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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接人 ...


  •   在得到肯定的那一刻,纪含星心里那只爱情的小麻雀,尾巴都翘上了天。

      叶宵祈似乎对这道菜很有有好感,吃了第一个之后,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纪含星也拿了一双筷子。两个偷吃的男大学生在餐厅呆了足足十分钟,这才餍足地走了出来。

      “哎哟可不是嘛!”客厅传来欢乐的笑声,“有一次我们家星宝跟在宵祈屁股后面跑,跑了一会儿突然趴地上了。吓得我赶紧上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过去一看,趴着的地方湿漉漉的,敢情是跑太久尿裤子了。小可怜儿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捂自己□□,嘴里还在叫‘宵祈哥哥’。哎哟可把我乐的!”
      “你等我给你翻翻啊,我还有当时他捂着□□的照片呢!”

      纪含星:“……”
      真·亲妈啊!!!

      纪含星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起来,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半晌,叶宵祈悠悠道:“宵祈哥哥?倒是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纪含星牛头不对马嘴地回:“我现在已经不尿裤子了!!”

      叶宵祈看着他,沉思几秒,点头,“嗯,我相信你。”

      纪含星:“……”
      人已死,有事烧纸。

      叶宵祈嘴角微微上扬。

      纪妈妈已经和叶妈妈拉上手了,那模样,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我有个朋友刚从外地回来,家里没法住人,今天上我这来住一晚上,顺便一起吃个饭,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当然不介意,人多热闹。”叶妈妈态度很随和,四下望了一眼,“怎么没看见人?”

      “她在厨房忙呢,我去叫她,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就当交个朋友了。”
      说完,纪妈妈站了起来。

      唐姨一直在厨房忙活,走出来时依旧有些拘谨。
      她一边擦手一边笑着,“不好意思,刚才厨房离不开人,大家……”

      几乎是在唐姨和叶家夫妇见面的那一瞬间,原本热闹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唐月媛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透着难以名状的惊讶,但很快,这惊讶就变成了一闪而过的悲伤。

      叶家夫妇的神情同样古怪。生意场上的夫妻俩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在这一刻还是没能掩饰住内心的震惊和不安,眼眸中复杂的情绪清晰可见。

      纪妈妈两边各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唐月媛攥紧了围裙,别开目光,声音有些艰涩,“以前有过几面之缘。”
      话毕,补充道:“不熟。”

      叶家夫妇的状态比起见面那一刻平静了许多,叶母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好久不见。”

      唐月媛没有回答。

      连一向心大的纪含星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这是怎么了?”他转头看向叶宵祈,却意外看到对方也是一脸凝重。
      “……学长?”

      “没事。”叶宵祈从唐月媛身上收回目光,“洗手准备吃饭吧。”

      但这样的气氛在饭桌上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纪家是个大圆桌,唐月媛和叶父叶母正好对着坐。虽然双方都和和气气地笑着,给足了主人家面子,但无形之中能感受到,两边仿佛隔着一道天堑,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餐厅上空。

      纪爸纪妈都是社牛,挑起了调节气氛的担子,才让整个现场没有那么尴尬和冷嗖嗖的。

      纪含星偷瞄了一眼叶宵祈,对方正在出神。长长的睫毛顺着低垂的眼帘下坠,遮住了黑眸。灯光勾勒出鼻梁的侧影。

      他悄悄拿出手机,给叶宵祈发了一条微信:
      【喊醒夜宵:学长,大人之间的气氛好奇怪啊】

      手机亮起,叶宵祈动了动。
      不一会儿,对方发来消息——
      【摘星楼:嗯】
      【摘星楼:不理他们】

      【喊醒宵夜:好】

      纪含星看向叶宵祈的方向,只见对方回完微信以后就放下了手机,神情透着他看不懂的失落。
      他有些担忧,却只能在心里叹气,毫无办法。

      同一时间,唐姨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应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接着站起身,“我外甥女到了,我下楼接一下,你们先吃。”

      “诶,你别动。让星宝去。”纪妈妈将唐姨拉回来。
      “星宝,你去接一下人。”

      纪含星正咽下嘴里软糯的红糖糍粑,含糊应道:“……马上!”

      他乘电梯下了楼,出了楼栋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保卫处的白色身影。第一眼,他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越走近,那几分“眼熟”愈加明显——来的居然是洛宜。
      洛宜是唐月媛的外甥女?!

      “嗨,学弟?你住这里?”洛宜笑着,看起来亲和力爆棚,“你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纪含星一愣。在保卫处简单登记以后,领着洛宜进了楼栋。

      比起纪含星的惊讶,叶宵祈看到洛宜的反应堪称平和。好像他一早就知道唐月媛的外甥女是洛宜一样。更加出乎纪含星意料的是,叶家夫妇似乎也认识洛宜,见人来了,亲切地给了一个拥抱。
      一桌的人有说有笑,但是若有个局外人站在这里就会发现,所有的说笑都只是维持了一层表面的平和——不管是几个大人,还是三个小孩。

      可能是之前吃了板栗烧鸡的原因,纪含星没什么胃口,碗里的菜被倒腾来倒腾去,一番下来丝毫未减。

      纪妈妈瞧了他一眼,“咋啦星宝,没胃口吗?”

      纪含星摇头:“不是很饿。”

      闻言,叶妈妈笑起来,“宵祈今晚上也没动几筷子。”

      纪爸爸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俩刚才在餐厅是不是偷吃了?”

      话音刚落,纪含星抬头,叶宵祈也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下一秒,又不约而同地各自撇开。

      叶宵祈:“没有。”
      纪含星:“一人一半分了。”

      叶宵祈:“……”
      纪含星:“……”

      餐桌上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哎哟我的肚子,笑得我。”纪妈妈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俩这点还真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关键时刻,口供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

      纪含星都快缩成鸵鸟了,叶宵祈则别开脸,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等几个家长终于笑够了,这个话题才算彻底打住。

      纪妈妈开始指挥纪含星给她剥虾,同时关心道:“说起来,洛宜和宵祈都大四了吧?接下来打算升学还是就业?”

      叶宵祈:“升学。”

      洛宜:“我也升学。不过我从金融转到社会学了,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学科的内容比较吸引我。”

      纪爸爸:“自己喜欢就行,年轻人嘛,有条件就去大胆试错。不过你要是跨专业保研的话,现在得挺忙的吧?”

      洛宜笑了起来,她本就长得好看,一笑,让人想起清晨带露水的百合花。
      “可不是,夏令营的时候运气好拿到了offer,真入了这个门才知道,和专业内的同学比起来我要补的知识实在太多了。而且我的毕业论文有两篇,一个是本专业的,一个是辅修的社会学的。社会学的那篇论文样本数据很难采到,我已经跑了好多个地方、浏览了好多个网站了,总是被拒之门外。真是雪上加霜,一个头两个大。”

      纪含星虽然没有毕业论文的烦恼,但最近也在做一个国创项目。学科不同,但写论文的痛苦一脉相承。
      他剥好小龙虾放到老妈盘子里,随口问:“什么数据啊,这么难找?”

      洛宜夹菜的动作微妙地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同性恋者内化同性恋嫌恶的相关数据。”

      餐桌上鸦雀无声。

      在场绝大多数人其实听不懂这个数据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同性恋”三个字。换言之,这篇文章不管做的内容是什么,研究对象都是同性恋者。
      难怪她说数据不好找。

      纪爸纪妈倒是没觉得“同性恋”是个什么敏感话题,但他们察觉到了其他人微妙的态度。

      唐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叶家夫妇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艰涩地保持着表面的得体。

      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洛宜不知是没察觉到,还是故意的,继续苦着一张脸抱怨——
      “含星和宵祈都明白那种收集不到数据的痛苦吧?唉,我头发都快掉光了。你们俩要是有认识的渠道记得介绍给我啊,事成之后请你们吃饭。”

      纪含星一愣,干笑一声敷衍过去。
      同性恋者相关网站他倒是知道不少,但他怎么可能给出去!他至今还没向任何人出过柜。

      而让人意外的是,一向待人有礼的叶宵祈连眼神也没给洛宜一个,仿佛压根没听到她说话,旁若无人地吃着碗里的红糖糍粑。

      叶妈妈尴尬地笑了一声,“小洛这个忙我们宵祈可能帮不上,他哪里来的渠道。”

      洛宜没再说别的,可能是顾忌在别人家里且在过年,这顿饭最终还是和和气气地吃完了。

      酒酣饭饱,宾客散尽。热闹的餐厅只剩下了三个人——纪含星和爸妈。
      叶家人以及洛宜离开后,唐姨脸色差得不行,匆匆洗漱一番就进了卧室。

      纪妈妈戳了戳盘子里剩下的大半条鱼,叹了一口气,“孩他爸,我们今天的待客之道是不是太失败了?”

      纪爸爸揽过老婆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已经很用心了老婆。”

      纪妈妈依偎在他怀里,“我要是更用心一些就好了,提前跟小唐说一下要来的人是谁,也不至于会弄成这个样子。但这几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呢?”

      纪爸爸又吻了吻她的太阳穴,“别想了,我在呢,我就坐在这里陪你。”

      纪妈妈神色落寞:“……唉,老公啊。”

      纪爸爸温柔安慰:“没事的。”

      “纪大人,麻烦您陪老婆的时候,把那边的碗递过来一下!”系着红围裙、手拿大抹布,正哼哧哼哧收碗的纪含星满脸幽怨,碗筷在他手里如同快要崩溃的碰碰车一样,砰砰丁丁撞个没完。
      “还有,家规第七条明令禁止虐狗!你们这又亲又抱的,一人罚500!”

      纪爸爸听了直叹气,“现在的小孩脾气咋这么暴呢?”

      纪·任劳任怨·含星很快收到了价值1500的大红包,多出来的500视为家庭劳务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了钱的他勤勤恳恳刷起了碗。

      将最后一个盘子擦干立好,纪含星洗手走出厨房。
      客厅里,老爸老妈正在看电视,刚好播到男女主告白定情。女孩羞涩,男孩一个反手壁咚,粉红泡泡的特效满屏跑,眼看着要亲了,眼神都拉丝儿了,“咔”一下,广告来了。

      纪妈妈推了推丈夫,“我买了家庭会员,快快快,老公,快进!”
      纪爸爸拿起遥控器,配合得相当熟练。

      纪含星想拿点车厘子吃,打开冰箱却发现没剩下几颗了。
      他转头看向沙发上的爹妈,说:“我要去超市买车厘子,你们要不要吃啥?”

      纪妈妈眼睛盯着电视,“没什么需要的啦。哦对了,你唐姨喜欢吃樱桃,记得买一点哦。”

      -

      “好贵。”买完东西的纪含星走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第五次感叹。
      板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肉疼,钱不花自己包里的不知道心疼。一袋樱桃一袋车厘子,直接砍掉了他一百多块。难怪之前有网友说这辈子的人生理想就是实现“车厘子自由”。
      这理想可真是太难了,纪含星想。下次还是让老爸出来买吧。

      冬夜没什么人出来,七八点的马路也寂静辽阔,空中偶尔有几只寒鸦掠过,留下粗粝嘶哑的叫声。
      不过好在月亮清辉尚明,与路灯交相辉映,让空荡荡的街道有了几分人气。

      正因如此,纪含星没想到在路过公园时还会碰见人。

      洛宜站在他面前,笑眼盈盈,“你和叶宵祈在一起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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