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琥珀》狐言先生

67、情深情深

　　远在中海的蔡惊鸿接到彭莱的电话时，絮絮地听了彭莱说了很多。

　　最后，她震惊道：“什么，你哭了？”

　　“……”

　　“天呐，铁娘子彭莱还会哭的！”

　　“……”

　　蔡惊鸿认识彭莱这么久，见彭莱哭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就算是哭也是无声地落泪，从来没有一次是那种痛哭流涕的。

　　刚刚听彭莱说了暴雪火车上的事，蔡惊鸿居然听到彭莱说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震惊起来。

　　彭莱并不想和蔡惊鸿掰扯哭与不哭的事，她想问蔡惊鸿，她现在该怎么办。

　　从前她很有自己的主意，但现在，一切都乱了，乱了心神，乱了思绪。

　　蔡惊鸿：“首先，我问你，爱他吗？”

　　彭莱默了默，内心莫名纠了一下。

　　她明白自己的情感，也不想再伪装下去了，她直言：“爱，我爱他，很爱很爱他。”

　　“那你想为了他留在观音山吗？”

　　蔡惊鸿直接问了一句很现实的问题。

　　既然爱，那就该想想怎么去处理这份爱。

　　她知道，在想起那些往事前，彭莱是隐藏自己真实内心的，她爱他，却是会坚守自己的想法，将这份爱忘记抛弃，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市，回到自己的生活，

　　因为彭莱不会是一个为了爱可以随意放弃自己东西的女人。但现在就不好说了，毕竟彭莱与秦深之间的羁绊不仅仅只是数月前的一场无端的艳遇了。

　　………

　　挂掉电话，彭莱惆怅地望向房门外的天井。此刻秦深正在天井修着坏掉的水龙头。

　　昨天上午，火车恢复了正常通行，一个小时后，彭莱和秦深抵达观音山。

　　时隔几个月，彭莱再次回来这个叫观音山的地方。

　　这里一切如旧，只是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雪后的观音山和彭莱想像中的不一样，要美很多很多。

　　修完水龙头，秦深回到房间，见彭莱失神地坐在床上，不禁问：“怎么了？心事重重？”

　　彭莱挤出一丝笑容来：“我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想什么时候回去？”秦深开玩笑地说。

　　彭莱笑容僵住，一时哑然。

　　秦深叹息：“你本来就是送我回来的，现在我已经回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秦深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澄澈如水，无悲无喜。

　　再怎么留，最终还是要天各一方，既是如此，便长痛不如短痛。

　　秦深说：“你看，暴雪已经过去，雪都要化了，观音山的春天就来了，你也该回去了。”

　　是呀，雪停了，晴雪初霁，春日将临，她也该踏上归程了。

　　可是……她不想走了。

　　她说：“我不走了。”

　　她不像任性的样子，而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

　　然而听到这句话，秦深不是惊喜，而是冷静地睨着彭莱。

　　他神色肃然地说：“不要因为对我的愧疚而留下来补偿我，没必要。你不属于这里，你回你该回去的地方。”

　　彭莱笑了，她的秦深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看到她心中的愧疚与亏欠，因而不希望她因为这些而留在这里。

　　在他的观念中，他的女孩，当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拘无束，遨游四海。

　　“彭莱，你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未来，不需要苦守这里，苦守着我，在我看来，你的未来你的人生比那些所谓的愧疚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彭莱失神地望着秦深，问他：“你爱我吗？”

　　秦深毫不犹豫地回答：“爱，很爱。”

　　“那你不应该希望我留下来，留在你身边吗？”

　　“是，我是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但如果这是需要你做出牺牲或者是为了补偿什么而做出的决定，那我情愿下半辈子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彭莱愣怔在原地，一时无言。

　　秦深继续说：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不会被世俗的东西囚禁，你能自由遨翔天地，你能随心所欲，如果你被这些过去的人和事困在这里，那你就不是我所喜欢的那样子了。”

　　听到秦深这一席话，彭莱有些哽咽。

　　“彭莱，不要改变自己，你该怎样就是怎样，走了就不要回头。我只想你开心地活着。”

　　“那你呢？”彭莱问他，“你让我不要因为愧疚而留下来，你自己不也是因为愧疚而将自己锁在观音山下？”

　　秦深笑笑，淡然说道：“我们不一样，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我没有读过书，没有学历，没有见识，更没有房没有车没有钱，我什么都没有，像我这种废人，除了一辈子守着这座山还能做什么。”

　　“而你就不一样，你有学识，有工作，有朋友，有眼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你不应该拘束在这里蹉跎一世。”

　　彭莱闭着眼睛，浅浅地缓着呼吸。

　　那一刻，她心乱如麻，从未有过如此拧巴的时刻。

　　如果没有那段前缘，她会果断地说分手，然后回中海，既便她自己知道是爱这个男人的。

　　只是如今有了那段前缘，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说要留下来，确实有愧疚补偿这件原因，她确实并非全然出自内心想留下。

　　秦深一语道破，并不愿她牺牲自我而留下。秦深很爱自己，已经爱到能放她走的程度了。

　　“我给订票，明天回去。”

　　“后天吧，后天……”彭莱说。

　　秦深默了默，点头：“好，听你的，后天。”

　　……

　　次日早上，彭莱很早就起了，吃过早餐她在堂屋里坐着发呆。

　　秦深一早做好了早餐就出门了，中饭的时候才回来。

　　他买了菜回来，一回家就洗手去做饭。

　　彭莱跟到厨房去帮着打下手。

　　她帮忙着洗菜，水龙头出来的井水有些温温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刺骨的冷。

　　“你已经买好明天的票了？”彭莱问。

　　“嗯，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好。”

　　彭莱把洗干净的菜放到菜框里沥水，站在一边看着秦深在炒肉片。

　　“一会儿吃完饭陪我去逛逛吧，我想出去看看。”彭莱说。

　　雪后的观音山，漫山遍野还积着白雪，别有一番美景。

　　“等下我有事，我可能陪不了你。”秦深说，“不过我尽快早一些回来。”

　　“怎么了？“彭莱好奇多问了句。

　　秦深轻笑了笑：“李阿姨生病了，听说很严重，我想去看一下。”

　　彭莱知道秦深说的李阿姨是谁，是宋思凡的母亲李芳如。

　　李芳如对秦深的态度彭莱是见识过的，李芳如对秦深的怨恨是一生一世的，秦深知道上门会被打骂但仍是会去，只为让自己安心一些。

　　在秦深的意识中，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给予宋家补偿。

　　彭莱抿了抿嘴没说话。她想秦深这次过去免不了被宋家一顿打骂。

　　秦深看了眼彭莱：“没事的，我很快就回去。”

　　彭莱嗯了声。

　　………

　　午饭后，秦深一个人出门了，他让彭莱睡个午觉，休息一会儿。

　　本来彭莱已经躺下来了，但翻了几次身都睡不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于是乎起了床，穿上衣服，一个人出了门。

　　彭莱并没有打算打远，就在这附近转悠。

　　在经过丽花奶奶屋子，就见丽花奶奶穿着大花袄在门口的院子做针线活。

　　彭莱远远看到，笑着冲丽花奶奶打招呼。

　　丽花奶奶见着彭莱，有些惊讶：“小姑娘，是你呀，好久不见呀，你去哪儿了呀。”

　　彭莱：“我回了趟家，你年过得还好吗？”

　　“好好好，一切都好。”

　　“那就行。”

　　丽花奶奶见只有彭莱一个，不由问：“阿深呢，怎么不和你一块？”

　　彭莱：“他有事出去了。”

　　丽花奶奶忽地笑了起来：“丫头，你什么时候和阿深结婚呀。”

　　彭莱一愣，居然被问到结婚，这多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况且明天她就要离开了，从此再不相见，怎么会结婚呢。

　　丽花奶奶见彭莱不说话，以为她小姑娘害羞了，于是说：“都是大姑娘了，还怕什么羞，阿深都建房子娶媳妇了。”

　　“嗯？”彭莱有些懵，听不懂丽花奶奶说的什么意思。

　　只见丽花奶奶指了指不远处那尚未完工的房子，说：“你看到没，那是阿深新建的房子，他说给他未来老婆修的。”

　　彭莱顺着丽花奶奶说的方便走去，就见一个小木屋坐落在山坡上，木屋外的院子是竹篱笆围着，院子里用砖砌了花墙，里头总着许多的花，只是现在冬天，只有花枝在土里生长着，但从花枝与茎叶可以看出这些都是玫瑰花。

　　彭莱小心地推开篱笆门走进院里，环顾着四周，往木屋里去，推开屋子的大门，木屋内部结构展现眼前。

　　木屋的格局并不大，一进门就一个采光极好的厅堂，厅堂正中有一个石筑的小壁炉，旁侧就是通往房间的门。

　　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彭莱脑海不自己想起曾经自己和秦深说过的话。

　　她说，如果她希望自己有一个小木屋，不用很大，但要温馨，屋里最好有一个壁炉，冬天能在壁炉旁烤火，屋前的院子要用篱笆围起来，我要种满红玫瑰，开花的时候一片红色。

　　当时她说完这话便又补了一句，说这是幻想，而当时秦深却说不是幻想。

　　秦深在她离开那段日子里，一个人修起了这座小木屋，这小木屋是为她而建。

　　他实现了她心目所想。

　　彭莱不自觉笑了出声，她忽然觉得秦深就是个傻子。

　　那时候，他明知道她不会回来，却仍然建造了这么一个木屋子。

　　他到底为了什么呀！

　　彭莱摇头苦笑。

　　秦深呀秦深，真的是人如其名，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