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苏哲安

16、第十六章 人鱼种

　　昨天晚上秦圆圆和秦团团两人为了防止人鱼的催眠就强撑着不睡，一直在讨论下一步怎么办，最后实在没话说就开始干瞪眼，后来突然听到王忠砸门的声音，碍于人鱼在他身后，两人就没有盲目冲出去。

　　直到看到黎羽从房间里跑出来，两人紧跟其后追上去，后来采了玫瑰回来，三人和人鱼对峙了一会儿，人鱼开始唱歌催眠，尽管三人努力保持清醒，但还是睡着了。

　　秦圆圆隐隐约约感觉到秦团团被人鱼带走，但是她仿佛被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拼命大喊。

　　不知过了多久秦圆圆渐渐可以动一动手指，她拼命地抬起手，然后一口气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能动之后拿起自己的铁棍就追了出去。

　　秦圆圆直奔酒窖，但是在门楼门口就遇到了一个白袍人，就是白渊遇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见到秦圆圆就立马扑了上来，秦圆圆反应极快，挥棍打中女人的手臂，正常人下去早就骨折了，但是秦圆圆不知道的是女人的身体覆盖着坚硬的鱼鳞，见几次攻击都没有用，秦圆圆就开始朝另一边狂奔，东躲西藏来到一间军械库。

　　女人用发声辨位的方法很快找到了秦圆圆，好在白袍人速度较慢，秦圆圆拿了把剑砍伤她好几处，趁女人摔到架子上，秦圆圆一剑刺穿女人的胸口，女人疯狂挣扎，尖锐的指甲抓破秦圆圆的肩头，秦圆圆发狠将剑继续往里捅，最后甚至将利剑刺穿架子上的木板，把女人钉在架子上。

　　秦圆圆看到女人还在挣扎，拿过弓弩朝着女人胸口连续射了好几箭，等确定女人彻底死掉后，秦圆圆才拔出长剑离开。

　　知道会有白袍人的出现后，秦圆圆异常地小心，顺利地躲过剩下的白袍人，但是秦圆圆发现越靠近酒窖白袍人越多，加上自己已经负伤，不得已先退回去，在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白渊两人。

　　“先休息吧，等天亮我和你一起去找秦团团。”白渊说，“我去把被子抱过来，今晚我们睡一起。”

　　“也只能这样了。”秦圆圆熬了一晚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也要去。”黎羽说。

　　“你的腿受伤了。”白渊说。

　　“没关系，休息一晚上就可以正常走了。”黎羽说，“再说了你的情况也不比我好。”

　　白渊见拗不过黎羽也只能同意。

　　这时秦圆圆才看到白渊的伤口，强顶住困意给白渊包扎了伤口才睡。

　　何道远怎么也不肯离开，还恬不知耻地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在加上藏在床底的王忠，小小的房间挤了五个人，被褥一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但也只能凑合着睡。

　　黎羽躺在被窝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点了一只蜡烛，借着烛光看到白渊惨白的脸，嘴唇干涩得裂开，眉头紧蹙，看起来睡得并不好。

　　白渊平常看起来很淡漠，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漠，他不会把你推太远，但你也走不进他的心。

　　现在闭上眼睛放下戒备，在昏暗的暖光下，看起来却有一种温柔脆弱的感觉。和白渊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细心体贴却又胆大强韧的人，他会第一时间照顾到别人细微的情绪变化，在面对危险和未知的时候，他都挡在前面。

　　与此同时，地牢里的秦团团抱紧怀里的叶子，两人趴在床底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正在梳妆镜前打扮的女人发现他们。

　　突然女人像是发现什么一样，站起来转身向床走过来，眼看女人越来越近，秦团团紧紧捂住叶子的嘴，心里不断祈祷秦圆圆他们能快点来救他们。

　　好在女人只是打算上床睡觉，秦团团看到女人坐到床边脱下鞋，露出圆润如玉的双脚和精巧白皙的脚踝，明明很美丽的一幕，却让秦团团看得心惊胆战。

　　早餐的时候秦圆圆紧张地看着餐盘，心里不断祈祷里面不是秦团团，看到是一堆腐肉后才放下心来。

　　早餐之后，众人来到南墙。

　　“上楼，”白渊说，“楼上会有人鱼，要小心。”

　　听到会有人鱼吕晓南明显犹豫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何道远，何道远则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声扬，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众人来到二楼，检查房间没有发现秦团团的身影，只能继续向上爬来到三楼。

　　白渊拿着蜡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突然有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扑过来，白渊大喊一声“小心”连忙侧身躲开。

　　其他人听到都极快地躲开，除了反应有些慢的史倩的被抓伤了胳膊。

　　“阿倩，你流血了。”林思乔赶紧捂住史倩的伤口。

　　“没事。”史倩咬唇摇摇头。

　　“走。”白渊认出攻击他们的是假扮国王的人鱼，来不及多想，他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女孩向另一头狂奔。

　　白渊看到人鱼在后面穷追不舍，几人被人鱼逼到四楼，没想到何道远也跟上来了，他带着他们躲到一间值班房，白渊用木板床堵在门后。

　　“我们藏不了太久，人鱼有发声辨位的能力，他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白渊说。

　　“那怎么办？”何道远问。

　　“我的脚好像走不动了。”林思乔吃痛地说。

　　“我看看。”白渊说。

　　林思乔是扭到了脚，脚踝肿了一大块。

　　白渊让何道远从房间里的小破桌上掰下来几个小木条，又把床单撕成条，对林思乔说：“忍一下。”

　　白渊脱掉林思乔的鞋子，按住林思乔的肿胀处，用布条将小木条缠在她的脚踝处。林思乔疼得一头汗，但是硬是咬牙没有出声。

　　白渊听到外面传来人鱼的长鸣声，不似白袍人的尖锐，这声音很浑厚响亮，他都可以感觉到空气里震动的声波。

　　白渊知道人鱼在发声辨位，果然不到一分钟人鱼就找到了他们，人鱼开始疯狂地砸门，房门开始剧烈震动。

　　白渊知道这小破门根本拦不住人鱼，刚刚人鱼的偷袭让他弄掉了剑，他巡视整个房间，连一个可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下一秒人鱼连门带床一块锤爆，人鱼高大的身体强行挤进来，他第一眼就锁定白渊，伸出尖锐的爪子就扑过来，白渊想躲也没有地方躲。人鱼在白渊肩上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渊的风衣。

　　见白渊虚弱地靠在墙角，人鱼转移目标，对着何道远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抬爪拍过来，利爪挖破脆弱的皮肤，热鲜喷撒到人鱼身上。

　　“思乔啊！！！”史倩哭喊着抱住倒下来的林思乔。

　　原来刚刚人鱼抬爪拍过来的时候，何道远拽过身旁的林思乔挡在自己面前，趁着人鱼愣神的功夫跑出房间。

　　“思乔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不会有事的，”史倩声音颤抖地说，“你说好要和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啊。”

　　人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奇怪的是他没有再攻击她们。

　　这时外面传来玻璃破碎的“砰砰”声，人鱼立马转身离开。

　　白渊吐了口血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刚刚人鱼的那一爪可不轻，再加上昨晚受的伤，白渊一时间觉得意识模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他慢慢挪到两个女孩面前，蹲下身检查林思乔的伤口。

　　“没有伤到骨骼和器官，先给她包扎起来止血。”白渊忍着痛拿房间里仅剩的旧床单给林思乔包扎伤口。

　　“白渊哥哥。”史倩突然低声叫了他一声。

　　“嗯？”其实白渊早注意到史倩一直在看着他，欲言欲止地好像有话要说。

　　“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家。”史倩突然道歉。

　　“为什么？”白渊问。

　　“因为我骗了你。”史倩说。

　　“嗯？”白渊说。

　　“陈风死掉的那晚，人鱼说话了。”史倩说。

　　住宿的第一晚陈风死亡、纪子浩昏迷，吕晓南一问三不知，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史倩清楚地听到那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陈风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他嘴里不停地大喊“不是这样的，死掉的应该是他们”。

　　但是史倩知道为什么，因为在陈风死后，人鱼说话了，他说“Malice is my key（恶意是我的钥匙）”，那时候她就知道如果有人对他人产生恶意，人鱼就会来找那个人。

　　那天在酒窖里，她告诉白渊她希望他们可以保护林思乔，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会竭尽所能地利用自己的异能帮助他们，但实际上她心里其实一直是不完全信任白渊的，再加上何道远一开始就对史倩两人表现极大的善意，承诺自己会保护两人，她的心是偏向何道远的，所以当何道远告诉自己不要别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同意了。

　　直到刚刚她看到何道远毫不犹豫地将林思乔推出去阻挡人鱼的攻击，她才看清楚何道远本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人，想到这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心里不停地自责，如果她早点告诉大家，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不会害的大家受伤，不会害的秦团团失踪，不会害得大家来危险的南墙找他，就不会害得林思乔现在生死未卜，都怪她自己太胆小太自私。

　　“嗯，我知道了。”白渊平淡地说。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责怪，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了，这让史倩很不知所措。

　　白渊顿了顿继续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个小女生能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依然保持常人的心态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你说恶意是钥匙，除了陈风的房间是被人鱼破门而入的，其他人都是被人鱼的声音诱惑了，并不是因为恶意而招来人鱼的，就算你告诉了他们，他们还是不免被人鱼利用心里的脆弱而开门，所以不是你的错。”

　　史倩茫然地抬起头，只见白渊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她抬眸对上白渊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别人的眼睛，白渊的眼睛很黑，黑到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仿佛任何光亮照进去都会被吞噬一样，但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此刻让她感受到了温柔。

　　史倩彻底地哭出来，不止这几天，仿佛要把过去十几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了，她越哭越大声。

　　白渊并没有阻拦，只是白渊看着面前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表情一瞬间流露出迷茫，但是片刻间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