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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温颂可以对天发誓,他真不是故意摔进周宴之怀里的。

      可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秋千陡然失控,他慌了神,直愣愣地往前栽倒,先是鼻尖狠狠撞在周宴之的锁骨,接着又是脑门,咣当砸在周宴之的肩头。

      眼看着肚子也要遭殃,幸好周宴之一把捞住他的膝弯,将他横抱起来。

      天旋地转,但周宴之的臂弯如铁铸一般稳牢,刚悬起的心下一秒就落了地。

      他完全失了神,痴痴望着周宴之。

      周宴之今晚喝了点酒,目光也有些迷离,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没等他开口,温颂脸色忽变,低头捂住了脸。

      “小颂?”

      周宴之坐下来,把温颂放在腿上,看他死死捂住脸,疑惑地问:“怎么了?”

      温颂摇头。

      方才他的鼻尖撞在周宴之坚硬的锁骨上,起初是涨,现在酸痛后知后觉地袭来,直冲天灵盖,疼得他咬紧舌根也不顶用,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身子紧绷,强忍着没有出声。

      “撞到了是不是?”周宴之关切地问。

      温颂还是摇头,也不吱声,靠在周宴之的胸口,独自缓了很久,等周宴之放心不下,准备捏住他下巴时,他才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脸颊泪痕未消,鼻尖通红,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委屈,小声说:“先生,我没事。”

      他右眼眼尾处有一颗褐色小痣,哭起来,那儿随之泛红,显得格外可怜。

      周宴之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有没有撞到骨头?”

      “没,”温颂捏了捏鼻梁,“就疼了一下子,现在好多了,先生不用担心。”

      其实还是疼的,只是他抹完了眼泪,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坐在周宴之的腿上。

      周宴之的右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左手圈着他的后腰,两人偎在一处,近到他微微仰头,就能感受到周宴之的鼻息。

      就像……那天晚上。

      温颂瞬间心神荡驰,片刻后,周宴之探手靠近,他立即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宴之的修长手指渐渐靠近他的鼻尖。

      再到鼻梁,轻轻地一碰。

      温颂心跳如雷,轰隆隆震碎他残存的理智,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耳根。

      半晌才听见周宴之的问话:“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不、不用。”

      温颂难以承受似的,从周宴之怀里挣扎出来,爬到秋千边,缩在角落缓了好一会儿,才翻过身子坐下,局促地握紧双手。

      周宴之坐在另一边,静静看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绒毯,皱叠的毯边像一座座小山丘。

      “先生……喝酒了吗?”

      “两小杯,不多。”

      温颂想:果然是因为喝了酒。

      又是缄默。

      周宴之还是关注着他的鼻子,“是不是撞到鼻梁骨了?”

      话音刚落,温颂狠狠捏了一把鼻梁,“就是一下子很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他拧得很用力,鼻子通红,还说:“你看,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先生别担心。”

      生怕周宴之不相信似的。

      周宴之拿他没办法。

      晚风渐凉,吹散酒后的温存,周宴之问:“床头的姜片是用来做什么的?”

      温颂愣住,吓了一跳,慌忙找借口:“是……是泡水喝。”

      “不是用来止孕吐的?”

      温颂被抓了包,又不善于撒谎,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摇头道:“不、不是的。”

      周宴之想起医生朋友的回复。

      [怀孕第二个月,开始孕吐,疲劳嗜睡明显,再加上没有完全标记,他的这些反应会比普通omega更强烈,更痛苦。]
      [姜片是用来止孕吐的。]

      周宴之又问:[他还有信息素紊乱症,是否会加重不良反应?]
      朋友回复:[那是必然,完全标记不是为了保胎,是为了保你爱人的命。如果一直没有完全标记,接下来的八个月他会很痛苦。强效抑制剂和止疼药,都是下下策。]

      周宴之问:[我能做些什么?]
      朋友回复:[最好当然是完全标记,如果你不愿意,起码在发情期前后这几天,多多陪伴他,让他感受到你的信息素,或者做个临时标记,起码会让他舒服些。]

      对于身边人不约而同的默认与误解,周宴之甚感无奈。

      从领证那天起,他就接受了丈夫的身份,称得上尽心尽力,可温颂对他实在抵触,抵触到他偶尔会对这段婚姻关系的必要性产生了怀疑。他埋头工作,没有恋爱经历,结婚两个月才惊觉,原来感情是培养不出来的。

      “小颂,需要我做临时标记吗?”

      这话来得突然,温颂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用眼梢瞟着周宴之,判断这句话中清醒和酒意的占比。周宴之捕捉到他的目光,“临时标记能缓解孕期的不适,我问过医生了。”

      温颂觉得周宴之很勉强。

      临时标记应该是情难自禁的产物,不是解决孕期不适的无奈之举。

      他思忖许久,终究还是拒绝,故作轻松道:“不用了,我的发情期快结束了,抑制剂很管用的,先生不用担心。”

      “哪怕很难受,也不需要?”

      温颂还是摇头。

      周宴之欲言辄止,温颂倏然起身,逃避了话题:“先生,外面风大,回去吧,我煮一点柠檬茶给你解酒。”

      周宴之望向他的目光从深沉变得轻淡,自嘲似的弯了弯唇角,撑臂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挑高六米的客厅显得格外空阔,脚步声清晰可闻,温颂走进厨房,翻找出鲜柠檬片和蜂蜜,煮了一小壶柠檬茶。

      白雾腾旋,香气弥散。

      周宴之在岛台边看着他。

      茶煮好了,温颂吹了吹热气,转头说:“很烫,先生可以洗完澡出来喝。”

      等周宴之洗完澡走出浴室,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茶早已摆在他的床头。

      分寸掌握得无可挑剔。

      周宴之拿起来喝了几口,茶水顺着喉咙沁入心脾,柠檬的酸唤醒了味蕾,变成一只只跳跃的小钩子,乘着酒后的余兴,诱导着他走到温颂的卧房门口。

      里面安静无声。

      其实他可以进去,像两个多月前温颂莽撞闯入他的卧房那样,借着法律夫妻的身份,在温颂的后颈上留一个临时标记。

      但是温颂不愿意。

      思前想后,还是没敲。

      隔着一扇木门,温颂正蜷缩在被子里,发情期如小火慢煎,从里到外的烫,可身上冷汗涔涔,交替着折磨人。枕头夹在两腿之间,越蹭越是难耐,好像悬在半空落不了地,他只能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喘息,煎熬到达顶点时,才脱口而出一声“先生”。

      又像是犯了错,咬紧了下唇。

      等缓过劲来,已至深夜。

      擦完身体,他疲惫不堪地伏在床边,看着远天星河寥落,心也变得空寂。

      先生最近有些奇怪,对他很好,总是靠很近,可是先生不知道,这样会带来很严重的戒断反应,他的发情期会加倍难熬。

      先生很好,又有点讨厌。

      算了,先生也不是故意的,温颂想:就算是故意的,我也不会生他的气。

      一夜碎梦难眠。

      上班第二天,温颂已经没了昨日的热情,坐进车里的时候有些蔫巴,朝周宴之摆手再见也没什么力气,但依然露出笑容。

      还不忘说:“先生,中午不用送饭,我和同事去食堂就好,您的工作更重要。”

      周宴之点头说好。

      温颂这次没踩点,在八点五十二分的时候推门进了办公室,外间也零零散散来了些人,可能是见温颂脸生,朝他多看了几眼。

      温颂开了灯,放下包,又走出去,本想鼓起勇气做个自我介绍,谢柏宇已经来了,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对不远处的女生说:“筱薇姐,昨天跟你说的,我们公司的实习生,温颂,在斐大读大四。”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站起来朝温颂招了招手,笑道:“早上好,学弟。”

      谢柏宇低头在温颂耳边说:“我学姐,本科也是斐大的,是这儿的算法工程师。”

      温颂立马打招呼,“学姐早上好。”

      骆筱薇朝他笑了笑,等温颂进了办公室,转身对一旁的男同事俞林说:“我这两个学弟,颜值怎么样?”

      俞林笑:“看着很配,可以凑一对。”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小谢好像蛮喜欢那个小温的。”骆筱薇一脸八卦。

      俞林突然压低了声音,“你那个小学弟什么来头,我昨天看见他和宋助在茶水间门口聊天,看着像熟人,还提到了周总。”

      骆筱薇惊讶,“周总?”

      “我当时在文印室的门后面,隐约听见宋助说什么……周总还是很关心的,前后都没听清楚,不过周总两个字是真提到了。”

      “可这个小温要是真有什么来头,也不至于在外包公司实习吧。”

      “也是啊,这个外包公司我都没听说过,好奇怪,之前不都是众吕派人来吗?我不理解,数据库迁移这项目有什么难度?众吕派一个人就能完成,这公司派了仨,经理还给他们安排了办公室。”

      骆筱薇摇头,“我也觉得奇怪。”

      “不会是宋助的亲戚吧,宋助帮他牵了线,挤掉众吕,拿到项目?”

      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俞林挑了下眉,“你说,宋助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他们安排进来,是想做什么?不至于为了几万块钱,得罪众吕吧。”

      “不知道,难道……和周总有关?”

      “不会是想接触周总吧?”

      “别瞎说,周总都结婚了,我那学弟好歹也是斐大本科毕业,不至于吧……”骆筱薇否认,但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办公室。

      茶色的落地玻璃里,温颂穿着一件浅棕色的灯芯绒外套,头发柔软微蜷,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学生。他正襟危坐在余正凡身边,抬着头听谢柏宇讲话,时不时点头,时不时在笔电上记录,看着很是认真。

      谢柏宇和余正凡花了一个上午讨论了数据库的方案细节。

      “主机、存储、网络和兼容性,这几项都敲定下来了,”谢柏宇又买了咖啡,放在桌上,“迁移步骤就余哥你定吧。”

      余正凡点头,“好。”

      温颂举手,“我可以做什么?”

      谢柏宇逗他,“你当吉祥物。”

      温颂摇头,“我可以做事的,学长,我大二的时候参加过项目,很大的项目。”

      他认真起来,眼睛总是睁得溜圆,谢柏宇握着咖啡朝他笑,“有多大?”

      “就是一个健身app,听说已经被一家企业买走了,上市之后反响很不错呢。”

      谢柏宇倚在温颂的桌边,好奇地问:“分你们多少钱?”

      温颂回想,“五百吧。”

      “把你们当免费劳动力呢,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温颂不计较地笑,转身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却忘了里面装着热水,拧开盖子,洒了一手的开水,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谢柏宇眼疾手快,抢过杯子,俯身握住温颂的手腕,“没事吧,烫到哪里了?”

      距离瞬间拉近,谢柏宇的视线先是落在温颂泛红的手心,渐渐转移到他的侧脸和细颈,看到温颂颈后翘起边的抑制贴。

      贴得不太平整,有信息素溢出。谢柏宇闻到淡淡的香味,一种不常见的花香,清甜的、不张扬,但让人无端上瘾。

      温颂摇头说“没事”,正要从包里翻找酒精湿巾,却被谢柏宇用力攥住手腕。

      “学长!”

      温颂大惊失色,捂住后颈的抑制贴。

      发情期和孕期的双重加持让他格外敏感,紊乱的信息素更是恣意挥发,本就隐隐不适的腺体在alpha靠近之后,有所感应般,瞬间从瘙痒变成了刺痛,他用力挣脱谢柏宇的手,谢柏宇被信息素蛊惑,毫无反应。

      幸好余正凡及时过来,扯开了谢柏宇。

      温颂急忙逃到了卫生间。

      可消毒水的味道并没有让他冷静,四十八一张的强效抑制贴也失了效用,可情潮还是一阵一阵袭来,他浑身酸软,无法抵抗。

      乔繁提醒的没错,信息素紊乱症需要完全标记,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以为忍一忍就能熬过去。

      就在这时候,周宴之的信息发了过来:[小颂,别忘了喝水。]

      温颂一时分不清这则消息是救命稻草还是致命毒草,指尖悬在屏幕上不知所措,可是下一秒,周宴之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颂怔忡,慢半拍接通。

      “小颂。”

      周宴之的低沉声线从听筒里传出来,温颂的心脏不自觉颤了一瞬,身体随之发热。

      “需要我的话,可以上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在二十五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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