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70、鱼饵

　　边飞雪趴在床|上翘着脚来回晃荡，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平板，一边下载电子书。

　　成功加了苏杭好友之后边飞雪心满意足的露出微笑，这是她重新回到A市之后最真心的一个笑容。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人会关注到她，却不想一抬头正好跟姜算对视，边飞雪一愣，笑凝固在唇边，遮掩性地用手抚唇，轻轻点头打招呼。
　　他们作为医生和病人，彼此之间理所当然有联系方式。

　　年初一傍晚，边飞雪在老宅用完饭，秦母正往车后备箱里塞准备好的食物，有饺子，羊肉，处理好的鱼，还有各种果蔬坚果，全都是给边飞雪的，边收拾边嘱咐，好在她很喜欢听长辈的唠叨，眉眼温和。
　　秦母张嘴想要留人的话说到一半，又摇头换了话题，最后拉着边飞雪的手，“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找阿姨，要是想吃好吃的了，也回来。”
　　“多回来看看。”
　　远处秦钟还在跟老爷子说话，鹿子霸占住桌子吃坚果，她喜欢吃松子和巴旦木，不喜欢开心果，一个个把它们挑出来放到小碗里。
　　边飞雪收回视线垂眸，纵然保养得再好，秦母身上还是裹上了岁月的痕迹，她点点头，轻声应下。

　　工具人秦钟把东西搬上来之后就被无情赶走了，边飞雪毫不犹豫关门。

　　一直等过了年初五，各大公司陆陆续续开始上班之后，在这个夜幕低垂的夜晚，边飞雪才试探性给苏杭发了条信息。
　　【不好意思，发错了，撤不回。】
　　她“发错”的信息是转发的一条求职推文，做家教的。
　　后面跟着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一只兔子在拱手。
　　之后把手机一关往旁边一扔，继续看下载的小说。

　　一直到她十一点打算入睡，苏杭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边飞雪的手指停留在聊天页面很久，咬着嘴唇犹豫，好一会儿才认命把手机关机，眼不见为净。
　　要是苏杭不接招……边飞雪烦躁转身，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按她对苏杭的判断，这不应该。

　　有种人心里一旦有事儿就睡不好觉，就算强行躺下也只会做糊里糊涂的梦，翻来覆去的想，穷思竭虑。边飞雪就是这种，潜意识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浅眠又惊醒，反复好几次后她在黑夜中睁着双眼，认命叹气，从旁边把手机摸过来，开机。
　　聊天框旁边的小红点异常显眼。

　　苏杭半个小时前才回复，凌晨一点半。
　　【没事儿，怎么你找工作啊？我记得你好像学业还没有完成吧？】
　　【老秦知不知道？】
　　边飞雪脸色一变。
　　【他不知道，麻烦你也不要告诉他好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秦钟前两天刚旁敲侧击过她对于以后的打算，边飞雪不信苏杭会真的给自己保密，也许就在她发出去的那一刻，秦钟就已经知道了。
　　但这不要紧，边飞雪手指尖在屏幕上哒哒哒点着，对话中展现的语气和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手机荧光照耀下边飞雪的脸有些可怕，大块的阴影在周围伺机而动，甚至想要吞噬她。

　　边飞雪再三恳求苏杭不要把自己找工作的消息告诉秦钟后，才貌似十分不好意思，羞羞答答问苏杭他那里有没有自己能做的岗位。
　　【我什么都能做的，要是你那边有合适的工作的话，可以首先考虑我吗？】
　　【啊】

　　苏杭眯着眼瞅，都要把手机看出两个大洞来。
　　他推开凑上来的莺莺燕燕，一边用眼神示警，现在可是有妇之夫，对爱巢的期待暂时压制住了他的天性，更何况男女之间那点事，也不过如此。
　　有些腻歪了，苏杭掐掉手里的烟，甩着西装从沙发上站起来，冷酷对抛下身后人群。
　　“不玩了，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边飞雪在餐桌上收到了苏杭的信息。
　　他愿意给她找个兼职打发时间，但是正式工作的话必须要经过秦钟同意。
　　【你知道，就算你不说，老秦也会知道的。】
　　【到时候不仅是你麻烦，我也麻烦。】
　　边飞雪回表情包表示感谢，脸上表情十分冷漠，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她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就算是过了年，冷风还是像刀割。
　　边飞雪没舍得打车，地铁转公交，第一次来到苏杭家的公司，也是苏家主要的支柱产业，房地产。
　　前台要了她的预约码，十分钟后就有助理殷勤的亲自请她上去。

　　边飞雪进到办公室后，助理妥帖把门关上，面前还摆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
　　苏杭双手交叉撑着下颌，饶有趣味地瞅着边飞雪，后者正慢悠悠把咖啡捧起来吹凉。
　　“嗯，缺钱。”
　　“啧，老秦不给你？不可能吧，我问问……”
　　苏杭装模作样把手机凑近，余光观察着边飞雪的反应。
　　“你们这是闹矛盾了？”
　　“托你的福，上|床|了。”
　　苏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一直咳的脸面发红才堪堪停止。

　　办公室内气氛诡异。

　　“那什么，你想做什么类型的工作？”
　　“什么都能做。”
　　边飞雪皱眉补充：“清洁工也可以。”
　　“……”

　　苏杭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这个好几年未见的女人，自诩妇女之友的人难得自我怀疑，或许他对边飞雪了解的不够全面，又或者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这样火辣呛口的边飞雪，才激起他些许兴趣。

　　“你知道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你有没有想过老秦发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边飞雪没说话。
　　“要是被他发现的话，你可能没什么，我跟他可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他到现在还生我气呢。”
　　“不过要是为你的话，我这算不算将功折罪呢。”
　　“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苏杭自顾自说着，完全不管还在一边的边飞雪，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烦恼于近来跟秦钟之间的不愉快。

　　边飞雪把咖啡上面的热气吹掉，不疾不徐缓慢啜了一口。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