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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八十九)巧合 ...

  •   “悦来客栈”,这个无数次出现在影视作品中的全国连锁酒店,每次看到,展霁雪都忍不住要感叹一番,编剧诚不欺我,古时原来真有悦来客栈,至少在大宋朝,“悦来客栈”是享誉大江南北的大客栈。她家酒坊的酒,能在这客栈的酒柜上陈列,也是不易,这也多亏了张翰的面子。

      说起张翰这人,展霁雪真是有些摸不到这人的脾性。他救过自己,也帮过自己,却每次都要她知恩图报。上回给她写的字据,如今还在他的手上未曾兑现,她一直觉得惴惴不安,不知他作何打算。她几次问起,他都闭口不谈,反而在得知她开酒坊之后,替她介绍了不少生意。

      入夜之后,往来客栈的人少了许多,直至此时,一楼大厅内客人已寥寥无几,小厮在厅内洒扫整理,掌柜的在柜台后整理账目。展霁雪看见柜台后贴着“醉翁”标牌的大酒坛子,心里头还是十分踏实的。摸摸腰间鼓囊囊的钱袋子,展霁雪心想:还是自己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比较让人踏实,赏金猎人什么的,虽然一次赚的钱比较多,但危险系数确实很高,她又不是武林高手,确实不适合以此为业。何况,现在展昭已与八王爷相认,八王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展昭缺钱用的,因此她也就不用再为多存些钱而去冒险了,做个买卖,今后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就行。

      “候掌柜,在忙呢?”

      候掌柜抬头,看见展霁雪走进来,忙笑着迎了上来,“展姑娘来收账啦!”

      “是。”展霁雪笑笑,把手上的账单递了过去。“这是本月的明细,掌柜的看一看。二十坛竹叶青,十坛女儿红,共八两银子。”

      “没错没错,女儿红二百文一坛,竹叶青三百文一坛,一共八两银子,早给姑娘准备好了。”掌柜的从柜台里拿出一锭五两白银的元宝和一块碎银,恭恭敬敬地递到展霁雪手上。相爷公子介绍的酒家,又是开封府展昭的妹妹,这样的人物,他可不敢有所怠慢。

      “谢谢掌柜的。”展霁雪接过银子收了起来,掂一掂钱袋子,确实有些重量,对于今天的收获,颇为满意。于是又和掌柜的聊了几句。正说着话,一名女子从她身旁走过,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呛鼻得很,展霁雪不免侧目多看了几眼。

      候掌柜见展霁雪盯着那女子看,心想她是好奇,便热心的给她介绍,说:“这估计是甜水巷一带的教坊女,她们偶尔会在这一带走动。”

      展霁雪唔了一声,没接他的话。虽然也听说烟花柳巷的女子有时会外出接客,展霁雪却是第一次遇上,不免多看了一眼。见她身段颇高,走起路来婀娜拂柳,背影倒是颇有几分姿色。想了一想,说:“候掌柜,您说,我家的酒,能卖到甜水巷去吗?”毕竟,烟花之地是酒水高消耗的地方。如果能和几家大商户接洽上,对她的业务拓展是非常有利的。

      “呃……”候掌柜没想到展霁雪有这么一问,顿了顿,说:“若能卖到那里去,自然能赚钱,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地方,展姑娘去,恐怕多有不便。那地方,龙蛇混杂,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去的。展姑娘若是想多卖些酒,我这里给你多卖一些。就不要去那些地方了。”候掌柜虽是生意人,却也是讲义气的,听到展霁雪提的这个事儿,想当然的就劝她。

      展霁雪笑笑,说;“确实!多谢候掌柜提醒。”心里却想,这绝对是个路子!

      二人就卖酒的事儿又说了几句,展霁雪正打算告辞,却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和有人惊叫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下来。

      “掌、掌柜的!掌柜的,不好啦!”那人边跑边喊,跑得太急,自己被自己绊倒,咕噜咕噜从楼梯上滚下来,幸得展霁雪出手拉了一把,才免于和柜台撞上。

      “这是怎么了,冒冒失失的,轻点声,吵到客人了!”候掌柜见此,皱眉训斥道。

      那人站起来,指着楼上的手颤抖了半天,才说出三个字:“死人啦!”

      “什么!”候掌柜一惊,脸刷得就白了。“快!快去报官!”

      “是,是!”那伙计听候掌柜说,忙跑了出去。

      就这一会儿,候掌柜已急得脸上冒汗了,也没想起来和展霁雪说一声,便噔噔噔跑上楼,展霁雪想也没想,也跟了过去。

      二楼最里侧的房间,房门敞开着,一名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展霁雪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果然已经死了。再细看那人,竟然是下午在府衙刚见过的柳青平,而他身上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展霁雪不觉地锁起了眉头。

      “展姑娘!”候掌柜见展霁雪面不改色地去碰尸体,不禁有些汗颜,他见着这场面都有些胆怯,她一姑娘家,竟然一点都不怕,心想果然不愧是展昭的妹妹。见展霁雪都这般沉着冷静,候掌柜也稍稍冷静下来,指指柳青平,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死了?”

      展霁雪站起身,看向候掌柜,点点头,说:“身体还是温热的,只怕才死没多久。候掌柜你先别声张,看管好现场,不要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一会儿开封府就会来人。”

      候掌柜虽然点点头,心里却十分着急,忍不住原地来回走着,一边搓着手,一边喃喃地念叨,“怎么好端端地会出人命呢!”

      展霁雪简单宽慰了他几句,便开始径自观察案发现场。除了柳青平之外,房间里的物品都很平常,是客栈常见的桌子和椅子,只是床铺上多了一套被子。现在尚未入秋,还没到要盖那么多被子的时候,那两床被子就显得极其突兀。想了想,问道:“死者来住店时,可有人同行?”

      “有!当时死者和另一名男子一同来住店,可是客栈里只有这一间客房了,那人说要另找店主,却被死者拉住,说他们是好朋友,不介意同住一屋,还说什么反正他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不如就一起住好了。那人虽然极不情愿,但死者拉着他不放,于是二人便一同住进了这个房间。

      经候掌柜这么一说,展霁雪想起下午和柳青平在府衙吵得不可开交的石永靖来,又问: “另一名男子可是姓石?”

      “想来是的,死者称呼他为石兄。”

      展霁雪一挑眉,问道:“那他现在又在何处?”

      “就在展姑娘来之前没一会儿的功夫,我看见他背着包袱离开客栈了。当时我还问他,他说二人同房住不习惯,要另找店主,于是我也没再拦他。”

      案发的房间在二楼的最东边,对面有一个房间,此时正关着门,再看相邻的几个房间,只有对面的房间还点着灯,不禁疑惑,若这房间有人,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怎不见丝毫反应?且据她观察,这屋子里,应该是没有人在的。于是便回身轻声问候掌柜。

      “候掌柜,这个房间可有人入住?”

      候掌柜忙也轻声地回到:“这房间住的是一位夫人和一个小孩,中午的时候住进来的。”想了想,接着又说:“那位夫人长得极美,衣着华丽,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出来住店却没有现银,给了我一个玉镯子,让我帮着典当。”

      “哦?”展霁雪挑眉,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那你可知那位夫人姓甚名谁?”

      候掌柜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那位夫人唤那个孩子‘石清’。”

      “果然!”展霁雪一击掌,忙上前去敲房门:“有人在吗?”问了几次,也不见有人应门,于是便径自推开了房门。屋内,空无一人。

      “咦?人呢?”候掌柜也很是疑惑。

      “候掌柜,你可瞧见他们出去?”

      “没有!”候掌柜忙不迭地摇头。

      “你确定?”展霁雪怕他看漏,有问了一遍。

      候掌柜笃定的点点头,说:“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她才来让我典当镯子,之后她就上楼了,此后我一直站在柜台后算账,虽然我在算账,可是我有个习惯,算账的同时一定会关注大厅里的动静,若谁想从这个客栈离开,必然要从厅里经过的!”

      展霁雪点点头,看向两个房间中间的位置。楼道的尽头开了一扇窗,此时也是关着。轻轻推开窗户,外面便是街道,此刻空荡荡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若凶手杀人后离开客栈,这是一条很便捷的逃逸路线。展霁雪将挂在走廊墙上的灯笼拿下来,细细地观察窗户周围,果然找到一些不完整的脚印的痕迹。而桑夫人没有经过大厅,那便只能是从这里离开,可是桑夫人乃是一名弱质女子,一看便是弱不禁风的人,她又怎么能从这么高的地方离开而不被人发现呢?三个人,在同一天住进了同一家店,天底下还真是有这么巧的事情!现在柳青平死了,另外两人下落不明。展霁雪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展昭带着张龙赵虎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就看见展霁雪站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着窗外径自沉思。

      “展大人!您来啦!”候掌柜看到展昭,忙迎了上去。

      候掌柜的声音将展霁雪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哥,你来了。”

      “嗯。”展昭点点头,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展霁雪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说话时,张龙赵虎和仵作已经开始勘察现场,检验尸首。仵作得出结论,柳青平的死因乃是颈骨折断,具体凶器为何,需待到回府衙详细检查之后方才知晓。

      经过一阵忙碌之后,柳青平的尸首被抬回了衙门。展霁雪也跟着展昭一起回了府衙。一路上,展昭又将后来发生的事情与她大致说了说。石永靖和柳青平二人离开府衙之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悦来客栈,展昭一直暗中跟着他们,一路上时有争吵发生,却只围绕着石永靖的夫人沈柔,言语之中不难猜测,石永靖为了向柳青平借种生子,不惜给自己的妻子下药,至此才成了他二人的龌龊勾当,才有了石清。听到此处,展霁雪怒火难平,忍不住吐出难听的话来,咒了石永靖几句。原来以为石永靖虽然可恨可耻,却也可怜,现在听来,这样无耻到没有底线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展昭心里自然也深以石永靖此举为不耻,接着说道:“二人住进客栈后,我发现,桑夫人和石清也住在客栈里,就在石永靖房间的对面。当时,杨刚也在客栈,想来是尾随桑夫人来的。杨刚在桑夫人住下后没多久,便离开了。我一直暗中盯着,直到入夜时分,桑夫人离开房间,突然来了个蒙面人,将石清迷晕了带走。我紧随其后将石清救下,只是却被那人逃脱了。”

      “是什么人竟然功夫这样好,能从你的手里逃走?”展霁雪不禁有些吃惊,能从展昭手下脱身的人,还真是不多。

      展昭摇摇头,说道:“此人功夫确实不俗,但若不是他将石清从马上抛出,我为救下石清给了他片刻喘息的功夫,我也不会让他在我手中逃脱。”这话若从别人口中说出,难免听出一些自负自傲的感觉来,从展昭口中说出,却丝毫觉不出这些来,言语之中更多的是让贼人逃脱的自责。

      “二哥不必自责,是那贼人太过狡猾。更何况,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总能抓到他的。”展霁雪宽慰道,又想起但凡是拳脚功夫,其套路总有其各自的特征,便又说:“从他武功路数,可瞧出什么来?”

      展霁雪见他微锁双眉,微微点了点头。

      “待我明日前往将军府确认过后,便可知分晓。”

      “看来哥哥心中已有了目标,可是怀疑……杨刚?”

      展昭点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如果掳人的是杨刚,那他就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凶手就不是他。”展霁雪无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偏头思索。

      展昭见她咬着下唇,一脸愁容,轻轻拍拍她的肩,以示宽慰。继续说道:“我带石清回府衙安顿好后,正想回客栈来看看,衙门就接到悦来客栈伙计的报案,我便带着张龙赵虎匆匆赶来,不想,死者竟然是柳青平。”

      说罢,展昭轻叹了一声,“就这半个时辰的功夫,石清被掳,柳青平被杀。石永靖和桑夫人也不知去向。”

      二人沉默片刻,展霁雪说出了困惑她已久的疑问。

      “今夜的事情,巧合得让人匪夷所思。这三人,怎么就刚刚好住在了同一家客栈?石永靖和柳青平也就罢了,这将军府附近也有几家客栈的,怎么桑夫人也到悦来客栈来住?”

      展昭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此事太过巧合。”

      悦来客栈离开封府不过几里地,二人一路说,方将事情说完,便到了府衙。此时,夜已深了。包大人还未休息,仍然在书房处理事务,等着展昭等人。展霁雪和展昭一同去见了包大人,二人又将今夜先后在客栈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众人商议过后,决定明日由展昭带着掌柜的上交的玉镯前往将军府一探虚实,一方面询问桑夫人的下落,另一方面确认掳走石清的是否是杨刚。

      府衙里,包大人年岁最长,又是开封府的大领导,他不休息,众人也不好休息。待到包兴将包大人送回内院之后,公孙策等人才各自回屋。夜已深沉,已近子时。展昭和展霁雪二人倒也不急着回屋,二人并肩,缓缓走在府衙的回廊下。回廊上的灯笼随着微风,时不时轻轻摇晃几下,将二人的影子轻轻摇曳。

      四周静静的,二人都未说话。最近几个案子,不是涉及到皇亲国戚,就是和身居要职的官员有关。石清寻母、柳青平暴毙,想来多少都和那桑将军和他的夫人有关。案情尚未明朗,开封府一众都忧心此事,展昭也不例外。只是,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安心的感觉。是的,是安心。和展霁雪这样安安静静地走着,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他的心也是安定的,是放松的,是温暖的。

      月光朦胧,夜凉如水,展霁雪偏头看向展昭,他恰恰抬头望向天上,此时,遮住月亮的云层正渐渐散开,一轮圆月慢慢从云间探出头来,挥洒着银光。展霁雪见着展昭看月亮看得认真,便也去瞧那月亮,看是不是能瞧出个什么花好月圆来。而此时展昭正错开眼,看向赏月的展霁雪。

      浮云散,明月来,彼此都未发觉,那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八十九)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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