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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确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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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晓生看到沈婳伊吃惊错愕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收敛起了方才脸上的笑意,但仍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二小姐,做女人还得是你有手段。丈夫前脚才刚死,你后脚就能立刻嫁给小叔,两次都做了青刀门的掌门夫人。
这事上怎么就有这么刚好的事,赵万驷的死你在其中是不是推波助澜了,让他们兄弟反目后,叫赵万熠惦记着你帮他夺权的好处,让他用新掌门夫人的位置来同你做交易?”
“你!你……你……”沈婳伊像是被戳到了极痛处,用手颤抖地指着安晓生,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她只感觉五脏六腑的气血都仿佛在上涌,胸腔一阵有如窒息般的难受。她难以自抑地呕了出来,整个人瘫软在桌旁,下意识地用手帕捂住嘴唇干呕起来。
待沈婳伊的呕意稍微缓解之后,她白净的手绢上已经多出了星星点点的猩红印记。安晓生见状也有些许吃惊,正了正脸色严肃道:
“二小姐,刚刚不过都是我顺口乱猜的罢了,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我知道,这一切并不关二小姐的事。江湖上都说,精绝帮的二小姐在丧夫之后,就整日在娘家里郁郁寡欢,不见生人。
精绝帮的帮主为了继续拉拢好和青刀门的关系,便赶忙认了个义妹嫁给了青刀门的新掌门。我原本还相信了,要不是赵万熠在洛州附近到处散布你的画像要寻你,我都不知道这其中的事呢。”
“你说什么?”沈婳伊听到他这么说,也忍不住扭头看着他。
“不然二小姐还真以为,我是听了精绝帮老管家的嘱咐,才在兴济看住二小姐吗?”安晓生抚须正色道。
“我早就不在精绝帮谋事了,精绝帮的一切与我何干呢?二小姐之前在青县的时候,我安排在精绝帮里的线人就已经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
我就在想二小姐既然已经知道了精绝帮在青县走私化金银的事,会忍住不往兴济这里查吗?我可是连续在兴济县等了好几日,才网到二小姐这条大鱼……”
“所以你抓我上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沈婳伊紧张了起来,心里升腾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安晓生两眼含笑地看着她:“二小姐可是我请上山来的贵客,是我用来敲青刀门这扇大门的玉砖呐。”
“你想拿我去青刀门那里做利益交换?”心里不安的预感果然得到了应验。
沈婳伊只能直起身子,对着安晓生佯装冷静地说道:
“安先生是否也太高看我了,我可就是因为跟赵万熠夫妻不和才跑出来的。赵万熠这么多年来费劲心思才夺得掌门之位,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跟你交换利益?”
“二小姐,你这话拿去唬别人就算了,何须来唬我呀。”安晓生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戳破了沈婳伊伪装在面上的伎俩,脸上转眼间又堆满了云淡风轻的笑意。
“我在精绝帮的时候,对你和赵家兄弟的事情就有所耳闻。赵万熠要是心里没你,何须冒着霸占兄嫂的骂名也要娶你,你走之后,他还到处派人查访你的下落?
而且我也没说要拿二小姐做什么利益交换呐,赵万熠的个性我在江湖上也了解一二。我也不指望从他那儿交换到什么好处,只是让赵万熠欠我个人情,让我之后能更方便同青刀交换讯息就好了。”
沈婳伊知道自己的说辞和伪装并不能敷衍住他,也明白他当下已经没什么事不知晓了。她刚来兴济就被山匪劫持,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早有安排。
事已至此,沈婳伊也只得收敛起镇定的模样,几乎半是气恼半是威胁地对着在轮椅上云淡风轻的安晓生放话:
“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让你达成目的?你就算这样把我绑回去,我也要在赵万熠面前编排你对我做尽了恶事……”
安晓生听罢后只是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道:
“二小姐回去之后不妨可以试一试。你到时候看看,赵万熠是会相信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后院妇人,还是会相信一个能帮他扳倒沈玉谨、一口气鲸吞整个精绝帮的人呢?”
沈婳伊听到安晓生口中说出了自己大哥的名字,就知道她这几日所有不安的猜想都顷刻间落了地了。她再也无法故作镇静,一脸惊讶地看着安晓生说道:
“难道就是你凭借师生之情,撺掇我大哥去走私化金银。然后用这个当做他的把柄,一口气把情报卖到赵万熠那里,让他抖漏到官府里和江湖上,要置我大哥于死地?”
安晓生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抬手示意了跪在一旁的岩松。岩松看见他的手势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推着他的轮椅便往房外走去。
沈婳伊见他要离开,整个人激动之下也赶忙朝他冲了过去,对着他的背影叫喊着:“到底是不是这样!你回答我!除了走私化金银,你是不是还带着我大哥干了什么别的事!”
沈婳伊的手还没触碰到安晓生的轮椅,在他身旁的岩松便把她狠狠地往后一推。沈婳伊在巨大的推力下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安晓生的身影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屋外,她看见他消失于漆黑的夜色之中,寒风里飘荡来他冰冷的声音:
“给我把她的门锁上,这几日别让她出房门半步。”
“是。”
门外随即传来了上锁的声音。沈婳伊知道自己出不去了,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房内的铜盆里还烧着入冬时所需的炭火,房间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耳边只能听见炭火轻微的爆裂声,伴着窗外冬风的呼啸。在一片寂静之中,沈婳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听见了自己低低的啜泣声。
她赶忙之间想用手帕擦干眼泪,把手帕才举至鼻前时,她就嗅到了方才手帕上留下的血腥味。
屋内灯盏里的蜡烛马上就要燃尽了,她的四周马上也又要陷入一片黑暗了,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不断隔着冬衣在侵袭着她的肌肤。
沈婳伊感觉自己仿佛又跌进了熟悉的场景中。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人会来救她,也没有人会来帮她,她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徒劳挣扎了。
正当她这样绝望地思考时,她的脑海中就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是赤红霄。沈婳伊想到这里便愣了起来。她上山的时候在机关附近丢的那几颗红芸豆,也不知道赤红霄找到了没有。
她虽然外表镇定,但这几日总会时常被恐惧缠绕,每次害怕时,她都会在脑海中不自觉地想到赤红霄。
她看见那些豆子了吗?她知道自己被绑后在干什么?她会不会丢下她自己回去了?
她得反复翻出脑海中和赤红霄相处的点点滴滴,才能向自己确认,赤红霄应该不会无端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要去哪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关系!”
“就是有关系!反正就是有关系!”
她的脑中想起了赤红霄那天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情况下,跟她说出的这两句话。她真傻,如果她当时问清楚了到底是什么关系,听赤红霄把话全都讲明白了,她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忐忑和忧虑了?
沈婳伊在地上蜷缩着抱紧了自己,她的哭声依旧还是没有止住,一直在黑夜里断断续续。她下定了决心,如果有一天下了山,不管是回了青刀门,还是赤红霄把她救了出来,她都一定要向她把这一切问清楚。
不光是赤红霄说过的话,还包括赤红霄所有没明说的表情,还有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给她的那个激烈的拥吻。她再也不想装傻觉得是自己多想,再也不想要暧昧不清了。
她一定要向那个女人问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想听她说明白……
——
“阿嚏!”
赤红霄在桌前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了大雪节气了,天气愈发寒冷的缘故,这几日她总是动不动就打起喷嚏来,一打就止不住。
明天就要开始进行第一次大规模的比试了,得提前找人把比试的结果写在纸上贴出来公示于众才能达到效果。
此刻的张三浩和李方度都围在书桌旁,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字。
赤红霄看着他们满头大汗的模样,把目光往那纸上一撇,就禁不住嫌弃道:“你们描的都是什么鬼画符,歪歪扭扭的,明天就要写大字了,写成这样怎么见人。”
张三浩看着自己的写字成果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吧陈大哥,这还丑呢。我们写的至少能看出写的是啥,旁的人那能写几个字啊。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又不参加科举什么的,能识字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们写呢……”
“真没用,拿来我写!”赤红霄懒得听他絮絮叨叨,直接夺过了他手中的笔就在那标了方格的纸上写了起来。
“诶诶诶!陈大哥!出框了出框了!”张三浩不客气地叫了出来,“你还笑我们呢,你这字儿能不出框吗?一行八个大框你就写了五个字……”
赤红霄看见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也气不打一处来,烦躁地把手中的纸揉成了团:“明天就比试了,到时候谁来写字!”
“陈大哥要找人写字的话,我们认识个人……”张三浩看见赤红霄一脸烦恼,脸上几乎是有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