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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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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杀死了卫南漪。
鲜血的味道缠绕着沈素,压迫着她敏感的神经,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她没办法再去思考,眼前只有些零碎的画面在不停跳转。
她看到的画面很长很多,可她看得最清楚的是血浸红了那把银手枪,子弹射开了卫南漪的头。
沈素,你杀了卫南漪。
她在心中悲嚎,无法忽视的痛感占据了心脏。
“呕!”
胃里的翻涌让沈素不得不清醒过来,她靠在卫南漪的怀抱里,弯着腰低着头,发出一声声干呕声。
沈素整张脸都浮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唇色淡到宛若白纸。
卫南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是宽慰,更像呢喃:“小素,你别怕,别怕怪物,也别怕我……”
落在后背的手很温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暖意。
沈素终于回过神了一点,她本能地寻找着热源,猛地攥紧了热源的手:“别死,卫南漪你别死!”
她几乎是高声喊出来的。
生怕说得轻了,卫南漪听不进去。
卫南漪含着热意的指腹替她擦拭着眼下无意识流出的泪珠,惨白的小脸让她心疼,滚烫的热泪又让她欣慰,卫南漪竟是笑了出来:“小素,你是在心疼我吗。”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痛苦,也听不出虚弱。
沈素不可置信地朝着卫南漪看去,有着卫南漪帮她擦眼泪,她也能将离她极近的卫南漪看清。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
子弹穿过的痕迹依旧在卫南漪额心停留。
伤口虽然已经停止了流血,但血洞还是清晰可见,她整张脸也都沾满了血液。
不止额心,她的脚踝处也破了个洞,还在渗血。
卫南漪却神色如常,还飘着喜色。
她好像不会死。
这可能是她的一种能力,可子弹穿过的痛感总该是清晰的。
沈素不知道那有多疼,这辈子也没机会体验,她只是有点控制不住那一缩一缩的心脏了:“小妈,你不疼吗?”
卫南漪没有回答沈素,她只是说:“你能关心我,我很开心。”
浓烈,偏执。
这不该是卫南漪。
沈素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执念,她总觉得卫南漪不该是这样,不该是那样,可她们不过是半路冒演的假母女,她有什么资格去限制卫南漪呢。
她的视线还在卫南漪额心停留,呼吸也混合着疼痛。
看着卫南漪脸上的血,她的心好像在流血。
寂静终究会被打破,在这里的也不止她们俩,还有辰嫚巧。
沈素刚刚是被吓傻了,辰嫚巧那只小狗比她更为不堪,她比沈素回魂还晚,在找回意识和嘴以后就急忙大喊:“凝枝姐,凝枝姐……漪姐疯了,疯了!”
辰嫚巧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她们来时的方向跑,刚跑两步就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她的屁股摔进了血染红的泥里,积攒的眼泪再也憋不住。
她就那么坐在红泥里,双腿不停朝外蹬动,就是不见她爬起来,哭喊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响亮了:“凝枝姐,凝枝姐!你快来救命啊,漪姐疯了,她开枪打她自己!”
辰嫚巧一声声喊着白凝枝。
看着卫南漪疯了心以后,白凝枝成了她唯一的依仗。
沈素刚才被卫南漪吓得不轻,现在被辰嫚巧也吓了一跳。
卫南漪和她的宠物简直是两个极端,卫南漪的情绪内敛克制,辰嫚巧的情绪随时都能溃崩。
吵闹的哭声让沈素注意力被分散,心口的抽疼都好了些,不过换作头疼了。
沈素想上前捂住辰嫚巧的嘴,刚刚想就已经有人替她这么做了。
“她还没死,你哭丧是不是太早了点。”
随着陌生女人的声音响起,辰嫚巧不断启合的嘴忽然被薄薄的冰霜覆盖。
冰霜相连的瞬间,那小狗嘴也就张不开了。
沈素路过坟地的时候,见过这样的能力。
那是属于白凝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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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从卫南漪怀里出来,靠着卫南漪,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辰嫚巧喊白凝枝老太太,卫南漪说白凝枝活得太长,但说实话白凝枝并不老。
白凝枝穿着件青灰色的旗袍,腰身设计得极好,腰肢被衬得细软纤弱。
黑发盘起露出修长柔软的脖颈,浅色口红映衬得她越发温婉秀气。
白凝枝身上也就深邃淡漠的眼睛压着些岁月的痕迹,整个人蒙着一层雾霭,她像是幅淡雅的水墨画,只是烟雨流转间添上了一笔孤影,多了哀怨忧愁。
卫南漪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有副骗人的好皮囊。
如果不是见过白凝枝的手段,沈素大概会觉得她是处处需要人帮衬的柔弱女人。
沈素看白凝枝的时候,白凝枝也在看她。
白凝枝注视她的目光,隐约可窥探到好奇,不过白凝枝没跟她说话,沈素当然也不敢张口,她们这些看着极好相处的女人都能轻易要她的命,尤其是白凝枝,可能是因为白凝枝的异能是冰霜,她出现在这里以后,沈素就觉得身上冷得厉害。
她往卫南漪怀里又钻了钻,脑袋几乎埋进了胸口,逾越又冒犯。
卫南漪喜闻乐见,那只被封了口的小狗在地上急得直蹬脚,她伸手指了指沈素,又指了指她自己的嘴,仰起头,一脸期盼地看着白凝枝。
白凝枝对沈素和卫南漪视而不见,也忽略了辰嫚巧的请求。
她俯视着辰嫚巧,忽然弯下腰肢,冲着辰嫚巧笑了笑。
辰嫚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一伸手轻而易举就将小狗扯了回来,白凝枝蹲了下去,摸到了辰嫚巧的衬衫边角,双手用力一扯,竟是将她白衬衫下半边撕了下来,不至于走光,只是露出了半截纤细的腰肢,隐约可见过于漂亮的线条。
沈素看傻了眼,卫南漪还是没什么反应。
白凝枝将扯下的布料叠了叠,围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顺手就松开了辰嫚巧身上的禁锢,还将她拽了起来。
她拍了拍辰嫚巧的脸,刚刚还看着冷清淡漠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嫚巧,我的纱巾刚刚丢了,如果是她,一定会给我带上备用的纱巾……”
辰嫚巧望望卫南漪,再望望白凝枝。
小狗爪别扭地扯了扯腰间过短的布料,十分沉重地拍了拍白凝枝的肩:“凝枝姐对不起,你别哭了,下次我一定多穿几件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