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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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男人为两人斟上酒，飞快退出了门外。
萧焱默默看了眼两人，又朝旁边胡姬瞧了眼，示意她别慌。
不过这胡姬能从千金阁逃出来，搅得鬼市大乱，想来是也是有点本事的。
对方显然比他预想的要镇定许多。
萧焱看着桌上多出的两人，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该遇到的总会遇到。
千金阁拍卖黄了，他没能与李赟正面刚上，这会儿在红袖招便狭路相逢。
他讪讪一笑，道：“不打扰，都是受到惊吓来喝杯茶酒，二位请坐！”
他用的是稍显成熟的青叔音，与原本的音色相差甚远。
“多谢！”李赟拱手道。
是个彬彬有礼的手势，只是姿态却依旧是萧焱熟悉的倨傲。
在这鬼市中，两人不像在东宫那样谨小慎微，尤其是阿达，根本就是一副蛮人做派。
他大喇喇坐下后，将手中一个包袱随手丢在地上。
萧焱不经意瞥了眼，心下一怔。
这包袱看着有点眼熟啊。
如果没认错，应该就是陈渡用来拎金子那个。
自己的百两黄金，被阿达趁乱抢了？
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陈渡这没用的家伙。
正想着，阿达又已经开口：“今晚虽然没买到药，不过也不算亏，竟然捡到一袋银子。就是不知道千金阁到底发生了何事？”
什么银子？敢情都没打开呢。
那是整整一百两黄金。
萧焱心如滴血，忍不住吐槽。
一旁的陆赟轻咳一声。
阿达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话锋一转，道：“二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萧焱：“……”
这是能问别人名字的地方？你们自己都戴着面具呢。
阿达说完也反应过来，又赶紧朗声道：“萍水相逢即是缘，多谢二位让我们进屋歇个脚。”他举起手中酒杯，“来，为表谢意，我先敬二位一杯。”
萧焱不动声色将目光从地上那包袱挪开。
估摸着陈渡也是寻自己心切，嫌包袱碍事，干脆丢了，恰好被阿达捡了去。
虽然他现在是太子，但想到百两黄金就这么没了，还是忍不住心中滴血。
百两黄金啊，在大虞皇都已经足够买下两座大宅。
陈渡这个败家子。
萧焱心头滴血，面上却不得不浮上笑意，举杯道：“兄台不用客气。”
胡姬也随他举杯。
只有李赟手中轻轻抚摸着酒杯边缘，并没有任何举杯的意思。面具下褐色眸子，神色莫测地望着萧焱。
萧焱轻笑了笑，手中杯子朝他微微抬了抬：“兄台，请！”
李赟低笑一声，终于举起酒杯，慵懒开口道：“请。”
阿达昂头将酒一饮而尽，爽快地舒了口气：“好酒——”重重放下酒杯后，又随口问道，“二位也是刚刚从千金阁出来的吧？”
萧焱不置可否。
阿达继续问道：“二位可知刚刚千金阁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胡姬看向萧焱，生出一丝紧张。
好在戴着人皮面具，没有微表情，只能从眸中窥探一二。
萧焱笑着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就看到忽然骚乱，又不让出去，只能来红袖招等开门。”
阿达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又道：“也不知千金阁要抓的是什么人？”
萧焱余光瞥了眼旁边胡姬，好在对方还算镇定，便笑说：“不管什么人，鬼市就这么大，那人定然是插翅难飞，我们等着开门放行就好。”
“倒也是，这千金阁阁主在鬼市，真是不一般。若是地上发生这么大骚乱，皇城司来了，也不见得平息这么快，他要在鬼市抓个人那肯定是易如反掌。”
“这可不好说，”原本一直沉默不言的李赟，这时却冷不丁开口，只见他手指轻轻摸索着酒杯边缘，面具下的褐眸，在萧焱与胡姬脸上轻飘飘扫过，又才不紧不慢继续，“千金阁阁主再厉害，那也只在这小小一方地下鬼市称王称霸，放在地上只怕不够看。今日在千金阁的人，指不定会有在大虞皇都呼风唤雨的人物。”
萧焱心下一惊，故作诧异：“有这么夸张么？能呼风唤雨，还来鬼市偷偷摸摸买东西？”
李赟轻笑：“毕竟有些东西，鬼市才有。”说着又轻飘飘补充一句，“我看二位面相就非同一般。”
呵！两张其貌不扬的人皮面具，能有什么不一般？
萧焱不是傻子，总觉得这李赟话中有话，不安好心。他忙摆手笑呵呵道：“兄台想多了，我就是替主家来买点东西。”
阿达促狭道：“二位去千金阁是要买先前拍售的那两样秘药？”
萧焱佯装轻咳一声：“这可不兴说，回头二位要是认出我，岂不是败坏了我主家名声？”
李赟道：“二位不也与我们一样戴着面具么？有何可惧？”
阿达眨眨眼睛，看向两人，似乎这才发现，他们戴着人皮面具。
萧焱也是一愣，李赟果然不一般，这种夜晚油灯下，都能看出他们易了容。
他余光瞥到胡姬眼神明显有些慌乱，示意对方镇定，又打着哈哈胡诌道：“实不相瞒，我主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个大儒，前阵子救了个美人，那美人为报答他，非要做他小妾，他只能勉为其难应下。但主家年近七旬，有些事有心无力，为了不让小妾年纪轻轻守活寡，派我来鬼市帮忙买这种秘药，这事儿若是让旁人知道，自然是有损颜面。我们拿钱办事的下人，只能谨慎些。”
阿达嗤了声：“什么叫勉为其难？我看是老东西见色起意，七十岁大儒竟然背地里也干这种事。这叫什么来者？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萧焱干笑道：“兄台这话说的……再说我们不是没买到么？”顿了下，又话锋一转，“二位也是买那秘药？”
“我们当然不……”
阿达还未说完已经被李赟打断：“是啊，我们也是来替主家买药。不过是替我们夫人，老爷最近纳了一房美妾，夫人失宠，便派我们来买那能挽回丈夫身心的秘药。夫人乃名门贵女，哪能让人知道这种事，我们也只得一再小心。只是，我们与你二人一样，也没能如愿买到。”
阿达转头看向他。
哪怕是有面具，萧焱也能想象阿达目瞪口呆的表情。
在原身的记忆里，李赟是个高冷倨傲的正经人。
没想到胡说八道起来，与自己不遑多让。
他嘿嘿一笑，举起茶杯：“那我们也算同病相怜，来，我再敬二位一杯。”
李赟在面具后轻笑了声：“嗯，敬同病相怜。”他呷了口酒，轻飘飘看向萧焱身旁的胡姬，“这位兄台怎么一直不说话？”
胡姬忙摆摆手，指了指自己喉咙。
萧焱道：“哦，我这位兄弟是个哑巴。”
李赟点点头：“不好意思。”
“无妨。”
这时，阿达忽然义愤填膺道：“今晚千金阁那秘药竟然拍出了百两黄金。百两金哪怕是在皇都最繁华地段，也足以能买下一幢大宅，可见大虞皇都达官贵人过得多奢靡。真是苦了老百姓，不说别的，就是这鬼市里谋生的摊贩，讨口生活也不容易。”
萧焱附和：“可不是么？”
阿达又继续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是啊，坊间传闻圣上近年沉迷炼丹，懒理朝政，太子更是骄奢淫逸，暴戾恣睢。”
阿达一听来了兴趣，转头看了眼李赟，见对方没阻止自己，便继续道：“这可不是坊间传闻，尤其是那太子，可真是个混世魔王，若是大虞交到他手中，我看这大虞江山也是到头了。”
阿达平日对太子怨气没法发，眼下正好借着谁也不认识谁，好好发泄一通。
这便是鬼市的好处。
萧焱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我还听说凉王世子被召到皇都做太子陪读这几年，没少被太子欺凌。”说着感叹道，“那可是小凉王啊，当年十五岁便一战成名，以八百轻骑，击退西狄两万大军的大虞少年战神！”
他看不到李赟表情，不过对方放在桌面的修长手指，微不可寻地动了动。
阿达听了这话，简直觉得与这位兄弟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只恨不得将人当作知音：“兄台，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小凉王那可是天纵英才，在凉州人人敬仰，没想到了皇都，却要受这份鸟气。若换成我，早一刀剐了那太子，逃回凉州拥兵自立。”
萧焱不由得后背一凉。
他轻咳一声：“小凉王忍辱负重，想来也是为大虞百姓考虑。若是凉州自立，其他藩王必然会纷纷效仿，这就免不了要打仗，而一打仗，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大虞江山改名换姓不是大事，就怕中原一乱，对大虞虎视眈眈多年的西狄北戎，趁机挥师南下。”说着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小凉王当真可敬可佩！”
阿达大为感动，双手伸过来握住萧焱：“兄台，您虽然只是一个替七十岁老翁来买秘药的仆从，却不想将时局看得如此明白，连小凉王良苦用心都分析得这般透彻。”
萧焱将手抽开，讪讪道：“你不也只是来替夫人买秘药的仆从，却也对时局如此关心。”
一旁的李赟，终于轻飘飘再次开口：“兄台此话听着确实有几分道理。在下好奇一问，若兄台是小凉王，会怎么做？是等陛下放他回凉州，任由这暴戾太子登基祸害大虞江山，还是杀了太子拥护其他皇子登基？”
“其他……皇子只有齐王和一个小皇子吧。齐王据说是个文弱书生，无经世之才，不是当皇帝的料，那小皇子又还是个稚儿。”萧焱顿了顿，“我听闻太子原本也并非如此，是因为当年被西狄掳走，小小年纪受尽凌辱，才性情大变。若我是小凉王，应该会再仔细观察一段时日，太子如今应该也不过十八，说不定等再大点，会变得成熟懂事。”
李赟轻笑着点头：“嗯，兄台说得在理。”
萧焱叹了口气，笑说：“也亏这里是鬼市，这些话要是在地上，我们几个都是要被杀头的。”
阿达朗声大笑：“若是在地上，兄台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可惜啊可惜！我们都是为主家办事的，不能以真面示人。不过正好放心大胆骂一骂平日地上那些禄蠹蟊贼！”
萧焱也笑：“嗯，在这鬼市，兄台尽管骂。”
阿达准备慷慨陈词口吐芬芳，看了眼身旁兀自饮酒的李赟，又忽的泄了气似的，撇撇嘴道：“我对大虞朝堂不熟，除了那太子，也不知还能骂谁。”说着摆摆手，“算了，就诅咒那萧三火赶紧大病一场，没力气再祸害人。”
萧三火：“……”
我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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