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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为何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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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蓝灰色,凉风将乌云吹来,带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姚枝与阿锦并排坐在房檐下,想问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只有雨点滴滴答答的声音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等屋内传出说话声音时,太阳已经落了山,漆黑一片的夜晚少了星星与月亮的点缀还多了些许寂寥。
“你还想着行动?好好躺着吧。”郭郎中语气并不算好,在他看来遇到不听话的病患就该这样骂几句。
越想越生气,本来已经收拾好药箱的郭郎中又站在沈逸青身边教训了一会儿才走出屋子。
见姚枝站在门口,他捋了捋胡须说道:“如果想伤口好的快一点,得去城里买点药材。”
说完郭郎中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给姚枝递了过来。
“好。”姚枝点了点头,看向那字条,何首乌、丹参、黄柏……
真是大补。
“切记不要让他随意行动,不然容易落下病根啊。”
“我知道了,郭郎中。”
说完后老郭便背好箱子,从姚枝身边走过,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小小年纪,竟干些打打杀杀的事,祈求佛祖原谅啊……”
将郎中送走后,姚枝这才走到屋内,此时的沈逸青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胸口开的很低,还能看到他身体被一条条的绷带缠满,满屋的血气都能让人知道他受的伤有多严重。
看到这一场景姚枝心头一颤,不过见沈逸青还是一副松散的模样,她放心了不少,勾唇挑眉道:“你说说吧。”
“说什么?”
“还装?”
姚枝现在满脑子疑惑,都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问,她向前走了几步,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向沈逸青。
“疼疼疼。”
自己连他的手指都没挨到,眼前的人就突然眉心一皱,开口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柔弱,总不能是是刚刚缝针的痛劲有延迟吧。
见姚枝并不吃这一套,沈逸青才轻轻一笑:“有威压。”
威压?知道这是他想拒绝回答自己问题而使出的伎俩,姚枝并没有说话,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这种关系性命的事,真的要继续隐瞒吗。
如若那些伤人的人还在长临该怎么办。
见姚枝的脸色越来越差,沈逸青立刻收起了笑容,样子虽说一本正经,但声音还是很散漫。
“好好好,这位大人,我都招。”
沈逸青闭上眼睛思考了几秒,随后开口问道:“你这几天一直在江城?”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姚枝还是老实回答:“是呀。”
“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听到她这样说沈逸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有所缓解,身体向后靠了靠,慢慢将自己的来意道来。
“当初给行阳带来所谓瘟疫的人是一群戴着羊头面具的江湖势力,他们自称羊首教,我去长临是为了探查羊首教的行动,近些时日不在长临也同样是因为他们。”
“先前我接到消息,说那群人在行阳的行动极其频繁,我心中顿时涌起不祥的预感。”
“九年前的事,每一个行阳人都不愿再见到。”
姚枝听到这些心中不免也有些难过,她听过太多人讲过那场“瘟疫”,每次都让人很不好受。
不过沈逸青若是一直在探查那些人,现在来江城又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女孩连忙问道:“那些面具人又来了江城?”
“没错,我这次回来不久,就发现他们一批人暗中向江城移动。”
姚枝听后不由握紧衣角:“为何会来江城……”
“据我所知,去世的邵太后曾将一个能够颠覆裕国的秘密锁在某个机关箱中,能够打开此机关的两个钥匙,一个交给了所谓贵女,一个交给了她最信任的宫女。”
“而那个从小被邵太后养大的,她最为信任的宫女……”
沈逸青停顿了一下,眼睛绕过了坐在他面前的女孩。
“就是你身后的那位——阿锦。”
见姚枝如此震惊,沈逸青歪头一笑,补充了最后一句:“我发现羊首教所属的势力就是为了取得此钥匙。”
这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姚枝知道陪自己长大的阿锦不是本地人,毕竟她并没有江城那略显温柔的口音,但怎么也想不到她曾经服侍过邵太后。
“阿锦?”姚枝转身望了过去,只见她眼神并没有一丝慌乱,只是默默地走到两人跟前,上下打量着沈逸青。
“莫要听此人信口雌黄。”
见阿锦否认,姚枝内心也有晃动,可沈逸青现在绑的像个木乃伊,手无缚鸡之力,姚枝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编造谎言。
思绪混乱,女孩开口问道:“既然这秘密如此重要,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直接躺在榻上的沈逸青轻笑一声,像是在自嘲。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调查那群人的一切,他们的目的,他们的教主,他们对大裕张凯的深浅。”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沈逸青一脸笃定,表情淡然,不知为何桃枝心中的天平已经在向他倾斜。
不过说到这羊首教的教主,她记得叔伯赫连戎曾经说过,那人已经被他斩于马下,难道又拥护了新的人?
脑海中的疑问很多,姚枝选择最紧迫地问了出来:“所以你是因为与那些面具人搏斗才受了一身伤,之前李将军的事也是他们所为?”
沈逸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果那群人的目的真的是阿锦手上的东西,那现在这个地方岂不是也很危险。
“阿锦……”
姚枝又将目光转向阿锦,她觉得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历,都是将自己养大的阿锦,这点是不会变的。
整个屋内鸦雀无声,雪梅一个人站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早知道她刚刚就不进来了,这种秘密她可不愿意多听。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明显,阿锦手中的佛珠在不断地摩擦碰撞,让人心情有些焦急。
其实阿锦知道这件事早晚都会暴露,但没想到还会跟行阳“赫赫有名”的羊首教有纠缠,先不说这个帮派狠毒无比,如今阿枝已经及笄,那人应该也等不及了吧。
好像真的不能再拖了。
终于,她长叹一口气,拿起姚枝的手,轻抚了两下,慈爱的看向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姑娘。
“阿枝,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些告诉你。”
“这一切本是上一代的恩怨,何必将仇恨枷锁再加到你身上。”
“我想知道。”
阿锦的话音刚落,姚枝立刻说出了这几个字,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想知道真相,也许是因为这事与邵太后有关,所以她觉得必定会为十四年前的往事解开些谜团,她的任务也会随之完成。
但更重要的好像是自己身体某处的呐喊与渴望,姚枝想了解她究竟是为何而来。
女孩的目光坚定,阿锦看后笑得更加温和,她也觉得阿枝不会听自己的劝,这孩子从小就好奇心重,喜欢把所有事都刨根问底。
“事情还要从先帝在世时说起。”阿锦缓缓坐在凳上,轻轻说着。
突然躺得好好的沈逸青一个起身,就要往外走,姚枝见状连忙将他按住,他下去走不要紧,隔壁的郭郎中看了怕是要再骂一个时辰。
“你要干嘛?”拦住沈逸青后姚枝叉腰问道。
“有些事情不需要我知道。”
听到这话姚枝眼皮一跳,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在质疑他是不是有病。
倒不是因为沈逸青自觉,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知道的实在是有点多,而这些他也全部都隐瞒着姚枝。
其实他很同意阿锦的话,这是上一代的恩怨,没必要影响到姚枝,真相就是一趟浑水,他已经站在池中,更不希望更多人踏入。
不过这一直都不是姚枝自己的看法。
见他说这些,只阿锦只是摆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能查到如此程度,想必我说的这些你也应该知道。”
这不一下子就将装模作样的沈逸青戳穿了,既然如此,他有没有多说,将头微微偏开,等待着阿锦的阐述。
……
那时邵太后还是皇后,身份尊贵。
得知妹妹在东梁受尽折磨,她瞬间暴怒,将她们母子接回裕国,只是妹妹身子弱,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只留下十六七岁赫连戎一人。
邵皇后对其疼爱有加,不曾对他设限,可他的性格却越发怪异,宫女总能在赫连戎屋中发现惨死的动物,或将其分尸,或掐断脖子,手段极其残忍。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引起皇后的重视,直到邵皇后生辰那日,宫内喜气洋洋,赫连戎早早就来到她殿内为皇后送上贺礼。
当时他说的话,另身为宫女的阿锦汗毛直立。
“这大裕都应是邵家的,姑姑为何不干预朝政。”
“如若姑姑想一统天下,侄儿必将这皇位捧上。”
短短两句足以诛他九族。
邵皇后听了立刻扇了赫连戎一掌,将其教训了一顿,此后他倒也没说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先帝驾崩,太子继位。
那日邵皇后在深夜将赫连戎喊道屋内,两人秉烛夜谈,宫女太监无一人入内。
从那以后赫连戎像变了一个人。
不久之后,姚枝出生,小小年纪却成了众人眼中钉。
太后曾在得知姚枝要被送走后,消沉过一段时日,某天她突然将阿锦叫来,说要将阿枝交给她扶养。
阿锦虽然不知为何,但依旧乖巧地点头,她很尊敬邵太后,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等事情筹备好时,邵太后给了阿锦一把钥匙,她说有个极其重要秘密需要由它开启。
这个秘密很沉重,如果有一天阿枝独当一面了,就将这钥匙给她,如果阿枝长大后只想普普通通地生活,那便将其销毁。
阿锦满口答应。
再后来她就到了江城,几年后,邵太后毙。
那时阿锦痛苦万分,跟不少长临来的人打探过此事,得来的信息拼拼凑凑。
李贵妃去世后邵太后失踪,随后尸体是由赫连戎发现,在那以后,一首童谣流传在长临城中。
两把如意钥匙,
赠贵女与亲信。
柳携紫玉落水,
待揭假面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