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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情动蛊发 ...

  •   国生院背后有一块空地还没建房,在科举前五天,工部在那儿建了临时考棚,供给健康的考生用。
      密接人员本来不能参加科考,但谈烁不忍他们错失机会,便向皇帝求情,可以把他们安排到最远的区域参加,并由自己这边派人监考,还会请人仔细消杀,不会给礼部添麻烦。皇帝看他恳切,就答应了。
      秦王党和韩王党看谈烁就跟看傻子似的,觉得他专挑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做。但中立派却很看好谈烁,认为他惜才爱才,会尽最大努力为学子争取权益。若是这样的人成为国君,定不会薄待臣子。虽然他们没有明确表示对他的赞赏,但都在心里默默站队谈烁。
      虽然秦王党和韩王党实力相当,但朝中有四成官员都是中立派。汪随跟谈烁说过,虎口夺食非明智之举,去拉拢秦王和韩王的爪牙,不如尽可能获取中立派的好感。他们一边铲除异己,一边安排自己人上位,加上中立派的支持,才更有利于夺嫡。
      中立派虽大多不在要职,但也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人才。一只雄鹰没有肋骨和胸肌,光有翅膀是飞不起来的。秦王和韩王看不上的,恰恰是最重要的一群人。他们一般没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干到退休。因此,谁能满足他们的愿望,他们就拥护谁。
      得民心者的天下,臣子虽在朝,本质也是民。谈烁是个聪明人,经过汪随的点拨,他做每件事之前都会在不得罪秦王和韩王的前提下,尽可能考虑到中立派的诉求。
      国生院的考棚在科考前一天才完工,学子们总算能顺利参加考试。经过一连九天的紧张答卷后,大家可以休息月余,等待放榜。
      项川和邢千山在科举开始后就离开国生院,毕竟带了太医们近十天,只要按照不问天应对瘟疫的办法做,足够应付现在的情况。
      大家本以为疫情已经稳定,没想到临放榜前,密接中出现四名患者,市井中也冒出八名。一时间又人心惶惶了。所幸非密接的学子除了个别不小心着凉和饮食不善长了疹子外,没有其他更严重的病症。
      反复出现的疫情和没能查清的源头,让皇帝震怒,导致负责彻查此事的谈烁压力不小。他求助汪随,得到的答案却是时候未到,还不能揭开谜底。
      没过几天,就到了放榜的日子。由于国生院的人都还出不来,礼部便派人到那儿现场唱名。国生院两百多号人参加会试,三成中了贡士。相比整体两成的高中率,寒门学子门这次算扬眉吐气了。
      其中被大家看看好的“十美”也都榜上有名,拥有参加殿试的资格。上官熙不负众望,得了会试第一名,获会元称号。其他八人则在前三十名内,唯独柳少恭排在倒数第三名。
      听完唱名后,大家都围着上官熙贺喜,仿佛他此刻已是一甲。而被重新请回国生院帮忙的邢千山则找到避开人群,独自坐在回廊尽头发呆的柳少恭,向他道喜,并关心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柳公子,你再这么失眠下去,就该成花熊了。”邢千山看了眼柳少恭比之前更严重的黑眼圈,打趣道。
      “邢大夫……”柳少恭闻言忙起身行礼。邢千山抬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坐在离他一尺的地方。
      “太医说酸枣仁汤不能多喝,便给在下停了药,所以……”他国生院向来独来独往,其他人也觉得他晦气,非必要不接触,只有个性开朗的邢千山会主动跟他搭话。
      “嗯,那药确实不能多喝,容易成瘾。当初开给你只是想帮你调理一下。你夜不能寐多半是心病所致,得治本才行。”邢千山坐在栏杆上,同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
      柳少恭闻言,并未接话,算是默认了邢千山的推断。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得心药医,你的心病我治不了,只能想办法助眠。回头我给你配个安神的香囊,你睡前把它放在枕边即可。”邢千山习惯了柳少恭的寡言,自顾自说道。
      “多谢邢大夫。在下……”柳少恭欲言又止。
      “我关心你并非想探知你的秘密,你不必因我的善待对我推心置腹。我作为焕京人,对你这个外地人关照一些,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邢千山小时候到峻西,也适应了一段时间才习惯,因此很懂身在异乡,还没朋友的孤单。
      蛊盟的孩子,并没因为她富贵的着装而高看她,反而嘲笑她是个废物千金,都八岁了还要人照顾。
      她在得知孩子们为何歧视她后,换上和他们一样的粗布衣裳,跟他们一起爬树下水捉虫捕鱼。拒绝两位师父对她的特殊照顾。
      因为她读书多,获取了不少实用的知识,每次都能通过工具捕到很多鱼。别的孩子捉虫那是生扑,她则搬了一盆花再搭个网,等虫子自己送上门。看数量差不多了,直接把网口一收,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任务。
      凭借自己的聪明和努力,邢千山很快成为蛊盟孩子们的大姐头。但她并未作威作福,反而利用大家对她的信服力,带着熊孩子们好好学习蛊术。因此,项川要把她带回焕京,蛊盟圣女也就是她的二师父非常不舍。
      “玉岑!”
      就在柳少恭被感动到眼角含泪,邢千山想找借口逃走时,汪随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云宿?!”邢千山看到正朝他们走过来的汪随,不自觉地展露笑颜。
      他们有月余没见了。她去伏玉楼找过他,但去了三回都扑了空。前几天她带着不问天的同门去暖玉楼打牙祭,他也没出现。要不是李霄说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她还以为他出事了。
      毕竟,汪随以前可是很会找理由来见她。先不论他对她的情意,就算因为血樱蛊,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接近她。一个多月不见人影,着实古怪。
      “你最近很忙啊?我去伏玉楼找你扑了空,你知道了也不来见我?”邢千山起身迎上他,不等他开口,直接抬手捏他的脸,佯装生气质问道。
      汪随捉住她的手,轻轻下拉,解救了自己的脸面后笑问:“想我了?”
      “你怎么又来国生院?该不是专程来见我的吧?”邢千山把手抽回置于身后,不答反问,
      “嗯,你猜对了。”汪随边答,边礼尚往来地捏了捏她的脸。
      邢千山后仰了一下身子,躲开汪随的手。她注意到汪峦和一个中年男子在刚才人群聚集的地方给新贡士们分发礼盒,似在自语道:“来送礼?那确实不用亲自来。”
      “柳公子,那儿有伏玉楼的人给新贡士送礼,你也去拿一份。”邢千山想到柳少恭还在她身后,便热心提醒道。
      “呃……多谢。”柳少恭不是贪图便宜之人,但在看到汪随笑意不达眼底的笑容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打扰到他们了,忙识趣地离开。
      “我出了趟门,昨晚才回来。”待柳少恭走远,汪随附在邢千山耳边轻声解释。
      “那……”
      “我不在时,由技赢打理伏玉楼。”汪随知道邢千山的疑问,直接答道。
      “就是那个和你哪儿哪儿都像,戴上面具就分不出真假的人?”邢千山侧挡住嘴,用只有二人才听到的音量问。
      “技赢比我矮半寸。”
      “不就加个鞋垫的事儿。”
      “不好奇我去了哪儿?”汪随不想和她继续聊其他男子,他希望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人。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那我就省点力气,不问了呗!”邢千山不是粘人的性子,也没什么掌控欲,只要汪随平安就好。
      “你就不担心我和别的女子一同出去?”邢千山这宽心的模样让汪随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她去了哪儿,和谁去,他可是在意得很。可她却……
      “我应该担心吗?”察觉到汪随的委屈,邢千山故意逗他道。
      “……”汪随语塞,他深呼吸后道:“玉岑,你说过,你心悦我。而心悦一人,是会希望他无论身心,都只属于你,分毫不予他人。”
      “我是喜欢你,但我从不认为你属于我,你是你自己的。你的处境让你不能做自己,犹如傀儡一般,活成你义父要求你活成的样子。我希望,你同我在一起时,能暂时从那具躯壳中脱身,得以喘息,拥有些许轻松闲适。简言之,我心悦你,同悲同喜。”邢千山收起玩笑的心情,抬脸与汪随对视,温柔且坚定道。
      邢千山的话如同夏日正午炽热的阳光般,将汪随千年寒冰般冷硬的心快速融化,水汽上涌夺眶而出。因为情动,他后脖颈的血樱开始往外冒血线。他忙调整心神,对邢千山说:“我去跟贡士们道个喜。待会儿同我回伏玉楼,门口马车那儿等你。”说完,他迅速转身,一边朝人群走去,一边运功压制血樱蛊引起的燥热。
      “好。”邢千山对着汪随背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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