬槚没有戳穿寒秋水的话，只是担忧的看向嵇炽离开的方向。
　　他也知道如果是意外横祸的话，哪怕寒秋水算出来，他们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寒秋水只是不想做无用功而已。
　　但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这个心肠太好的好好师兄啊……
　　陆壬槚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