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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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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幼清一向没什么大表情,于是偶尔的勾唇就容易让人有种因惊喜产生的好感。钟宁以前也很喜欢她表情生动的样子,只不过这一次,她心里有些发堵。
她没掩饰自己的表情,沉着脸在祁幼清对面坐下。
祁幼清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没说话,先冲她身后某处抬手示意了一下。
钟宁没回头。这里离安玖家不远,她来过这里,也知道二楼有单独的制作台。
毫不意外的,很快就有服务生上前,将两杯咖啡轻而稳当地放到她们各自面前。
钟宁看了眼自己面前有着精致拉花图案的这份,又抬眼去看祁幼清的。和她以为的不同,祁幼清的那份并不是让人一看就舌根发苦的深色液体,反而是跟她的一样,只在图案上有差别。
“之前听安玖提过你喜欢的口味,所以先给你点了;如果你介意,就再另外点一杯。”
祁幼清说得客气,表情也诚恳,像是在表示安玖随口说的话她都有记得,安玖的朋友的喜好她也有记下。钟宁的目光落在她领口处隐约露出的项链上,没说话,也没去动那杯咖啡。
她今天的架势就是来替朋友打抱不平的,一点没掩饰她的不快;祁幼清早知她跟安玖关系好,对她这样的态度也早有预期,没打算把时间耗在和气叙旧上,单刀直入了:
“刚刚在安玖那,我好像听你提起病危通知书……是什么情况?我出国的这几年,安玖发生什么事了吗?”
接到祁幼清见面的邀请时钟宁便想过她会有这一问,于是毫不客气地反问:“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祁幼清静默了一秒,将问题抛回去:“你希望我是以什么身份?”
她们这帮人,如果想绕圈子的话能聊一晚上还不到核心,钟宁并不想在这上面费口舌,于是冷着脸提了旧事:“安玖大学的时候,找我参谋过几样首饰。”
“当时她说,”钟宁抬眼望向祁幼清,“是想跟心仪的人,求、婚用的。”
她刻意加重了“求婚”二字,端起咖啡杯的祁幼清动作一顿,屏住了一瞬间的呼吸。
她垂着眼,除了停滞的动作外没让钟宁看出什么来,于是钟宁深吸口气:
“你知道吗幼清,要不是当时安玖真的笑得有点不值钱,我是很想怼她的。
“你说,怎么会有人闷不吭声的、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想着把自己跟另一个人绑定在一起?
“说什么已经送过手镯了,就差项链和戒指……这是什么老古董啊?”
钟宁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嘲笑,眼圈却泛起了红;祁幼清将杯子放回杯碟上,轻轻地长出一口气,缓了缓胸口那股密密麻麻的酸涨。
“你肯定没见过她当时那个傻样。”
脸上带了一点羞涩、眼里却满是期待的光彩,提起计划时嘴角毫不掩饰的笑意,安玖当年就是用那副模样感染了钟宁,让她再三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对安玖的行为提出异议。
她以为,以安玖的性格,能做出求婚的决定,就算是有点突然,跟对方也应该发展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只需要做好参谋,等着安玖将人介绍给她认识就可以了……
但安玖再也没提起。
她们的联系还是如常,安玖的状态也如常,只是因着时差,很少能够及时回复彼此。钟宁在安玖的不再提起里觉出了不妙,但“如常”又让她不那么担心,所以哪怕动过去看看安玖的念头,也因为各种事情搁置了。
直到安玖回国,她乘兴去找安玖,凭着记忆找到安玖曾经提过的住处时,见到了吐了一地的凌乱地面和不省人事的安玖。
气氛在钟宁的讲述中凝滞,祁幼清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几乎也见到了那时躺在血泊中面无血色的安玖。
但钟宁在短暂的停顿后说:
“没有什么病危通知书,我骗她的。”
当年场面确实吓人,地上的血迹和昏迷不醒的安玖几乎吓掉了钟宁半条命,好在钟家在京城也有熟识的医院和医生,设备齐全技术精湛又送得及时,没到要下病危通知书的地步。
但当医生跟钟宁说病因可能是安玖长期酗酒导致的胃出血的时候,愤怒与懊恼在一瞬间袭满了钟宁。
她那时直觉觉得安玖是被心仪的人拒绝之后走不出来,所以她既气安玖闷不吭声地用作践身体的方式发泄情绪,又恼自己拖拖拉拉一直没去看安玖导致安玖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
可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钟宁只能想办法让安玖不再那样下去。于是她伪造了病危通知书,在安玖面前一通自导自演,真假参半地让安玖知道她有多害怕,夸大事实让安玖对她心怀愧疚,才顺理成章地取得了对安玖过分的监督权。
“我设想过很多次和那个安玖喜欢的人相遇时的场景……”
钟宁直视着祁幼清。
她不知道安玖酗酒了多长时间,但是她亲眼见过安玖在骤然戒酒之后极其强烈的戒断反应,也陪着安玖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所以不可避免的,她还是生出了对那个让安玖如此的人的阴暗的恨意。
她当然知道,无论双方感情到了哪种地步,即便安玖再优秀,对方也有拒绝安玖的权利;可理智这样想,感性却难以遏制。
她和安玖高中认识,那时十几岁的安玖阳光开朗健康活泼,校运会上参加五个项目能拿下四个第一,路见不平也能把高一届的学长教训得再也没来纠缠——她可以想象安玖会随着年纪增长内敛稳重,却不能接受安玖因为失恋变得颓废消瘦脚步虚浮。
所以即便她知道无理,她还是没办法原谅那个给了安玖希望却又让安玖变成那个样子的人。
最迁怒的时候她想,如果有朝一日见上面了,如果那人敢若无其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再与安玖有瓜葛,她一定会用尽手段让那人有多远滚多远,不许再接近她们安玖一步。
可没想到……
钟宁盯着对面垂着眼搅咖啡的祁幼清。
……那人不仅若无其事地回来了,又跟安玖有瓜葛了,甚至得陇望蜀,哄得安玖明知没结果还傻乎乎地凑上去。
钟宁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那股已经压抑了多年几乎要淡忘的恨意:“……安玖一直没跟我提当初那个人是谁,但我记得那些首饰的款式。”
她的视线这一次明晃晃地落在祁幼清颈间的项链上:“她不可能把那些首饰转手送给旁的人,所以……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安玖的事情?”
身前的咖啡已经被她搅得失去原来的样子,祁幼清又轻轻吐了口气,将勺子放回杯碟,迎上钟宁的目光:“如你所想,自始至今,都是我。”
“当年跟安玖恋爱的是我,让安玖想求婚的是我,害安玖酗酒进医院的是我,现在在安玖身边的,还是我。”
她语气里听不出波澜来,可声声句句又像故意在刺激钟宁。钟宁脸色沉下来,在安玖家中那些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只出口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回来?”祁幼清替她补充了未出口的问题,眼神柔了下来,很坦然的,“我喜欢她。”
从她口中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钟宁本应该有所释怀的,可心里却还是憋着一口气:“那未婚夫呢?”
话一出,祁幼清当即敛了神色,直直地对上钟宁的视线,先前温柔的眼神像昙花一现,压迫感十足地紧盯了她几秒,之后出口的却是:“安玖知道吗?”
这句反问落在钟宁耳朵里便是心虚,压抑的怒意化作一声冷笑,满是嘲意的:“她当然知道,她不仅知道,她还准备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给你当情人!遇上这么一个傻子,你高兴了吗?”
祁幼清皱了眉:“钟宁。”
语气不重,但钟宁别开脸,其他还没出口的难听话没再说了。
祁幼清缓了缓语气:“你可以对我有意见,可以不看好我们,也可以去安玖面前开诚布公劝她别跟我在一起,但别说太难听的话。她很看重你们,如果她喜欢我喜欢到了你说的这种程度的话,得不到你们的支持还要受言语刺激,她会很难过。”
已经在安玖面前放过狠话、也隐约有点后悔的钟宁心头一堵,可祁幼清这种尽在掌握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于是还是硬声硬气地刺她:“我的朋友所托非人,怎么处理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
“所托非人?”被这样形容,祁幼清在轻声重复之后却笑了一下,再次开口也不为自己辩解:
“如果有一天安玖和赵洵晏不和,你应该心里也不会好过吧?”
唇角的弧度收了,祁幼清冷静地望着钟宁:“我不想安玖因为这种事情难过,但我绝不会再放开她。那么你呢?你是希望安玖在你我之间纠结难过,还是要因为我跟她绝交?”
钟宁脸色更黑了。
并不等她回答,祁幼清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对她们这次会面做了结语:“谢谢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希望接下来在安玖面前,我们还是能友好相处。”
说完,她自顾自地点下头,拎了包就走。
心里堵了一团气还无处可发,钟宁冷着脸看着楼下的服务生为罪魁祸首拉开门,又殷勤地跟出去送她上车,目送那辆黑色保姆车远去,之后才回来。
进门前,服务生将门把上的木牌子换了个方向,透过玻璃门,刻着“暂停营业”几个字的木牌摇摇摆摆。
对咖啡店异常的冷清后知后觉的钟宁抿了抿唇,才拿过手机,回拨了电话。
同一时刻,意料之中地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正在通话中”的提醒的祁幼清,微微弯了弯唇,很快,又敛了下去。
项目上出的问题并不大,祁幼清的及时出面还取得了比预期更好的效果。回江临后的她到公司处理了些紧要的工作,之后便直接回了“市间桃源”。
意外的,祁幼清又一次在工作时间看见安玖的车停在了车位上。
上次这种情况,还是她撞见乔音出现在安玖家里的时候。
皱了皱眉,祁幼清看了眼手机,确定还没到安玖的下班时间;于是她带了些许疑惑,在上楼的间隙里,翻出了和安玖的聊天。
和钟宁见完面的这几天,祁幼清时不时想起的就是安玖对于所谓未婚夫的事情究竟是否知情的问题。
她觉得安玖是知情的,毕竟身边最亲近的长辈和朋友都知道了,没理由安玖还被蒙在鼓里;尤其——祁幼清想起钟宁那天话里的意思,安玖分明是知情的,甚至她不仅知情,还情愿装作不知情地和自己相处——这才是钟宁对她最愤怒的点。
而且……
将拇指摁上门锁的指纹处时,祁幼清垂着眼睛想。
就在不久前,在这个门口,安玖带着怒意质问的那些没头没尾的“理想与现实”的话,如果是以她对所谓未婚夫的事情是知情的为前提的话,似乎就都能理解了。
可是,安玖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地像是没人在家。祁幼清做了个深呼吸,将脑子里那些想不通还让人心堵的念头摁下,在楼下转了圈没看到人,便往楼上去。
楼上也是亮堂堂的,祁幼清差点以为安玖是没开车出门,往里多走了几步,才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团。
再往前几步,睡梦中的安玖蜷成一团,眉头还紧紧皱着,像是睡不安稳;祁幼清心下一紧,目光一扫,又看见床头散落的药片。
她微弯了腰,一手去探安玖的温度,另一手随手拿了片铝片壳;探到安玖额头的同时,也看清铝片壳上的药名。
没发烧;似乎是治肠胃的药。
得出结论的下一秒,祁幼清想起钟宁说的安玖喝酒喝到胃出血的事情。
安玖读书的时候并没有肠胃方面的问题,所以……是偶然的生病,还是那之后的后遗症?
心里有些涨涩,祁幼清低低叹了口气,给安玖掖了掖被子,又将床头水杯中已经冷透了的水换成热的,这才离开房间。
上网搜索了一下安玖现在能吃的食物,又对比了一下家里的食材和自己的厨艺,祁幼清没费很多工夫就决定好了当天的晚餐。一通忙活,等她将晚饭盛好端上楼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楼上的安玖醒着,靠坐在床头,垂眼盯着手中的水杯发呆,注意到祁幼清这边的动静,才抬眼望过来。
“醒了?还疼吗?”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祁幼清习惯性地伸手过去,抚上安玖的耳廓。
安玖没回话,脸却侧过来,结结实实地贴上祁幼清的掌心。
她自然的亲昵动作轻易让祁幼清弯了唇,顺势抚了抚她的脸,见她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也不强求;侧身在床边坐了,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在碗面上轻轻转了圈,舀起小半勺粥,再送到安玖嘴边:
“小米粥,我第一次做,试试看好不好吃?”
当年养病期间安玖就没少吃各式清淡养胃的粥,小米粥更是常客,几乎吃出了阴影;如今即便加上“祁幼清第一次做的”滤镜,这碗熬得软烂的小米粥吃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
可饶是如此,安玖还是在入口之后跟祁幼清说了好吃,配合地吃完了大半碗粥。
除开她主动将脸贴上来的动作以外,安玖今晚的动作和眼神都不见亲密,将有心事三个字几乎是摆在脸上。祁幼清也有记挂的事情,但见安玖不舒服,就忍下了,对于安玖明显的异常,也不去问。
这种有些僵持的气氛一直延续到祁幼清洗完澡回到床边。
床头的药和水都少了,安玖背对着她躺在另一侧,看被子的起伏,像是蜷缩起来了。
“又疼了?”祁幼清掀了被子一角,到安玖身边去,问话的时候探手去摸安玖抵在腹部的手,冰冰凉一片。
她一惊,拉着安玖的手将她翻过来:“疼得厉害?不是吃过药了吗?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皱着眉头的安玖下意识反对,有些含糊地,“……问过夏榆衣了,一会儿药效上来了就好了……”
祁幼清也皱眉,稍稍回想才想起来“夏榆衣”是她刚回国后生病时安玖请来的医生朋友,跟安玖交情似乎还行,应该还算靠谱。
勉强回了话的安玖又闭上眼睛。
她其实说了谎,她没问,只是单纯觉得疼得不算厉害——比起以前——就是闷闷的有点难受,按她的经验,吃过药之后再缓缓确实就没大碍了,但如果祁幼清坚持……
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发散地想着,身边也逐渐有了动静,祁幼清在她身边躺下,将她的手从腹部拿开,自己凑上来……
安玖倏然睁眼。
靠近的人只穿了贴身的小裤,大方地将安玖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腰后,礼尚往来的,又将她自己的手覆上安玖的腹部。
安玖本来是想挣开,可熨帖的热度从肌肤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传过来,让她有点舍不得,而神奇的,胃部隐隐的闷痛似乎也因此被安抚了。
她短暂地犹豫了几秒,很快便屈从了,掌心拦着祁幼清的腰让她贴得更近了些,又因为不好意思,掩耳盗铃般地将祁幼清按进自己怀里。
她的主动让祁幼清忍不住笑了一声,一晚上的僵持似乎就此打破:“长进了,以前坐我后座都不敢抱我的,嗯?”
她的轻笑声有点好听,话尾上扬的鼻音也有点勾人,安玖一瞬间走了神。
她说的是她们大学时候,机缘巧合,祁幼清要开机车带安玖上山去看流星雨。她们那时已经足够亲密,可安玖还是有些拘谨,在祁幼清让她扶好的时候手忙脚乱地只攥住了祁幼清腰侧的衣物。
当时祁幼清似乎是叹了口气,反手就拉过安玖让她抱紧了自己,还说……
安玖贴在祁幼清腰上的手动了动,祁幼清那时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我哪儿你没摸过?抱好!”
语气很凶,话里很不矜持,可表露的意思却很亲密,让多年后回想起来的安玖依旧觉得耳朵有点烧。
她走了神,一时没回应,祁幼清便仰起脸来看她,因着角度的关系,第一眼看到了有点血色不足的唇。
因回忆带来的那一点松快转瞬即逝,祁幼清抿了抿唇,微微纠结之后还是开口:
“前几天,我跟钟宁见了一面……”
她语调有些低,听起来有点沉重,安玖在一瞬间将钟宁知情而祁幼清可能不知情的从求婚计划到住院再到戒酒的事情想了一通,还没来得及慌乱,就听祁幼清问:
“……那段时间,是不是很煎熬?”
她问得含糊,安玖下意识以为是指她戒酒那段日子:“还好吧……一开始戒断反应是有点强,熬过去就好了……”
熬过去就好了……
祁幼清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想问的不单是戒酒那段时间,可安玖的回答细究起来也可以算是一语双关,眼下似乎也不是纠结往事的时候,于是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问: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呢?”
她回国这几个月,安玖一直没有表现出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偏偏在被钟宁撞破她俩关系之后安玖就犯病……
她不觉得那天钟宁气势汹汹地来见她之前没有跟安玖交谈过,而照钟宁那天的态度,很有可能在安玖面前也提了其他人,那安玖这次犯病,是不是因为借酒浇愁了呢?
她问得有些跳跃,还很模糊,但安玖明白她想知道什么。
在钟宁那些质问出口之前,安玖以为自己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她还是喜欢祁幼清,很纯粹的,喜欢看她笑,不想看她哭。在分开的这么多年里,她无数次梦见祁幼清回来,梦见和祁幼清重修旧好更胜往昔,而如今现实美好如梦境,她又怎么拒绝得了?
所以即便她知道她跟祁幼清不会有结果,她还是想短暂地沉湎梦境,在可以独占祁幼清的这段时间里,毫无保留地去拥有她,也将自己献给她。
可梦终究会醒。
钟宁她们仿佛就像清醒梦里的那个清醒意识,一遍遍告诉她:“这是假的。”于是哪怕她再喜好这个梦境,也不得不保留一丝清醒。
她承认这有点难受,所以这次她还是选择了逃避;只不过这一次的逃避方式是沉浸工作,而废寝忘食的结果就是她不同往日的已经很是脆弱的胃一下子就提出了抗议。
“……这几天赶活,忘了按时吃饭,饿过头了……”
从思绪中抽身,安玖到底没把那些让她难受的事情全盘托出,只说了最表层的理由。
祁幼清又垂下眼去,不知道信了没有;安玖有一瞬间觉得难过,她们明明以最亲密不过的姿势相靠,却连对方的反应都要猜……
来不及消极许多,祁幼清空着的另一只手绕到安玖腰后,以一种一手揽着她、一手贴在她腹部的别扭姿势跟她贴得更近了些:“如果晚点还是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她这意思像是要结束聊天,不再问了,安玖微微松了口气,答应下来。
时间还不算很晚,但窗外已经很是静谧,腹部贴着的掌心渡过来的熨帖温度好似真的缓解了不适,让本就困倦的安玖心神愈加松泛。
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听见一声低语:
“你怎么不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