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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黑蛊巫那错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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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死了都有魂魄,更何况那样出众的玄门天才,他的魂魄本该比正常人要强韧数倍才符合常理。
广场上的黑雾散尽,连带着整个广场的画面也如碎了的镜子一般悄然破碎,巫那错已经没了逃走的能力,只能用力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恰此时,一束阳光落在他的头顶,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突然见着光明一样,他惊慌失措的闪躲。
屋里摆放的十多个瓶子接连炸开,里头的蛊虫被炸成齑粉。
巫那错以为自己用毕生所学的蛊术为年轻的天才精心编织了一场‘天才陨落’的幻戏,却不曾想这场戏的主导早已换了人,而他这个曾经的‘导演’却并没发觉,依然沉浸在‘杀死天才’的美梦里洋洋得意。
最终成为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嘶哑的声音犹如寒秋的婵。
“你是说那些臭不可闻的脏东西吗?”长腿踏过齐膝的门槛走进屋内,花祈远面如冰塑:“是指肮脏的黑其娜人蛊还是指那低级的幻蛊?你所谓的手段就只是这些把戏吗?”
巫那错再度吐出一口鲜血,他终其一生不择手段喂养出来的蛊虫被这样贬低,引以为豪的作品被如此轻视,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花祈远抬手指尖打出一道雷光,雷光落在巫那错身上的时候散做几道,分别落在他的气海和四肢上,‘噗’的一声过后,气海被废,四肢筋脉断裂。
巫那错来不及痛呼一根法绳就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了防止他自杀的布团,为了以防万一连下巴都被卸掉。最后再往他头顶贴上一道符箓,花祈远目光扫过不远处飞舞的幽蓝弯刀:“过来!”
妖刀立刻飞过去刀身摇晃不停,像极了一个谄媚的人在磕头作揖。
花祈远嫌弃的撇了撇眼,说:“把他看住,要是让人跑了……”
妖刀刀身都快从空中划出残影了。
花祈远转身离开,他没有问妖刀是从哪儿来的,也没去看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幻术从他踏进古村就开始了,先前被他杀掉的那两只蛊虫只是用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包括那女人和怪物在内,真正的杀机是看似无害的若若。
花祈远早就感觉不到不对劲,而人蛊比虫蛊更难对付,为了节省时间找到幕后黑手他才顺势演了这么一场戏,幻蛊而已,他手里有很多,随便拿出一个都比黑蛊师的更高级。
罗盘指引着花祈远在一处古朴的庙前停下,砖红的门外几只腥臭的蛊蛇蛊蝎正不知疲倦的撞击着庙门。
一道金光勘勘围住小庙,也将蛊虫拦在外面。
庙里的金光摇摇欲坠,显然施术的人已经力竭。
花祈远的目光落在蛊蛇和蛊蝎的头顶,那处骷髅纹样清晰,和蜈蚣一样是用‘黑其娜’术炼制出来的。
正因为有黑其娜术的加持,了寂和与之同行的蛊师才拿这巫那错没办法,毕竟白蛊族的术法偏温和,相同境界之下,本身就不如黑蛊族破坏力强,更别说巫那错的实力比同行的蛊师高了不知多少。
也是几个人命不该绝,花祈远看出了巫那错的算计假装中计反将一军直接摸到了他的窝点又废了修为,这两个黑其娜蛊也受到影响实力大降才到现在都没有打破结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上一直隐没的蝴蝶这时从花祈远的发间翩然飞出,正疯狂破门的蛊蛇和蛊蝎猛的僵住了身子,如临大敌一般迅速回头朝着蝴蝶嘶吼恐吓,蛇鳞炸开如甲,蝎尾蓄势待发。
不到半个巴掌大的蝴蝶在这两个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尤为渺小,但蝴蝶却优雅的在空中翩翩起舞,翅膀颤动落下幽蓝的光泽。
僵持不过是打了个照面的事,蛊蛇率先出击,喷出去的毒液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坑洞,蝴蝶轻而易举的躲避了毒舌的攻击,蛇和蝴蝶的距离越来越近,眨眼间蛇身扭曲成一团逐渐缩在地上不动了。
只见那蝴蝶稳稳停留在三角蛇头的头顶,微不可见的口器狠狠刺破蛇鳞插入脑髓,蛊毒入侵,蛊蛇的脑髓很快就吸了个干净。而那蛊蝎早已垂着尾巴逃之夭夭。
花祈远没有管逃走的蛊蝎,他朗声问庙里的人:“了寂大师,我是花祈远,黑蛊师已经被解决了,麻烦你撤了这结界。”
蝴蝶循着蛊蝎的方向飞出去,庙里悄无声息。
花祈远略一思索后直接用木罗盘对准结界,纯正的道家法器光芒落在结界上,那摇摇欲坠的结界缓缓恢复稳固,庙里的人意识到支援来了,传来一声虚弱的佛号:“阿弥陀佛,是花家师侄吗?”
花祈远收了罗盘回道:“正是小侄,请大师打开结界。”
金光散去,庙门打开,面色苍白的了寂背靠着庙里上香的铜质大香炉,干裂的唇沁出血丝:“师侄,快去内堂看马道长他们,还有申蛊师…”
花祈远递给了寂一颗丹药后大步跨入内堂,就见草编的蒲团上歪歪扭扭躺着三个道士和一个戴着宽耳环的男人,显然是了寂所说的申蛊师了。
三个道士嘴唇青黑胸膛略微起伏,虽然受伤极重但明显还有一口气在。那个戴耳环的男人却面色青白,胸口寂静无声。
一金一银两只蛊虫从花祈远的指尖钻了出来,金色那只朝着道士们爬了过去,在其中一个道士的左手边停下,咬破无名之指后不停的晃动触角,不多时就见一只漆黑的虫子从伤口处爬出了来,被金蛊一口咬死嚼碎后吃掉。
随后这名道长嘴唇上的乌色尽退,胸膛的起伏也有了力量。
如此三次,道长们身上的蛊虫已经悉数消灭,只是被蛊虫吞噬了的元气接续不上,到现在还昏睡着。
更棘手的是申蛊师,那银蛊钻入他的口中沿着喉舌一路下行停到心脉处不停跳动着,然而几分钟过去,心脉处除了银蛊之外并没有花祈远想看到的搏动。
银蛊听从主人的命令继续召唤,它在找这个蛊师的护身蛊。
白蛊族的蛊师从研习蛊术的第一日起就会由师门替他种下一颗特殊蛊虫做为替命护身所用,护身蛊在蛊主心脉深处沉眠,在雇主受到致命危险时清醒,替蛊师存护一□□i气,稳住魂魄不离开身体,增加一丝活命的机会。
而花祈远现在就是要用银蛊唤醒护身蛊,让它释放出那□□i气用来续命,可银蛊努力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如果一刻钟内找不到护身蛊,那极有可能护身蛊已经被吃了。
同为蛊师,黑蛊白蛊早前同出一族,对白蛊族这样的手段自然知晓,不留后患的招式也多的是。
好在申蛊师命不该绝,银蛊再三尝试后,终于捕捉到护身蛊传来的微弱回应。
蝴蝶受到召唤回到花祈远指尖,蝶翅震动的频率逐渐和银蛊呼应,片刻之后,申蛊师的胸口有了些许起伏,花祈远拿出丹药喂到他口中,而银蛊则拖着另一只半死的蛊虫哼哧哼爬了出来。
原来正是这毒蛊和护身蛊相斗,削弱了护身蛊的力量才让它来不及回应,好在金银蛊本是百蛊之王,银蛊的力量压制住了这毒蛊,才让护身蛊活了下来。
毒蛊吞噬了申蛊师的生机,有银蛊在这生机是能施术还回去一部分的,可花祈远嫌弃这毒蛊脏兮兮的不想动手,于是只肯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在申蛊师眉心,蝴蝶感受到他的抵触情绪主动上前将毒蛊的力量纳为己有,然后停在申蛊师眉心处让花祈远催动术法将生机缓缓输送进去。
一人一蝶合作默契,申蛊师脸上的清白之色缓缓褪去,银蛊见没了自己的事便扭着肥肥胖胖的身子蜷缩在蝴蝶旁边,沉沉睡去。
内堂门前,不知何时赶来的怀渡红了眼……
记忆回到过往:“阿濯,你怎么又被咬了?”少年的声音气愤又无奈:“我知道你现在能听清我的话了,不准装傻,笨死了,这么小的瓢虫都能咬到你,鸡仔都比你强。”
少年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搭在怀渡额头上,面上满是嫌弃:“你把自己搞得这么脏,我只能用一根手指给你祛毒了,要是别人我都不带搭理他的,脏死了。”
少年骄矜自傲,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他最嫌脏却肯在死尸遍地毒蛊层出不穷的古蛊道里,尽全力护着失去五感比废人还不如的怀渡,带着他一路杀到五百年蛊王的地盘,找到能治疗他听力的草药。
五感尽失的怀渡世界里只有一片黑暗,少年就像冰封雪山上咋然升起的春日的暖阳一般,耀眼温暖,照亮了他灰暗颓败的世界,以至于加上他有记忆以来的二十多年里,少年依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在恢复听力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交流只能靠掌心写字和拴在两人手腕上的草绳拉扯,在无数次因为交流不畅而双双受伤时,怀渡气自己无能而自暴自弃,却被少年冷脸掐着他脸上的软肉一顿乱戳,然后揉着掐红的地方轻轻安抚,少年说他要带着怀渡一点点找回五感,让他彻底恢复正常……
眼前的花祈远和记忆里的小七重合在一起,明明小七只是少年,可怀渡却下意识觉得,小七长大后就该是花祈远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