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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夏日 ...

  •   伤到的是手,她却久久走不动路,怔望前来搀扶的林瀚睿。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没必要这样赶尽杀绝。”沙发软得梁尔璐隐隐心颤,她转看门外飞逃的两个仓促身影。

      “听你的,我会宽容一些,所以你想让她们两家亏损多少钱?”

      其实习惯了林瀚睿每次扳回她脸,让眸光相汇而胶着的强势,但终归远隔四年。

      梁尔璐撇开视线:“我……我不懂啊,你别让破产就行?先不管老板,关键是会有很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打工人失业。”

      “是我欠考虑了。”

      她悻悻干笑。
      林瀚睿真不至于装傻,说的像是承了她情。

      扶沙发打算站起,梁尔璐疼得惊觉错用了伤手,身体劲直往后陷倒,凌空感又旋即接续。

      男人步子偏快,抱她上了楼。

      挣扎的念头刚起,她见林瀚睿流泪,可惜擦不及这淌速汹涌的势头。

      莫名其妙哭,奇奇怪怪的。

      因他神情发愣,梁尔璐在其衣服上嫌弃抹手:“小三,你又觉得自己有希望了?希望哥,我是怕你哭花眼,踩空楼梯,把我摔了。”

      得他脸色低落后的一句“铁石心肠”评价。

      说谁没心呢?

      她不服气:“重逢之后我是没给过你好态度吗?我甚至想着好歹真心喜欢过就算了,大家往后各过各的,相安无事,是你自己顶了个招我痛恨的装穷前科,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得我越发生气,生气到极点!你是不是活该?是不是?你哭成一滩水也没用!停下,我要回家!”

      “押韵了。”依言帮她站稳,林瀚睿凝看梁尔璐跑远的背影。

      确定双方互不在视野范围内,他拧紧眉峰,咬牙去扶楼梯扶拦,但手脚完全麻木脱力,磕摔且无法再起身。

      其余感官清明,他听梁尔璐折返,大老远出声:“我想过了,这么机密的一箱东西,还是在你家看完留下吧,让我带走的话可能有风……险,你真摔了?”

      “否则我会放你走?”

      梁尔璐这回是服气了,忍笑打量林瀚睿一身狼狈相却仍放狠话的模样:“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我走了。”

      “哦对,你不仅装穷骗我,还骗了和民宿老板的好哥们关系,我甚至听说你跟梁奕珩也早就认识?所以?”

      她寻思男人迟迟不起,楼梯八成舒服,便也坐下:“难道你同样认识我很久了?”

      不屑好哥哥主动坦白来赚梁尔璐好感,顺势增加他罪状的行为,林瀚睿轻嗤。

      “从小听梁奕珩说喜欢的女孩,他能暗恋,我也能偷抢。”
      “经管学院唯一没和你告白过的男人,是我。”
      “你硕士毕业前夕,我对你一见钟情。”
      “没恨过你,我远比你以为的,更爱你。”
      “无非因两家关系交恶,导致我们幼时没见过。”
      “本质上,梁尔璐和林瀚睿也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只待梁奕珩是朋友,却愿意予我情爱。”
      “你能再爱我一次吗?”

      嗯,图穷匕见了吧。
      足够用来吃瓜的信息量爆炸,逐渐压息梁尔璐心底浮漾的不安分动荡:“你能再全文背诵一遍吗?”

      “我这些话全是现说的,发自肺腑,你走吧,拿到工作签证之前别见我。”

      听着他瞬间闹脾气的腔调,梁尔璐抬手指指自己:“我……我?你搞清楚了,我这几天以来根本没有一次是愿意见到你的。”

      “我油盐不进,即使你上猛料。”她迈步再挪回,险些绊楼梯,“骗子,我恨你!”
      *
      本以为离开了别墅能清净,梁尔璐紧急收回望见林瀚睿私人医生的视线,催梁奕珩快些办理出院手续。

      但难架对方用跑的,停她身前了却欲言又止,脸色急得似乎真可以逼出血色。

      “谢医生是想说你老板的什么事?我是他家里认了干亲的哥哥。”话语苍白,梁奕珩取出衣领下的白玉长命锁项链,“干娘给的信物。”

      “哥,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我有苦衷,只能告诉梁姐。”

      梁尔璐眼瞅质地细润的项链,依旧处在梁奕珩随口曝光的大片瓜田中,艰难回神:“不然他得赔一个亿的港币,珩仔,你等我会儿。”

      绕去拐角,谢柏延放低声量:“Hendrix的腿木僵了,因为双相障碍的躯体化症状,这次比较严重。”

      碍于分贝轻,梁尔璐听得愈发认真,此刻闻言犯怔,张口道不响半个字眼,满脑海充斥林瀚睿骗说没心理疾病的弥天大谎。

      难怪他会反复无常,会忽然哭,会摔倒了站不起。

      “可第一反应不该是找心理咨询师?我是中医,治标不治本。”

      “我学的是全科西医,你虽然主修骨伤科,但本质从小就学全科中医。”

      谢柏延说得含蓄,梁尔璐倒明白。

      所以为了在家族和公司隐瞒哮喘与心理疾病,林瀚睿身边只能有伪装成秘书的全科医生,万一哪日东窗事发,也可以美其名曰长期近距离检控健康。

      谢柏延实在确不准女人沉默的态度:“梁姐,那你是去还是……”

      “我有医德。”梁尔璐撂话离开,招呼远处的梁奕珩下楼。

      “他是不是生病了?心理问题?”

      语出惊人一般,她抬头愣看梁奕珩,而男人仅是平静目视前方,而侧颊骨感鲜明的轮廓泛些柔意。

      “我知道原因,但有些事需要他亲口告诉你。”
      “在他眼里,我是恩怨一体的存在,哪怕这几年因为你,我们相看两厌,互使绊子,却也真的无法绝交。”

      梁尔璐光听着便觉头疼:“你们以后别打架了,三十岁,又不是三岁,我也会去骂他的。”

      得他一声轻笑:“送你过去?”

      “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需要回家取医疗工具,车程照样不长,梁尔璐应下梁奕珩“记得骂他”的道别,忍俊不禁。

      赶到林瀚睿的卧室,她确定谢柏延正可怜兮兮挨着林瀚睿无声的骂。

      “就算他今天不找我,你这病也迟早在未来一年工作期限内被我发现。”身后逃跑的动静随关门声消失,梁尔璐坐床沿,“知道你不想见我,你没必要嫌弃这么明显。”

      “谁说我不想见你的?”

      男人嗓音惹急,她停翻手底的出诊包,抬眼凝看林瀚睿激动中仍显病色的苍白脸:“那你就配合我治病。”

      说着要人配合,她却将号脉的手指迟疑悬空在他腕部皮肤上方,好久才落。

      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给林瀚睿诊脉。
      特别奇妙。

      意料之中的哮喘所致脉象,梁尔璐撤手,视线重回他持续盯看来的深深双眸:“伸舌头,舌面和舌底都要。”

      怎知他局促垂眼,神情蓦地浮涌抵触意:“这个就算了。”

      “伸舌头给我看。你怎么比小孩病患都不乖?连这都受不了?一会儿针灸时不得哭了?我可没糖哄你。”

      见他依旧沉默拒绝,梁尔璐含笑揶揄:“都接吻多少次了?你在尴尬什么?”
      那箱医案里没少见有关舌象的记录,到她这儿就娇羞了是吧。

      “你也在尴尬。”

      遭淋瀚睿直白点出面红耳赤的状态,她清嗓,拿身份压:“作为病人,你早晚会对着我伸舌头,逃不掉的。”

      为缓解包围圈似的热烘感,梁尔璐转移注意力,目光挪向薄软被褥折现出的双腿形状。

      “不用管,麻一段时间就会好。”

      “嗯,那你现在把我辞退吧,我本来就不想看见你。”

      “实际发你工资的人是我爸,你去找他说。”

      简单的一回合半交锋,梁尔璐完全落败,没好气地掀开被子,轻按腿。

      “目前还是毫无知觉?除了木僵,平时应该也会有胀痛的时候,你具体描述症状,我可以帮你针灸、中药调理之类的去疏解郁结,养心安神,但比不上你自己调节情绪。”

      “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手劲下意识重了些,梁尔璐匆忙松开指节,抑住想抬眼睫的冲动:“以前不是说没我就会死?没见我四年,你不也活着?”

      林瀚睿如此答非所问,她根本失去了低头逃避他的合理借口,遑论正分秒感知到男人并未收敛的凝视。

      再三焦灼,她将无处安放的尴尬五指探入出诊包摸索针灸针。

      “因为我相信你分手是假,虽然每次都控制不住自杀,但回回死不成。”
      “你是在无底洞里挖宝吗?”

      无视他混了笑意的调侃,梁尔璐抓了包棉签,用力摁去床单,继续挖宝:“是真的,问你呢?说清楚从第一次木僵到现在的症状,发作频率什么的也要,气血两亏的前提下,你情志不调,引发两者更严重的瘀阻,你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主要是四年没见你。”

      梁尔璐语塞。

      这不配合治疗的恋爱脑……

      她深呼吸,攥紧轻巧软乎的脉枕垫,砸林瀚睿:“行,我从今天开始搬过来住,期间会对你进行一些常规治疗,希望你每天都开心,我求求你开心,只需要你配合这一点,可以吗?”

      男人却是一如既往地不躲,顺势将其握入掌心,垂头间耍玩着捏揉边角,唇角噙笑:“我看见你就开心。”

      “我先给你针灸,提前通通腿的血脉。”好歹劝说有效,梁尔璐起身坐去床尾,“不过你是有哪种双相情感障碍啊?”

      “环形,快速循环,混合发作,虽然你见过我几次躁狂的样子,但我抑郁的时间偏多。”林瀚睿琢磨着她这是问对人了,他几乎倒背如流几个专有名词,挺无趣的记忆。

      失眠导致的睡意沾床后更盛,他闭眼缓缓涩痛,直至洇出些微湿润,少许畏光的视线瞥见梁尔璐倏忽抬头,向他落来泛滥严肃的眸色。

      “没关系,我现在很好。”

      梁尔璐奇了怪了:“我管你好不好?你以后不准再找梁奕珩打架了,没觉得自己幼稚吗?”

      林瀚睿皱眉,轻缓的嗓音显然不服:“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倒是真服了这对兄弟:“我也骂过他了,你们都消停点。”

      “除非我死。”

      什么找死的话?
      梁尔璐赶床头,揪住他的耳朵拎:“还死吗?”

      目光偏转间,撞入他染淌着笑意的眼瞳。

      “这么爱管我,你口是心非。”

      她后知后觉松手,无法兼顾烫热的脸颊。

      又上林瀚睿的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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