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南瓜汤 ...
-
不知是谁唱的，伦敦总依赖雨点。果不其然，天气阴沉，看上去就有雷雨等在前面。拿了伞，又拎着健身包，里面毛巾换洗衣物一应俱全。迟清淮答应了季云思，一起去健身房，她早早就坐在客厅，一会儿，就看到季云思从楼上下来。
一身紧身运动装，好身材展露出来。她应该是经常健身，所以体态很好，而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朝气蓬勃。而迟清淮很白，甚至白过那些金发碧眼的，一比，却有些病态。
没有开车，两个人拿了伞，选择步行。好在地方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一路上季云思跟她闲话家常，才发现她们俩的初中高中离得不远，只不过时间线错开了几年。而迟清淮第一次知道，原来建筑设计师不都是一脸颓色或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也有季云思这种美女。
少见。
进了健身房，季云思熟门熟路，跟前台说迟清淮是自己的朋友，来体验一下，如果好再加入。似乎她跟这很熟，迟清淮就这么混了进来。
在跑步机上跑着，余光却看到季云思在跟几个人打着招呼，那颜值、身材，拎出去可以当模特，再看看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跑步吧。带着耳机，迟清淮专心致志的跑，而跑了半个小时，她又去做了器械，和其他的力量训练。
每组器械中间都要休息，迟清淮站起身，晃晃有些酸软的手臂。她身材天生长得不太像女孩，肌肉比例高，肩宽。好在，腰窄。而胳膊上一直有肌肉，虽然她也不怎么锻炼，不知道是哪来的。
她正休息，季云思也跑完步过来，手里拿了瓶水，递给迟清淮。
“谢谢。”迟清淮双手接过来。
“咱们替换着用吗？”季云思说。
迟清淮环视了一下周围，健身房里人不太多，不必非得用一个，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点点头。
气氛就诡异起来，一个用着器械，另一个在旁边干站着。迟清淮的目光不好落在季云思身上，而季云思倒是大大方方的打量她。
手臂修长结实，皮肤很白，而每次用力都能看到手上的血管。
迟清淮今天也扎着头发，依旧松垮的在脑后弄了个揪，刘海都被束缚住，露出饱满的额头。而内双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深棕色的瞳孔莫名让人觉得深邃，唇很薄，嘴很小。不能说是美女，但也耐看。
迟清淮觉得对面这人盯自己的时间有点久，可也没地躲，只能咬牙硬撑。而当那人的视线落在自己唇上，迟清淮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器械砸了。
季云思眼疾手快，两手过去接住，却扶在了迟清淮手腕处。肌肉带着弹性，腕骨清晰，季云思觉得手感不错，捏了一下，迟清淮脸红了。
“学姐……我没事。”
“啊……没事儿就好，小心点。”
短暂的沉默，俩人没再说什么。刚才季云思靠的很近，迟清淮能清楚看到她的睫毛。而季云思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各怀鬼胎。
接下来的项目都很平顺，一个用完器械，另一个接上。不同的配重，迟清淮总是记得自己用完后，调成季云思的，倒莫名其妙的和谐。
健完身，洗了澡，迟清淮坐在更衣室等季云思，头发随意的散着，被她别在耳后。更衣室里叽叽喳喳进来几个年轻人，有一个看了她一眼，竟然讨论起来。
说的，是怂恿别人上来要电话。
迟清淮觉得说的不是自己，可这屋里又没有第二个人。只能说服自己称，英文不好，听错了。好在，季云思从天而降救了场，
“走吧。”她说。
迟清淮起身跟上，目不斜视，而身后又飘过几句英文，她也没心思听了。
出门却发现下了雨，还挂着大风。就算打伞也无济于事。包是防水的，人不是。迟清淮犯了愁，可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像会停。
“咱跑回家吧，也不远。”季云思提议。
“什么？”迟清淮觉得自己听错了。
“跑回去吧。”季云思又说了一遍，她好像很开心，“我都很多年没淋过雨了。”
唇角那酒窝明显，迟清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意，还接过了季云思的包。两个人像小孩似的，在雨里奔跑。无可避免的踩进水坑，然后哈哈笑。
到家的时候，新换的衣服都湿了，而鞋也湿透，活像两个落汤鸡。
“学姐，你赶紧去洗澡吧，会感冒的，”迟清淮拿出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她不敢看季云思，因为那衣服已经全湿透了，勾勒出比刚才还清晰的线条。
“好，那我快点洗。”季云思点头。
留下迟清淮在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买来的南瓜汤，和香蒜面包。虽然是速成品，可吃点热东西，总比没有强。她打开炉子，把汤倒进锅里，又打开烤箱热着面包。
季云思洗完澡下楼，便闻到了香气，她擦着头发，示意迟清淮去洗澡。迟清淮却把汤乘出来，又把面包放在盘子上，
“学姐，你先吃吧，喝点热的不容易感冒。”
那头发还滴着水，衣服也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季云思的瞳孔却动了一下，其实，很久……都没人这么照顾过她了。这几年她天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努力的在工作和生活间找平衡。可超市的东西吃不出满足感，一个人的房子没有家的温暖。
现在……多了些生气。
“我等你一起。”季云思笑，“你快去吧，要感冒的。”
迟清淮愣了一下，点点头，拿着衣服和包上了楼，开热水，把雨水洗掉。换上干净衣服，下楼的时候，却发现餐厅的灯黑着，却点起了烛火。白色的蜡烛在银色的烛台上，跳耀着，闪烁着橘色的光。而桌上，是两碗汤，一碟面包。季云思没吃，真的在等她。
在这烛火下，气氛似乎暧昧起来，而季云色的长发遮住侧脸，在火光里若隐若现。她轮廓很好，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配得上美人的称呼。
告诉自己不要瞎想，迟清淮坐下，小口小口喝起汤。对面那人却缓缓开口，
“清淮，你是独生子吗？”
“嗯……是。”迟清淮老实回答。
“那……你爸爸妈妈会不会很舍不得你出来念书，想让你一毕业就回去啊。”
“不会，他们不太在意我……在哪发展，我自己喜欢就好。”这话迟清淮说的心虚。不是迟爸迟妈不在意，而是她打定了主意不想回去。跟爹妈出柜这事儿她初中时试过，很不理想。而就算毕业了再试，估计也一样。她没有办法带着面具过活，更不可能去参加什么相亲。还不如在外面，他们看不见，也就不催，双方都不烦，挺好。
“那你……毕业后想留在这吗？”季云思这话，问的很随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如果可以的话，想吧。”迟清淮抬头，看着季云思，“我在这，能自在些。”
这样啊……
季云思笑了笑，不再追问，话题又天南海北起来。而当谈到感情，季云思问迟清淮有没有谈过恋爱，迟清淮顿了下，说有。
“校园纯爱，只拉手那种不算。”季云思坏笑。
迟清淮表情尴尬，但也还是点点头，说有。不过她记得反问，
“学姐呢？”
“我啊，这个年纪，当然谈过恋爱。之前有过几任男友，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不过最后发现都没有办法真正生活在一起，理想、习惯都不一样，每天生活跟辩论似的，累。”
果然是直的，迟清淮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你呢？之前的恋情怎么结束的？”这个问题有点突兀，迟清淮不知如何回答。
愣了半天，“她结婚了。”
好在，语气分不出是哪个她。而迟清淮低头喝着汤，也再没什么别的话。屋里只剩烛火，依旧忽明忽暗的闪着。而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砸在窗子上，把迟清淮的心也砸乱了。
默默收了碗盘，迟清淮一个人静静的洗着，而季云思没走，身子缩在椅子上，抱着腿，看着她。
“对了学姐，我香水快用完了，你知道哪卖吗？我想去看看。”迟清淮回头，正好对上季云思的眸子。
“我明天没事儿，开车带你去吧。”
“啊？不用了……太麻烦你了。”迟清淮不知道为什么，想拒绝她，因为她脑海里有警铃在狂想。可能是这烛火，这气氛，又或是季云思那目光，她怕自己会沉溺在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里。
更何况，对面这人，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没事儿，我正好也有东西要买。”季云思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她笑了一下，“明早去，可以吗？”
迟清淮被这笑晃了眼，只好点头。
而这一晚上，辗转反侧，她觉得自己有麻烦了，她觉得自己不长记性，她觉得……她完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迟清淮顶着黑眼圈，神色有些萎靡。季云思倒是神清气爽，还帮她也弄了早饭，三明治，能吃饱。吃了饭，两个人开车去了著名的百货公司，这里香水化妆品家居用品都齐全，也好停车，除了价格贵点没什么毛病。
而迟清淮最心疼的是钱，她得为以后打算，所以捂紧了荷包。
说是迟清淮选香水，可季云思却拿过瓶子一个个喷在试纸上，无一例外，拿的都是男香。迟清淮不知道，她是如何发现的，又或许她知道了什么，可这话又不能问出口。一连试了十几瓶，都不满意。最后站在一个柜台前，拿起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瓶子，里面的香水也是淡蓝色，跟迟清淮之前的那款很像。
Dior Homme Eau for Men, 木质调男香，里面有葡萄柚、雪松和琥珀的香气，很干净，又带着一丝深度，季云思觉得很好闻。她叫迟清淮过来，把她一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喷了一点，在她耳垂后方。随后，自己又凑过去闻了一下。
“挺好的，很适合你。”她没什么别的情绪和表情，仿佛在做一件普通的事。可迟清淮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她闻不到季云思说的香水味，只能闻到季云思发梢的味道，心跳的很快，口干舌燥。
迟清淮想知道对面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明知道她的取向，为什么还要这么试香水。就算是普通朋友，闻下试香纸也就可以了，这又是何必呢。
“你不喜欢？”季云思发现迟清淮在发楞 ，而那耳根已经红透了，可偏偏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挺好的，就它吧。”没看价格，迟清淮就让服务员拿了一瓶，她现在只想逃。
可等到刷卡时，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一百多镑就这么没了，她之前那款，也没这么贵啊。
季云思买了些化妆品，迟清淮跟着帮忙拎了包。回到家，她打开香水，喷了点在手腕，确实很好闻，又喷了点在房间里。随后她闭着眼睛，回忆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又甩甩脑袋，让自己别瞎想。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做了梦。迟清淮的梦里，是那微卷的长发，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跟她纠缠在一起，紧密、柔软、妖娆。
而季云思的梦里，她梦见自己躺在床上，而身子从背后被人抱住，她摩挲着那人的手臂，指尖又滑过那人的手指，修长。而那拥抱让她感觉很温暖，就像……可以把自己全权交给她。而她转身，却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迟清淮没醒，醉在那个梦里。
而季云思却醒了，漆黑的房间只有自己，而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再睡下，那梦却溜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南瓜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