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尘墨及》湘十一

15、第十五章

　　温若冉坐到座位上，温继安便给女孩夹了块肉，男人强挤出一丝微笑，注视着女孩。

　　“来，若冉，多吃点，不要听你妈妈胡说，爸爸最喜欢若冉了。”

　　温若冉垂着眸，便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便拿起筷子，吃了温继安给她夹的肉，却非常难以下咽。

　　温继安摸了摸她的头，便冲她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

　　——

　　夜深人静，月光被云朵隐没。平躺在床上的温若冉丝毫没有困意，腹中的疼痛使她精神抖擞，她经常腹痛，但从未与邱英和温继安说过，每一次都是她一点一点硬撑着疼痛，她双眸圆润的注视着天花板，眼角泪滴顺其自然的落下来，脑中不断回想着温继安吃饭时对她的笑容，思绪逐渐凌乱，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正常女孩子那样，穿着裙子，留着长发，美美的散发着光芒，她做梦都想做个正常女孩子，曾经，她问过邱英……

　　“妈妈，为什么我要剪短发。”正在被剪发的温若冉偏着头一脸不愿的对女人说。

　　女人用力的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矫正，并拿起剪刀，慢慢的剪着女孩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说：“因为你爸爸喜欢男孩子。”

　　“可是我连裙子都不能穿吗？”温若冉被女人拽的有些疼痛，便皱着眉，强忍着疼痛的说着。

　　顿时，邱英面部逐渐狰狞，再次用力拽着温若冉的头发，怒吼道“不行，别提裙子，你永远都不能穿那种东西，妈妈不喜欢看着你穿裙子。”

　　“妈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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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若冉始终不解，但那一天，她似乎明白，为什么邱英如此厌恶她穿裙子，甚至拼命的将她打造成一个男孩子的模样，不仅仅是因为温继安喜欢男孩，因为她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父亲的秘密。

　　那日临近傍晚，太阳渐渐下落，温若冉回到家，发现家门并没有锁，推门而入，空无一人，邱英并不在家，许是出去了，可父母卧室的门还开着缝隙，甚至里面还有些许的动静。温若冉便好奇的缓缓走了过去，她微微俯着身，从门缝外探出视线进去，眼前的一幕，将震惊她整个人并令她一生都难忘，眼前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男人，脸上画着浓妆，甚至将嘴唇抹的艳红，而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目瞪口呆的温若冉紧张的扶了一下门，门被轻轻推开，男人偏着头，看见呆滞的小女孩愣在原地，便起身走过去，嘴角渐扬，抬手瞬间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脸上笑容满面，可温若冉看出温继安眸中带有怒气。

　　“若冉，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该看见这个秘密。”男人阴阳怪气的微笑着说道，“不要告诉你妈妈哦，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

　　“咳咳咳……”女孩双手扶着温继安掐着她的手。

　　温若冉被他掐的喉咙痛，随后男人便撒了手，撇了她一眼，她迅速惶恐不安的跑回自己卧室，关上门立刻反锁，她渐渐的靠着门蹲了下来，随着莫名其妙的腹痛，她忍着痛苦，双手捂着嘴，眼眶渐湿。

　　“我回来啦。”邱英手里拎着菜，进门说道。

　　直到听见女人的声音，温若冉才敢开门跑出来，立刻抱住了邱英的腰，贴在邱英的身上，此时从另一间卧室走出来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温若冉偏头看着他，他身上不再是裙子，脸上也没有任何妆容，男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便也看向她，再次露出那个渗人的笑容，小女孩吓得彻底埋在邱英的怀里。

　　而温若冉早就猜到，邱英在为她第一次剪短发的时候，似乎就已经知道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

　　回过神来，温若冉闭上眼睛，她似乎看见镜中的自己，穿着一身美丽的碎花裙，长长的秀发随着微风飘逸。

　　生活照常如旧，但温继安回家的次数却一次比一次少，总是有着无数理由去应付邱英，邱英心有猜疑，夫妻关系逐渐出现分歧。

　　直到有一天，邱英领着温若冉在街上买菜，温若冉向四周寻觅要买的菜，无意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男人背影，温若冉突然想到那天温继安的样子，便惊愕的愣在原地。

　　“买完了，我们走吧……走……”邱英拉着愣在原地的温若冉，见她不动，便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男人与另一个男人手牵着手走着，邱英瞳孔骤缩，怒气冲天，攥紧了拉着温若冉的手，便黑着脸默默的跟在两个男人的身后，温若冉被邱英拽的手疼，便皱着眉无奈的跟她走。一路紧紧跟随，直到眼睁睁看着两个男人进入了客宾馆。邱英怒火中烧，便拉着女孩再次跟了上去，到了前台，邱英费了好大一会儿才得出两个男人所在的房间，随后母女二人缓缓的走到所得到的房间门外处，只听房间内有男人的喘息声，□□碰撞的声音，甚至是一些不可言说的声音，邱英的愤怒情绪达到了极点，便拼命的敲门，过了很久，门才缓缓被打开，只见浑身破乱不堪，身着一席白色长裙的温继安一脸娇媚，而床上却躺着一个赤裸的男人。

　　“恶心！！！”邱英抬手便给了温继安一巴掌，眼眶微红，怒声嘶吼道。

　　被打了一巴掌的温继安却露出那个让温若冉早已习惯了的嗤笑，毫不在乎的说：“离了吧，你早就知道我喜欢扮女人，穿裙子的一些癖好了吧。”

　　“你真是，恶心透了！！！”邱英勃然大怒，眼泪顺势流了下来，“你太恶心了！啊啊啊啊！！！”

　　而一旁的温若冉早已不可置信的惊住了。

　　自那以后，家中少了一个男人，母女二人生活照旧，可温若冉总能在夜里听见邱英的哭声，而每次她的头发再次长长，邱英还是会给她剪得很短，依然不允许她穿裙子，她非常不明白，可是她很渴望成为美美的女孩子，直到之后的某一天，她终于打算大胆的去尝试。

　　卧室房间里，女孩带着长长的假发，白色的碎花长裙，镜中的自己似乎眼中散发着梦寐以求的光亮，气质优雅，宛如公主，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摆动，像蝴蝶般翩翩起舞，美若天仙，她多想时时刻刻停留在这一刻，此时门被推开。

　　“吃点水果吧，若冉。”

　　一手里端着水果盘，一手拿着水果刀的女人见此情形，彻底愣住了，突然青筋暴起，怒目切齿的将果盘丢掉，一手拿着水果刀，另一只手抓去小女孩的假发头饰，随后并用力拽着她的上衣领。

　　“你在干什么！！！我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邱英恼羞成怒的大吼：“你也跟你父亲一样恶心吗，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

　　温若冉瞬间被吓得眼泪直流，浑身颤抖，不敢出声。

　　“为什么不听话……你跟他一样恶心！”邱英脸色铁青，眸中充满了凶气与暴力，“恶心透了，去死……去死！！！”

　　下一秒邱英挥起水果刀，向面前大惊失色的女孩刺去，一刀刺中了女孩的腹部，伤口鲜血不断溢出。

　　“啊！——”温若冉失声痛哭，疼痛感致命的将她领向绝望。

　　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的邱英，瞬间双手颤抖，水果刀从她有气无力的手中掉了下来，她浑身汗毛直立，不停的紧张颤抖着，目光迷离呆滞，随后便伸手捂着温若冉的伤口，泪如雨下。

　　“若冉，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邱英引咎自责的痛哭，“妈妈带你去医院，对不起……”

　　随后便背着温若冉冲出门，直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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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刺中了她的腹部，之前她就有腹部的病症，你作为母亲的居然不知道吗”医院的医者皱着眉，叹着气说：“还是晚了一步，已经留下后遗症了，这个后遗症会感染至死，活不了几个月了。”

　　愣在原地的邱英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绝望而又愧疚的留着眼泪，说“……都是我的错。”

　　邱英又看了看病床上昏迷的女孩。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邱英哽咽的问。

　　医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看天意吧”

　　随后二人便出了病房，而全部听在耳朵里的温若冉缓缓睁开眼睛，眼角的泪再次顺势流下。

　　——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激动了，真的对不起。”眼眶红润的女人抚摸着病床上女孩的脸颊。

　　女孩摇了摇头，沙哑的说“是我，没有听妈妈的话，我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了，我知道，妈妈恨爸爸……”

　　“对不起……过两天，妈妈带你出院，带你去一个可以让你更安全，更快乐的地方。”

　　“嗯。”

　　时间飞逝，到了出院那天，女人牵着女孩的手，看遍了一路的风景，像是一场盛大的告别，直至到达了一个地方，上面的牌坊写着“儿童福利院”五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