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海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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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郁金香拍了一下手，她抬手捋了捋德拉科鬓角的金发。
“你准备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吗？”她眼露兴奋的光芒，“你曾说过你有一个秘密要在婚礼上才肯告诉我。啊——”
她点点头：“现在终于快到时候了。”
德拉科这才笑起来。
“当然。”他吸了一口气，肩膀随着吐出这口长气时沉沉地垮下。
不过他似乎还不习惯这样快的从冷战中走出，他的笑像皱眉一样，“我以为你忘记了。”
“不。”郁金香骄傲地摇头。
她伸出手臂搭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她把他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肩膀。
“我记得你的每一句话。”她看着那拖着尾羽踱步的孔雀，“也记得你做的每一件事。”
德拉科挪了一下脑袋，他的额头贴着郁金香脖颈：“真的？”
“对。”
德拉科无声地眨了几次眼睛，他过了一会儿，点点头：“我也是。”
“真的？”轮到郁金香好奇了。
“对。”德拉科闷声笑，“好的坏的我都会记得。”
“我可只记得你的好呢。”郁金香冷哼一声，她耸起左肩，故意像颠起一颗球似的颠着德拉科的脑袋，“那你可真记仇。难怪你会进入斯莱特林。”
“去吃午餐吧？”她捂住胃部哀叹，“德拉科，我是真的饿了。如果你不想吃，那你就只陪在我身边好了。”
“嗯——现在有点想吃了。”德拉科很吃这套。
他坐直身子，扭过头去继续与郁金香对视着。
爱人的眼睛是最复杂的谜题，它时而迷雾阵阵，时而晴空万里。
雷暴、落雨、风···或者夏季。
她什么都不用说，他只盯着她的眼睛就能看懂。
郁金香的眼睛中只有他的倒影，还有浅浅的笑意。她的爱回归了他这里，不再是一块四分五裂的玻璃。
“好。”郁金香起身，她弯腰捞起德拉科的手，想把他拽起来。
她一拽他，他就彻底回到那个总是喜欢和她对着干的坏男孩了，他故意牢牢坐在原地，坏笑着看着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我要自己去吃午餐了。”郁金香气愤地甩开德拉科的手，她把他留在原地，转身独自迈着大步向宅邸走去。
“拜托——”德拉科望着郁金香气鼓鼓的背影，他赶快起身追去。
他起身时，放在腿上的那本书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样飞去了不远处的草地上，他忙不迭地回头捡起它，然后小跑着跑去了郁金香的身边。
“小气鬼女孩。”德拉科在郁金香的身后凑了一下。
他说完，趁着郁金香转头看向她时，立刻滑步躲去了她的右肩。
郁金香的视线扑了一个空，她发现德拉科没有与他的声音一起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原地转了一个圆圈，才看到德拉科已经站在另外一边快要笑抽过去了。
“走吧。”德拉科恶作剧结束，他勉强收起嘴角的笑，伸手拉起郁金香的手。
他摇头晃脑地走在前面：“快点走，郁金香，我饿了。”
郁金香很快原谅了德拉科的恶作剧，反正他最起码动弹一下了。
“你刚刚还说不饿呢。”她连走两步快步与德拉科并立，她抽走她在他手中的手，挽住他的手臂。
“我想吃茄汁肉酱千层面。”郁金香絮絮叨叨，“我早上与艾娃说过了，我希望她能做的好吃一些。上次她好像忘记放罗——”
罗勒叶。
因为这个与香料相同的名字，郁金香的嘴边像突然被施了闭嘴锁喉咒一样闭紧了嘴巴。
“嗯——”她甩甩长发，装作想起了别的事，“总之，我认为妖精好像并不太擅长美食。亲爱的，我们最好好好找一个会美食魔咒的厨师来到庄园，最起码婚宴的食物可不能交给艾娃来做，她百分之百会搞砸一切。”
“哦——”德拉科长长地应了一声。
他似乎把这件事听进去了，他眯起眼睛望着前方，几秒后，他扭头打量了一眼郁金香红润的脸颊。
“你的胃口还是很好。”他说。
郁金香高兴地点头：“是呀。我昨晚还在做梦梦到我们在霍格沃茨时的生活呢，嗯——我吃得狼吞虎咽。”
她手舞足蹈地回忆着自己的梦境，扭头却看到了德拉科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这是什么意思？”郁金香问。
德拉科没有很快回答，他走了几步，才说：“你姑姑说她刚开始怀孕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
“哦——”郁金香明白了德拉科的意思。
庄园的屋顶上有一群正到四处处飞的雀鸟，它们叽叽喳喳的，像大声聊着天，鸟鸣让着沉闷的庄园有了一些活气。
“我最好过段时间再怀孕。”郁金香说。
她对着德拉科的话深思熟虑了一番：“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婚纱已经按我现在的尺寸做了。”
“最起码再给我们留一点蜜月的时间。”她想了想，又说，“我们蜜月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浪费了婚假。”
德拉科的情绪已经在郁金香絮絮叨叨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规划时好了许多，他贴心地安慰着郁金香：“还有年假呢，我们可以去两次蜜月，这又没什么。”
“那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再晚来一些。”郁金香努着嘴说。
她不再看着她与德拉科的脚步将那些草踩得趴回了土壤中，她观察着德拉科的侧脸。
她等他转头再次看向她时，凑过去吻了他。
“德拉科，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郁金香捧住德拉科的脸颊，“我并不是不想有一个你的孩子，该来的时候，它会来的，并且我不会拒绝它的到来。”
“哦——”德拉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亲得满脸都是挂不住的笑意，他转过身来，指尖轻轻抬起郁金香的下巴。
他的嘴唇完整地覆盖了郁金香的嘴唇。
“我也是。”他亲一口，说一句，“可是我希望我们的世界能够快点完整一些。”
“郁金香，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之后你工作太忙，那我就不去古灵阁了。”德拉科想了想，他看着郁金香，低头吻去她的脸颊，“我没有什么豪情壮志，我只是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并且永远陪着你。”
他还没有等到郁金香的回应，自己先窃喜般的傻笑：“我会在家照顾我们的孩子，啊——让我想想。”
德拉科抬起头，他望着天空慢吞吞地幻想着：“你下了班，我带着她去魔法部接你——”
他低下头，笑得越发开心：“然后到时候你就会为先拥抱她还是先拥抱我而感到拿不准主意。”
“你也太坏了。”郁金香轻轻拍了一下德拉科的手臂，“我可以一次拥抱你们两个。”
她张开双臂：“我有两条手臂呢！”
“哎呀——”德拉科假装哀嚎了几声，他捂着心脏还在傻笑。
他揉了一把自己的心口，抓起郁金香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之上：“郁金香，你摸摸，我的心脏跳得好快。”
郁金香噗呲一笑：“这是为什么呢？你又对我心动啦？”
“这回不是你。”德拉科装模作样地挺直胸膛，“这回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他情真意切，想等到郁金香感动的附和。
可是郁金香只是笑了一声，她拉起德拉科的手，走上了灰色的石子小路。
之前差点冰到极点的关系，从郁金香主动示好开始，他们之间的好氛围从午餐就一直持续。
午餐时艾娃又把糖当成了盐，这大概是今天唯一一件坏事了。
因为她导致郁金香吃了一口千层面就吐了出来，这间接又导致德拉科看到郁金香把千层面吐出来时，激动地误认为她是因为胃口不好才会这样。
午睡之后的吻，夜晚时间的依偎。
郁金香搂着德拉科的脖子，她听着他的呼吸像不断在耳边落下的密集的、轰隆隆的大雨，也像壁炉中翻滚燃烧的火舌。
她的指甲抓过他绷紧肌肉的后背，身子像茫茫海上被海浪纠缠不休的小船。
德拉科的发丝湿漉漉的，垂在额前，掠过她的皮肤，像柔软的枝条在湖面刮起一连串久久散不开的涟漪。
她又像彻底缴械投降，打开城门放任铁骑踏进城池的背叛者。
她看着她的沦陷，张着嘴巴，对已经翻天覆地的城池哑口无言。
或许是爱，它能创造更多的爱。
它至死不渝，所以有人不知疲倦，誓不肯休。
她也像骑着一匹战马，他使用矫健的身躯在这条路上跑个不停。
她扶着德拉科的双手，像抓住了他的缰绳。
她上下颠簸着身体，与他一起奔去远方。
德拉科的手按着郁金香的后背，他不断推着她，让她一次次靠近他。
窗外的寒风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热得像正身处夏季，浑身汗津津的。
“累不累？”
德拉科把郁金香凌乱的黑发拨去她的左肩，他的喉咙上下滚动着。
郁金香什么都不说，她只顾扶着他的肩膀抽泣着，她的脸颊泛红，乌黑的长睫毛被泪水打湿，她的哭声像乱了调的弦乐，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德拉科咧嘴一笑，他仰头吻走郁金香脸颊上的眼泪。
他把她像种一朵花一样，重重地种进坚硬的大地。
郁金香无力地低下头，她把额头埋在德拉科的左肩，无处发力的手抓着德拉科脑后的金发。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祈祷前往天堂更加简单了。
她双膝跪地，一步一步离天堂更近。
德拉科突然用力按了一下郁金香后背，她向前一扑，他迅速带着她滚了一圈。
他按着她的双手，与她手指交叉紧握。
快点来吧。
德拉科在这个时刻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他看着他与郁金香独处的世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太固执了。
可他还是祈祷了。
管它是不是个麻烦，反正他就是不能没有那个孩子。
就是不行。
清晨的马尔福庄园静静伫立在一大片寒冷的白雾之下，天空的云层低垂，差不多快要掉在地面上。
从早上开始，威尔特郡渐渐有了一些落雪，大概因为临近圣诞，临近新年，雪变得更加频繁了一些。
庄园上的季节魔咒隔绝了阴冷与雾气，魔咒屏障内春暖花开，像一个静置的水晶球。零星的雪花落下来立刻被温度所融化，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小雨。
房间内一片静悄悄，壁炉中的柴火被火钳自动添了柴。凌乱一团的床上，德拉科先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找了一圈自己空荡荡的手臂，转头看到了正面朝窗户方向侧躺的郁金香。
她带着她的枕头，睡得离他很远，几乎快要凑到床的边缘。
德拉科看了一会儿郁金香的背影，他翻身跪起，把郁金香的枕头和她一起抱回了他的枕边。
他把郁金香的头发拨去一旁，又静静地坐在这里看了她一会儿。
她的脸，她的身体。
他从13岁见到她的照片的开始，他就偷偷惦记他能不能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她。
美梦成真后再度回望一无所有的过去，嗯——还是挺令人倍感痛快的。
德拉科看着郁金香后背的点点痕迹，他想起自己几乎百分之百的胜利，忍不住面露得意。他的鼻尖沉下了一口呼吸，看向床尾挂在墙上的油画。
郁金香似乎并不受德拉科的影响，她只是好像因为换了一个睡姿所以睡得并不舒服，她很快地又翻了个身，缩成一团，把脑袋低低埋在被子中。
她睡得太香了，德拉科突然有些不忍心再打扰她，他收回视线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肩膀，转身掀开轻飘飘的羽毛绒被下了床。
德拉科一离开床铺，郁金香紧闭的眼皮就微微颤动一下，她仍然背对着德拉科，保持着一动不动继续装着睡着。
她听到了身后德拉科穿上了衣服，又去盥洗室洗漱，他做完清晨的一切，然后怕打扰她睡觉似的，蹑手蹑脚地关门离开了房间。
他是要去骑马，她知道。
他得与波塞冬绕着整座庄园跑上半小时，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果然，在差不多十分钟之后，郁金香听到了窗外马厩方向传来的波塞冬走出马厩时才有的高兴的嘶鸣声。
马蹄下的蹄铁轻快地踩踏着石子路，慢步跑着往宅邸之后的森林方向。
当马蹄声绕过窗下再也听不到时，郁金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捡起德拉科昨日脱下的衣服穿上，跑去窗边那盏花瓶中拔出那几支蝴蝶洋牡丹，将手伸了进去。
她从花瓶中抓出一个满是水珠的瓶子，又回头跑去床下摸出她的手袋，然后快速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太紧张了，紧张到甚至都忘记了穿上鞋子。
赤着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无声走出寂静的宅邸，再踩在湿漉漉的、还带着晨露的草地上。
郁金香看着妖精仆人提着牛奶桶聊着天路过她藏着的角落，她低头看看手中的怀表，数着时间判断德拉科现在正在哪里。
他应该还在湖泊上奔跑。她想，他会越跑越远，波塞冬会带着他跑去最远的地方。
花圃边彻底安静了，郁金香看了看四周，马厩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妖精大概忙着坐在木桩子上吃掉他今天的早餐。
她沉沉呼吸，下定决心打开了魔药瓶。她仰头把舌头贴紧了瓶口，冰凉的魔药流淌着，慢慢润湿了她整个舌尖。
它还是太少了，她忍不住担心。
因为她甚至都无法将它咽下去。
郁金香握着瓶子，她又吮了一下瓶盖上残余的魔药。
她的呼吸像给气球打气似的变快了，她喘着气，看着她的手变大，变厚。指甲变短，关节的骨骼渐渐凸起，变得立体。几条青筋在她紧握瓶子的手背上鼓起，像蓝色的小蛇一样蜿蜒。
她的骨头像要戳爆她脊背的一样向上拔高，她的身体突然有了力气。
郁金香看到她踩在地上那双同样变长的脚，她立刻跑了出去。
她变成了德拉科的样子，狂奔着往庄园的大门而去。她像即将迈入恋人怀抱似的急切，却走在正在远离恋人的路上。
德拉科整日骑马练出的体力可太有用了，郁金香跑得格外快，她奔跑时的风把她那头短短的金发向后吹去。
她畅快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兴奋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的眼睛迷离着，但她能看到她离庄园的大门越来越近。
一直保持高傲的模样站在篱笆边缘的白孔雀被来人吓了一跳，它难得失态，张开翅膀往旁边扑腾了几下。
郁金香穿过几乎看不见边际的草坪，她快要跑到大门口了，才放慢脚步。
她看到门口蹲着的妖精，慌张地感受着自己的脚底。
她的脚变回来了。
“开门。”郁金香仍然镇定地命令妖精。
她故意压低声音，以防止自己的声音也变了回来。
索性这个妖精似乎不太常见到德拉科，它一丁点都没发现‘德拉科’的古怪。
“早安，德拉科少爷。”妖精慢悠悠地鞠躬。
“快点。”郁金香催促他。
厚重的铁门边铁链缓缓绕进滑轮，郁金香握紧拳头，她盯着慢慢打开一条细缝的铁门，心如擂鼓。
她向前走了几步。
铁门渐渐打开，露出一条细缝，她看到庄园外空旷的土地，手更加颤抖。
再有几步之隔，她就可以幻影移形了。
她要走了。
“德拉科少爷？”妖精惊慌失措的语气在郁金香背后霎时响起，她猛地转头，德拉科不知何时已经和波塞冬回到了宅邸前的草地上。
波塞冬跑开心了，它一个劲儿撅起高兴的嘴唇。
“你跑得越来越快了。”德拉科毫不吝啬地称赞着波塞冬。
他的手摸着它的鬃毛，抬头看到了大门处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他’穿着他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装长裤。
德拉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
郁金香。
他呆滞地看着前方，心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
那肯定是郁金香。
她要走。
“郁金香！”德拉科哆哆嗦嗦地大喊，他看着郁金香与那扇不断打开的大门，一时间，威胁与恨还有乞求不知道该说哪一个。
身后德拉科的濒临破音的声音，重叠了魔药在郁金香身上彻底失去德拉科模样的时刻，她闻声吓得转身时，黑发像被风吹起的旗帜。
德拉科的衣裤松松垮垮地垂在她的身上，她望着德拉科，他也许忘记他正骑着最快的马，还多此一举地翻身下马冲她跑来。
不要。
不要。
郁金香转头冲向屏障在土地上立起的边缘，她用力推开跑来她身边死死拽住她衣服的妖精，奋力地跑向马尔福庄园的门外。
她终于听到了马的嘶鸣，还有咚咚的马蹄。
它踩的土地与她的心脏都要好像要碎掉了。
她边跑边慌忙转头，德拉科扯着缰绳骑着波塞冬冲她奔来。
他身上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他半弓着身子，踩着马镫几乎要站起来了。
“郁金香！”德拉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回来！”
一颗石子划破了郁金香的脚底，她疼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马蹄声越来越近。
“关门！关门！”德拉科见状疯狂地大吼着。
他口不择言辱骂起门口的妖精：“关门！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德拉科的吼叫让郁金香大脑一片空白，她该走，她要好好利用她争取的机会离开这里。
可她却动都动不了，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德拉科吼着大门口同样因为情形而看傻的妖精。
马蹄声，铁锁齿轮转动声，沉重的链条拖动声。打开的门渐渐又重新有了关合的趋势。
“郁金香！回来！”
郁金香看着德拉科，他似乎是才想起他是巫师，伸手去摸他的魔杖。可他没带着魔杖。
得知这个结果，德拉科脸色一变，他的愤怒转脸瞬间变得惊恐。
郁金香也终于回过神来，她忍痛爬起来，迈出了一大步，血流在黑色的土地上。在波塞冬带着德拉科一跃而起迈出快要关闭的铁门时，她踩在了可以幻影移形的地界。
她瞪着德拉科，他扯着缰绳，身子歪向一旁快要摔下马背。
她捂住手臂，看清德拉科那双满是愤怒却又含着眼泪的眼睛。
郁金香摇摇头，在德拉科被血染红的手即将抓到她的长发时，她像一阵风消失在他的面前。
一匹白马冲进了屏障外的森林，惊扰了一大片栖息的乌鸦。它追了几步那些傻乎乎的飞鸟，才意兴阑珊地停下脚步。
德拉科松开缰绳，他捂着手臂像一块破布一样摔下马背，安静地滚进一堆湿漉漉的枯叶中。
圣诞又是从大雪中度过的，巴黎的街头在平安夜这天全都早早关了门，只有香榭丽舍大街还有些出来观赏天使灯的人们。
郁金香站在天使灯下，她张嘴被寒风快要吹麻的嘴唇，仰头望着那一串串像星星一样的灯泡。
今天是圣诞节。
她刚刚从英国坐船来到巴黎。
两边的树杈上也挂满了金色的灯泡，四处都是亮晶晶的，连雪花都好像是亮晶晶的。麻瓜小孩合唱团们站在台阶上唱歌，他们的父母带着相机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郁金香独自随着热闹的人群向前走着，她新奇地看着麻瓜们今年搞出的新玩意儿，然后在一个卖可颂的小摊上买了一块可颂。
“叮叮当，叮叮当，丁儿响叮当～”
小摊对面的儿童合唱团唱得特别欢快，郁金香拿着可颂，她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昨天——是她与德拉科的婚礼来着。
她热闹非凡的人生在前几日的早上彻底变成了她独自一人的人生，她每年每年都是热热闹闹地度过平安夜，再在睡梦中迎来一个圣诞。
而现在，郁金香低头看看手中的可颂，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倒计时的时钟。
还有半个小时，她又得走了。
“夫人。”卖可颂的老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郁金香。
他从摊子里递来一根糖苹果：“圣诞快乐！”
“哦！太感谢你了。”郁金香接过苹果，她用冻得口齿不清的嘴巴说，“圣诞快乐。”
马赛港口的邮轮静静停靠傍晚时分的码头，售票处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郁金香站在一位夫人身后，她看到她把钱递进玻璃窗，又从玻璃窗中拿走了一张船票。
“你要去哪里？”售票员在窗口中看到了郁金香。
郁金香接替了那位夫人，站在售票口前。
她被问住了。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最快出发的船是去哪儿的？”她问。
售票员看了一眼轮渡时间表。
“纽约。”她说，“一个小时之后就走。”
“纽约。”郁金香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她站在窗口看着身后的船犹豫，售票员带着一丝催促问：“你要去吗？夫人。”
郁金香转回头，她从口袋中抓出几张欧元：“我要去。”
船在大海上航行着，朝着纽约的方向。郁金香站在甲板上，她望着夜空中飘落的大雪。
船要航行13天才会到达另一片大陆，今天已经第六天。
今天是新年夜。
她的旅程越来越远。
她没有魔杖，只身一人。她不用幻影移形，像一个麻瓜一样逃跑着。
走路，坐车，坐船。
任何一丝能在魔法世界找到痕迹的事情她都不会做。
她不能被任何人找到。她甚至也不敢去找罗勒。
她担心——她担心德拉科会去那里找罗勒的麻烦。
他从不担心把事情闹大。
她骗了他，她也不能回到莱斯特兰奇的庄园去，他一定会来找她。
他一定，一定会杀了她。
他每次都这样说。
她也没办法和爸爸妈妈还有每一个人说清这一切，除了不爱德拉科，她想不到能在婚礼前夕逃跑的理由。
可是她说不出不爱他。
赫尔墨斯为什么不快点从南非回来——
郁金香抱怨着，她突然低头看到了手指上的钻戒。
它很大一颗，占据了她无名指上一半关节。
郁金香心中重重地咯噔一下，她跑了这么久，现在才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用手撸下钻戒。
她抓着它，用最大的力气把它扔了出去。
她站在甲板上，扶着围栏在风中看着那昂贵的钻石消失黑夜，它像一颗小小的流星，穿过灯光照亮的范围飞去远处，然后开始坠落。
郁金香俯身看着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深海，她回过神来，摘下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再次扔进大海。
她看着项链与钻戒一样的坠落路线，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郁金香捂住了手臂，她抬头望了一会儿她从未见过的海上大雪。
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天空漆黑一片，船下漆黑一片，白色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在这茫茫的大海上。
她倒吸一口冷气，赶快对着手臂预备凸起的荆棘安抚着。
“我爱你，我爱你，没关系的，我爱你。”她对它喃喃自语，“我爱你，德拉科，我非常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216章 海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