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曲有误》桃木之

5、顾家小御史1

　　第二日一早，周紫芝就去寻了绿陌，叫绿陌挑些要紧的东西带上，并和着李沐阳将还在宿醉中的顾乔抱上了马车。
　　李沐阳本不想这么快就回京，想既然一路来了江南，怎样也要多玩个几天。江南的路是要走的，江南的水是要看的，最最要紧的是江南的花是要赏的。只是昨夜红口白牙地答应了周紫芝，又见周紫芝归心似箭，也不好临时反悔，只能一路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
　　顾乔香甜一觉醒来，就觉得头痛欲裂且口干舌燥。她伸出手去，叫道：“绿陌姐姐，水。”便有人将她半搂半抱起来，喂了她一口水。这水甚是好吃，微甜并带着荷叶的香气，有些像是早些年前她娘兴致来时曾早起采的荷叶上的露水，顾乔咂咂嘴想。
　　李沐阳见顾乔喝完水还咂着嘴喃喃有声，就想把她唤醒。周紫芝出言阻拦道：“龙儿，不用叫醒顾乔小公子，让她接着睡吧。”李沐阳疑惑道：“可是，老师，顾乔都睡了两天两夜了，不要紧吗？怎么有人会这么能睡？”也怪不得李沐阳奇怪，顾乔醉了之后一直也没醒过。当时，看顾乔酒醉不醒，李沐阳和周紫芝还急着要去寻大夫。绿陌却很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她家公子就这样，一喝醉就睡得昏天黑地，不睡个一天两天是醒不过来的。饶是镇定如石、风吹不动的周紫芝也实实在在地被唬了一跳。李沐阳当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绿陌登时红了脸。
　　他们出了藕塘，因着周紫芝希望李沐阳早日回京，这一路上都是夜宿驿馆，晨起赶路，又日日换马，因此，也不过两三日的工夫，就将近赶了一大半的路程。
　　眼看着过一两日就要到上京了，绿陌心里日渐不安起来，顾乔过些时间就会完全醒转过来，而周大人和当今皇上想如何安置顾乔也未曾对她说起过。顾家在京中又无亲戚和至交好友。即便是有，这十多年过去了，人世变换，也不知道究竟还能够依靠谁。
　　绿陌能跟着顾大人和顾夫人这么多年，即使不如顾夫人七窍玲珑，察颜观色的本事也是一流。看这情形，周大人多半知道顾乔是个女孩儿，只有那个傻乎乎的皇帝还一直认定她家小姐是个长得像小猴子的丑人。绿陌仔细想了想，打定主意要去问一问周紫芝。
　　周紫芝此刻正在房中歇息。这么着急慌忙地赶路，周紫芝也觉得有些吃不消。李沐阳倒是提议缓个一两天，但周紫芝总是担心朝中政事，又加上再过些时日，吴王就要入京向太后和皇帝问安，他得早日回京好作安排。忽然周紫芝就听到了门上哔啵两声，他笑了起来 ，朗声说道：“绿陌姑娘，请进吧。”
　　绿陌推门进去，见到周紫芝也不说话，径直跪了下去。周紫芝伸手扶道：“姑娘不用这么大礼。今日该行礼的是紫芝。多亏了姑娘，紫芝才能完成先皇遗愿。”绿陌轻轻避开，仍跪在地上，说道：“周大人，绿陌今日想替我家大人和夫人问一句话。”周紫芝笑笑回道：“绿陌姑娘，顾乔小姐，紫芝会接入相府细心照料。若是顾乔小姐和绿陌姑娘不嫌弃，紫芝想认顾乔小姐作义妹。我家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日日就想能有个女儿承欢膝下。当然，顾乔小姐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也不行，还请绿陌姑娘随着顾乔小姐一起入相府，不知绿陌姑娘意下如何？”
　　绿陌站了起来，对着周紫芝福了一福，回道：“我家夫人当年在太白楼上看到周大人，曾称赞说，当朝风骨的周紫芝大人，不但文采斐然、名动天下，更兼有琴心剑胆，颇具侠士之风。如今看来，周大人真如我家夫人所言。”言语间，不由带出几分哀戚。
　　周紫芝回想起当年牡丹宴上的周家小仆也不由得心中黯然，勉强一笑问道：“顾乔小姐是不是也该要醒了？这睡了这么多日子，别的不说，肚子也该饿了吧。”“啊，是。”绿陌说道，“也就这会儿的工夫了。周大人，婢子先去熬些粥去，我家小姐怕是一醒过来，就会嚷着肚子饿。”周紫芝点点头，绿陌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