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十八岁》讨厌番茄

15、山顶

　　晚上十二点

　　海城医院

　　向知秋和夏白一左一右的倚靠在门框上，再往里去，是已经关了灯的病房，床上赫然躺着一个女孩儿，默约十四五岁，仔细些听，还能听到绵长的呼吸声，睡着了。

　　“真能折腾。”夏白讲这话时有些有气无力，跟被榨干了似的。

　　“她一直很活泼的。”向知秋笑道，对夏白的言语做了美化，“而且你不是一直也喜欢和她玩吗？”

　　“那是，那可是我的好妹妹。”夏白说这话时还挺得意。

　　“是是，你妹妹。”向知秋拍了拍夏白，之后伸手握住门把，轻道“走吧，别把她吵醒了。”

　　夏白挪了挪步子，从门边移开，等对方关上门后，才跟着和向知秋一块往外边走，离开医院到了车前，向知秋便把手递到了自己面前，问道

　　“有烟吗？”

　　夏白侧目看向向知秋，对方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默了默，伸手把口袋里的烟放进了向知秋的手里。

　　“那个人又来找你了？”

　　“嗯。”向知秋应了声，擦出火苗点燃了唇齿之间的烟，火灭时，她顺手把烟从唇口拿下来，吐出的烟雾遮盖了她本就细微的神情变化。

　　向知秋没说话，夏白便也保持沉默，只在一旁静静等待。

　　向知秋垂下眼眸，目光落到指尖夹着的细烟，周围树影摇曳，风穿过两人，带动了指尖那点猩红，向知秋嗤笑道

　　“他现在来说弥补，不是很可笑吗？”

　　“下次他来，你告诉我，我来挡掉。”夏白说。

　　“不关你的事。”向知秋摇了摇头，把烟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随后又道“今天我不回去了。”

　　“去‘云上阙’？”

　　“嗯。”

　　“我送你？”

　　“好。”

　　不多过问，夏白这一点一直都做的很好，她尊重向知秋的每一个选择，就是有点惊讶这都好多久了向知秋居然还没和那个什么金主分开。

　　-

　　凌晨两点。

　　向知秋停靠在码头，目光透过车窗，望向海岸，依稀可以看见游轮的亮光，船还没靠岸。

　　没有骑自己的小电动，而是开的齐眠在‘云上阙’车库里的车，齐眠总是穿得单薄，哪怕已经到了冬天，身上也没两件衣服，颇有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样子，这会儿太晚了，怕给她吹着凉了。

　　向知秋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个驶近的游轮，看着它靠岸，看着上面的人陆续下船，终于向知秋看到了齐眠，别人身上是精致的礼服，而她只穿了一件衬衫，很随意，却依旧引人注目。

　　向知秋伸手拿起副驾上的外套，刚准备下车过去，就看到齐眠身边的人，贴近她，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齐眠也笑得灿烂，露出虎牙尖尖，一如第一次见时那般，惹人怜爱。

　　向知秋抓着外套的手紧了紧，拉开车门的手迟迟没有动作，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向知秋垂眸，上面赫然写着齐眠的名字，顿了顿，向知秋才按下接听键。

　　“向知秋~，你怎么还不来。”

　　对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嗔怪之意，很难得，看来对方今天没少喝，没少玩。

　　“来了，开的你的路虎，你找一下，在你的正对面。”

　　话虽这么说，但向知秋还是打开车门下来，往齐眠那里走去。

　　齐眠也看到了，笑得愈加明媚，身边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这会儿齐眠一个人站在那儿，岸边的风吹得她发丝凌乱，湿冷的雾气沾染她的眼角眉梢，倒是顺眼得很

　　“我看到你了。”齐眠笑道。

　　“嗯，我也看到你了。”

　　向知秋已经走到了齐眠面前，举在耳边的手机也顺势放下，将挂在手臂上的衣服取下，给齐眠穿上，对方也顺从得很。

　　向知秋那冷淡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但齐眠就是眼瞎

　　“向知秋，你的衣服好香啊，用的什么香水？”

　　向知秋垂眼，细致的给她扣好扣子，整理好衣领，才抬头对上齐眠的视线，笑得敷衍

　　“蓝月亮。”

　　“蓝月亮？下次给我用用。”

　　……

　　齐眠勾起向知秋的手，握在手心，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起这话时，满是纯粹，让人不禁反思，自己这样逗她是不是不太好。

　　向知秋抬手轻轻将齐眠被风吹得凌乱地发丝别至耳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枚淡淡的唇印上，指腹摩挲，将痕迹一点一点擦掉，淡声道

　　“下次这种事情不要给我看到，也不要在我面前。”

　　对方说得轻松，没什么起伏，但是对方手上的力道，真真切切地落在自己的脸上，齐眠突然悟到了什么，往向知秋面前凑近了些，企图看穿对方云淡风轻的背后有什么

　　“向知秋，你是在吃醋吗？”

　　齐眠紧盯着向知秋，不错过对方表情一丝一毫地变化。

　　向知秋视线描摹着凑近的人，对方脸上有期待，期待自己说什么，向知秋当然懂，错开视线，没回答也没否认，转身便往车上去。

　　看着离开的人，齐眠止不住地笑，很难得，对方什么都没说，但齐眠就是懂了。

　　抬腿追上向知秋，手轻轻探去，勾住了对方的指尖，再深入，扣住了对方的掌心，十指相扣，握得倒紧，不容挣脱

　　“那是我表姐。”

　　对方微微一滞，随后又继续往前走

　　“我没问这个。”

　　齐眠又笑了，明明已经到了冬天，可齐眠却觉得如沐春风，美得很，于是又道

　　“没有下次，下次就算是我妈来了也不给亲，只有你可以。”

　　“哦。”

　　对方依旧回得冷淡，但齐眠却看到她微红的耳尖，齐眠觉得向知秋真的好可爱，就像是突然窥探到了她不显露的一角，窥探到了她的口是心非，让人察觉原来她对自己也不是那么不动于衷。

　　到了车前，向知秋给齐眠拉开车门，准备把人赶紧塞进去，短短地一条路，对方不深不浅的笑，让人觉得耳热，让人觉得漫长。

　　就是齐眠没动，晃了晃她们还牵着的手，歪头看着向知秋说道

　　“我不想回家，我们去看日出怎么样？”

　　向知秋也歪头看向齐眠，向知秋觉得，对方的眼里总是藏着星辰，细碎又明亮，让人挪不开眼

　　“在这里？”向知秋问道。

　　“不，去山顶。”

　　月光总能带来朦胧，齐眠微微勾起的唇角，那似有若无地笑意，在夜幕下给她都添上了一抹柔情。

　　“好。”

　　向知秋想，齐眠其实很招人，很有……让人爱上她的资本。

　　没有选太远的地方，也没有选要爬的山，齐眠没那么清醒，上车就睡着了，顺着公路不断往上，最后停在了山顶，向知秋侧目看向一旁的齐眠，默默给她调整了座位，打开天窗，今天的天气不错，天上繁星遍布。

　　向知秋看得出神，耳边却在不留神间钻进了齐眠的话。

　　“星星多的时候，月亮反而黯淡了。”

　　向知秋的目光从天窗收回，落到了不知何时醒来的齐眠身上，对方好像每次喝酒以后醒来的都很快

　　“醒了？”

　　“当然。”

　　一看到向知秋歪头看自己，齐眠就笑，随后也抬头看向天空，过了一会儿，轻道

　　“向知秋，今天在游轮上，看到烟花绽放的时候，我就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闻言，向知秋突然想到什么，收回视线，打开车门下了车，齐眠目光随着向知秋移动，之后，对方打开了自己的门，向自己伸出了手，温声道

　　“下车吧。”

　　齐眠覆上了手，跟着对方下了车，向知秋将刚才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仙女棒默默递给了齐眠，之后点燃，向知秋抬眼看着齐眠，轻声道

　　“这样，也是烟花。”

　　齐眠一愣，冷意的风吹得周围枝桠乱颤，向知秋站在自己面前，而她身后是哪怕到了深夜也依旧灯火通明的海城。

　　但她们在山顶，这一刻只有我和她。

　　“嗯，这也是烟花。”

　　这样，也是烟花，这样，你也在。

　　天边开始泛白，头顶的繁星慢慢暗淡，月亮依旧在那里，与太阳共存，一个在头顶，一个在天边。

　　齐眠和向知秋依靠在车头，微风吹拂，让齐眠清醒，偏头看着向知秋，对方就那么远远地看着，等待着朝阳探出头来，齐眠摸了摸口袋，把礼物拿了出来

　　“向知秋。”齐眠叫了她一声。

　　“嗯？”

　　向知秋适时回头，对上齐眠的视线，随后垂眼，看到了她手里的，是还没有被打开的东西

　　“送我？”

　　“当然送你。”

　　齐眠回得理所应当，之后把东西塞进了向知秋手里

　　“你快打开看看。”

　　礼物当然要收的人打开，所以齐眠开始催促向知秋打开盒子，向知秋低敛眉眼，视线落在手中的盒子上，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打开了盒子，躺在里面的是一条项链，没有太繁华的设计，简单大方，悬挂着的蓝宝石，让人想到了浩瀚的海，幽蓝而神秘。

　　“喜欢吗？”

　　游离的思绪，在听到齐眠声音之后才慢慢回拢，轻声答道

　　“很漂亮。”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对方喜欢，齐眠就觉得心满意足，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从不出错，就知道对方会喜欢，在拍卖会上看到它的第一眼，齐眠就觉得它和向知秋最是相配。

　　“齐眠，你会觉得吃亏吗？”向知秋问道。

　　“什么？”齐眠有些不解。

　　“我都没有给你送过什么。”

　　“才不是什么都没有，你刚刚送了我一场烟花。”

　　朝阳不知不觉地探出了头，远远的打在齐眠的脸上，让人感到温暖，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甚至与齐眠送到礼物相比，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说这话的人真诚，并没有不满，反而笑脸盈盈。

　　“你有什么愿望吗？”向知秋又问。

　　“你会帮我实现吗？”齐眠反问。

　　“如果我做得到的话。”向知秋答道。

　　“那……”齐眠适时的停顿，目光从向知秋身上移开，望向了升高的太阳“我希望新的一年里你能开心。”齐眠重新把视线落到向知秋脸上，说道“可以的话，把烦恼说给我听。”

　　把烦恼说给我听，让我去为你分忧，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

　　人们常说分享欲是爱一个人的表现，但齐眠觉得有些不对，齐眠觉得爱一个人会更想要探究，对她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感兴趣，都想要知道。

　　齐眠说这些话的时候，向知秋一直看着她，对方的所思所想，透过她的语言，透过她的神态，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了向知秋。

　　向知秋低笑了声，伸手揉了揉齐眠的脑袋，唇角噙着笑意，说道

　　“齐眠，你在心里到底给我按了什么悲苦人设啊。”

　　“啊？”

　　向知秋看向前方，阳光刺眼，让人下意识的眯起了眼，向知秋勾起的唇角始终没有落下，笑着道

　　“你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