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烹油》舒月清

11、烈火烹油

　　简言之现在住滨江花园，一个房价还算不错的富人区。
　　林甜甜对此发表感慨：“之前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看来是真的不错。”

　　“是吗？”简言之不可置否，说：“我还以为你把我甩了之后，会对我的消息避之不及。”

　　林甜甜转头看了他一眼，碰巧简言之也转过头来，“林小姐是有什么反驳的话想对我说吗？”

　　林甜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在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之前，我和你是初高中同学……”
　　“你简老板发迹了，我听说不是很正常吗？”

　　简言之收回打量她的视线，不知为何，就说出了那句话：“我以为你在躲我。”

　　“真没有。”林甜甜叹气，“简老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吗，当年分手，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否则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对我讲话。”

　　眼前的简言之令她觉得陌生，作为一个曾经目睹他解决前来纠缠的前女友纠缠的人，林甜甜知道他有多么狠心。
　　这样的人为什么非要揪着自己不放？难道真的只是面子上过不去？

　　林甜甜一时又改了主意，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纠葛了吧。

　　于是她主动转移话题，转而夸赞他的房子，从装修到布置，林甜甜说：“你这地方的风水不错，很是有助于你发财！”

　　简言之说：“你喜欢的话，送你？”

　　一下子又叫林甜甜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脸上茫然的神情叫人很是伤心，简言之反复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确认她根本不记得当年和自己说过的房子装修计划。

　　简言之这几天时常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早已从旧日中走出来，却把自己一个人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他从不肯在人前承认这件事情，他不像沈南洲会为了一个人形神憔悴。

　　林甜甜尴尬笑两声：“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不我先走了？”

　　“没和你开玩笑。”简言之低头看她：“我还欠你一笔钱，你记得吗？”

　　回应他的仍然是林甜甜的茫然。

　　不过很显然，林甜甜对金钱的记性比对他好多了，她很快明白简言之说的是当初她借给他的启动资金。

　　当年那笔钱对于贫穷女大学生林甜甜是倾家荡产，但对于遗产继承人林甜甜不过是洒洒水的程度。

　　在一夜暴富后，林甜甜借过很多人钱。

　　林甜甜不想和他纠缠，本想说算了吧就当是补偿，可听他说：“我折了股份算给你。”

　　林甜甜的眼睛亮起来，顾不得刚才还在怵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太诚信了！好！”

　　“那么，现在可以进去谈了吗？”简言之微笑着问她。

　　“走！”

　　……
　　林甜甜悔不该跟他进来，早知道让他把文件寄给自己。

　　从书房去卧室洗澡的时候，林甜甜还在骂他：“你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有卸妆水吗？”

　　简言之的心情倒是好很多，他撑起半个身子看她，说：“你先去洗澡，我打电话叫人送过来。”

　　林甜甜洗澡的流程很慢，十年前就是这样，简言之把洗漱用品和新的衣服送进去给她，被她一巴掌拍到手臂上：“不许乱看。”

　　也许简言之动过报复她的念头，他一直在找她，但说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直到刚才那一瞬间，他才发现，他并不想让她难过。

　　简言之忽然想起好友十年前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好友说：“你不懂，你没有真的喜欢过一个人。”

　　简言之笑着摇头，也许是笑自己彻底栽了。

　　他打开手机，准备和上一个栽了的人交流一下经验，却看到一条新闻推送。

　　#生命之门女导师#

　　这条新闻只是一闪而过，简言之并没有放在心上。简言之给好友沈南洲发了一条消息，约他晚上出来喝酒。

　　不过沈南洲一直没有回，大约是见色忘友。想到这里，简言之不免有些心酸，沈南洲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姜晏汐，而他和林甜甜在八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他不明白他被拒绝的理由，却开始后悔他不该那样随意地去对待一段段感情。

　　水声渐止。

　　林甜甜急匆匆地冲出来，“糟了，我忘了今晚有直播，你家电脑在哪儿，借我用一下！”

　　“直播？”简言之给她指了个方向：“书房在那。”

　　“帮我把裙子拿过来！”林甜甜只来得及扔下这一句。

　　简言之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调试设备，从裙子里抓出几副塔罗牌，好像明白了什么：“你要在网上给人算命？”

　　简言之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形式，他做餐饮生意也会找人算日子，但是在网上怎么算？

　　林甜甜趁着直播还没开始，说：“你没听过大众占卜吗？”

　　简言之隐约懂了：“这是心理学？”给出一些范围模糊的词语，让尽可能多的人代入自己的情况。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水平。”林甜甜说。

　　简言之还想说话，却被她喝住：“好啦，你别说话了，我这边要开始了。”

　　简言之便躲在镜头外面当个隐身人。

　　他突然很好奇分别的那8年，她到底去做了什么。

　　他看着她在镜头面前像换了一个人，热情地和观众打招呼。

　　粉丝夸她皮肤好，她捧着脸笑成了一只小猫；可是等到抽卡牌的时候，她又变得很专业：“妹妹，我劝你还是换一个人吧……”

　　林甜甜委婉地说：“这张牌告诉我，他可能还有其他人，且在你之前。”

　　林甜甜一播就是好几个小时，期间简言之让阿姨送了水果上来。

　　直播间的观众察觉出端倪，纷纷打字说：【再次捕捉到双木塔罗是土豪小姐姐的证据！】

　　【双木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好像塔罗只是兴趣爱好。】

　　【记得之前几次直播的时候也能看出来双木家里非富即贵。】

　　林甜甜去看了一眼旁边的简言之，莫名心虚，快速回复道：“我现在在朋友家里，这不是我的房子。好了，现在中场休息一会儿。”
　　林甜甜关掉了镜头。

　　和简言之谈恋爱的那几年，林甜甜很少过问简言之的事情，也很少交代自己的事情。

　　他们从未坦诚相待过。

　　简言之还没有察觉出不对劲，他看她关了摄像头才说话：“怎么来问你的，都是关于爱情方面？”

　　直播间里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林甜甜的反应也出乎简言之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她面对那些可以称得上是恋爱脑的女生会比较直接，然而林甜甜堪称新一代心灵指导师。

　　“因为我擅长算这个。”林甜甜第一次和他提起自己的师门，“我们师兄妹三个，各有所长。我嘛，专给别人算桃花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应桃花劫。

　　只是八年前的时候，林甜甜年轻气盛，并不完全相信命运二字。

　　当初和简言之谈恋爱，也并非全是因为桃花劫，她当年没有特别信这个东西。

　　林甜甜观他的神色，说：“你不会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给别人爱情方面的建议，会有些可笑吧？”

　　“我没这么想。”简言之说：“我只是觉得，我和你直播连线的那些人一样，但是她们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我却不能。”

　　他似乎有些黯然：“或许在你眼里，我和她们一样不聪明。”

　　“你错了。”林甜甜纠正他：“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投入真心并不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虽然现在社会好像把它污名化了，但我向来是尊重敢于付出感情的人。”

　　“我在认真地给她们算牌，虽然我不太相信爱情。”林甜甜耸了耸肩：“其实还有一点，你也错了，你以为她们毫无主意，其实她们在来问我之前，心里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简言之第一次发现林甜甜的眼神是如此锐利。林甜甜对他说：“就像你一样，你心里也有了答案，不是吗？”

　　简言之掩饰自己的神色，笑着问道：“那么你觉得我的答案是什么？”

　　林甜甜摇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清楚？”

　　林甜甜活得很通透，主要也是没有金钱上的烦恼，她这几年走过很多地方，看过许多山水河川，逐渐和前十几年的自己和解。

　　所以她也对简言之有些抱歉，她当初不应该招惹他，就算他不是感情上的好人，她也不该为此心安理得。

　　简言之低声问她：“那么，你不相信爱情是因为我吗？”

　　在分开的那几年，简言之会想起他们在没谈恋爱的时候，林甜甜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简言之没能从初高中的记忆中找出有关林甜甜的片段。

　　因为他那时候没注意过她，并且他高中的时候在和别人谈恋爱。

　　简言之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听，因为他早恋且换女友换得勤快，且不止一次地被前任指责过薄情寡义。

　　“不是。”林甜甜很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现在已经能很坦然地告诉他：“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关于我爸和我妈的故事，我从前和你说那是骗你的，其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