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桃花劫》端木遥

40、无妄花开2

　　疏楼龙宿握着扇子的手一抖，目光慢慢从花中滑到了黄药师的面上：“你来了。”他轻柔道，宛如叹息。

　　黄药师青衣孑然，长发翻飞间，就那般静静的凝着他，半晌，忽而勾起一抹笑意：“我来了。”

　　回答如烟。

　　疏楼龙宿瞧着黄药师一瞬间黯然起来的表情，料想方才自己一定是不慎入了魇，被黄药师看到了罢。

　　但为何是许久不曾记起的剑子仙迹？疏楼龙宿想了想，终是没有回答，嘴角勾起一抹从容优雅的笑意，道：“黄药师，既然来了，便到我屋里坐坐吧。”

　　黄药师没有说话，两人缓步往疏楼龙宿的屋子踱去。

　　剑子仙迹……

　　自从回到桃花岛后，两人再也没有提过此人，有的事，过去了，便是过去，有的事，即便是过去，亦永远是禁忌，那是伤疤，揭开以后或许会发现，暗红色的伤口下，依然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疏楼龙宿虽然没有明说，黄药师虽然说不介意，但如果真的在爱，有真的爱过……又如何……真的……完全……不在意呢？

　　两人走到屋内，疏楼龙宿为黄药师沏了杯茶，黄药师望着疏楼龙宿，而疏楼龙宿却是望着他放在窗台上的无妄花。

　　一时无言。

　　空气说不出究竟是静谧还是沉闷。

　　隔了好一会儿，疏楼龙宿道：“药师。”

　　黄药师“恩”了一声。

　　疏楼龙宿嘴角微微的笑了起来：“我们来下棋罢。”抬手之间，桌上棋盘赫然，疏楼龙宿自顾捻了黑子放在了星位之上，“我要去苗疆走走。”他说。

　　黄药师道：“你想去看看那枯骨的井？”

　　“我要说，知我者，黄药师么？”疏楼龙宿点头：“我想去看看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儿。”

　　黄药师白子落地：“我陪你。”他说。

　　疏楼龙宿眼中愈发笑得柔和：“好。”华扇半遮半掩，一贯的似笑非笑间，疏楼龙宿忽然对黄药师道：“我没有想他。”他说：“来了这里以后，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他。”

　　“……我知道。”黄药师道：“你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一个能对能恨得下心对自己狠毒的人，不会对其他人仁慈。”

　　疏楼龙宿忽依旧带笑，那一夜，两人喝茶下棋，一直到第二日天明。

　　阴川蝴蝶君与丹枫公孙月两人因为要报答欧阳克送白驼山的人情，启程离开了桃花岛，黄药师与疏楼龙宿在蝴蝶君两人送走以后，自己也跟着去了苗疆，李莫愁与黄蓉等人从不对盘，在三番五次被慕少艾拖住以后，也终于逃离了这个她原本不想呆的地方。于是慕少艾跟欧阳克商量了一阵，亦决定先回百草谷再做打算。

　　于是，偌大个桃花岛，偌大的一群人，转眼间作鸟兽散，只剩下了黄蓉郭靖夫妻等人，留在岛上待产。

　　疏楼龙宿与黄药师来到苗疆，两人站在那枯了的井边瞧了一阵，实在没发现什么，便决定先回方修完毕的儒门天下，行到半空，忽然一股浓重的怨气扑面而来，避开他们直向终南山的方向行去，不由蹙眉，毫不犹豫的追随那气息而去。

　　终南山，山川锦绣，碧水蓝天。

　　重阳宫内道士见两人到来，“唰”的一声抽出腰中利剑，忽然如临大敌一般举着剑对两人虎视眈眈，目呲欲裂。

　　黄药师与疏楼龙宿面面相觑，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最前面的一人一声令下，数名弟子一眼不发的朝两人砍了过去。

　　疏楼龙宿蹙眉，莫名奇妙的问黄药师：“你有得罪他们？”

　　黄药师冷冷道：“我除了跟王重阳就交过手之外，何曾见过这群小道士！”

　　“妖孽！扰我终南，毁我重阳宫藏书阁，竟然再此嚣张，还不速速就擒！”忽然为首的赵志敬冷冷道。

　　黄药师与疏楼龙宿对视了一眼，忽然黄药师一把将夺了众人的兵器，将赵志敬抓在手里，疏楼龙宿道：“我是你师叔的师傅！”

　　重阳宫弟子一震，随即嘲讽道：“好个死猪！竟然大言不惭冒充师祖，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不知羞耻！我等行侠仗义，再此将你捉拿，你若愿意改邪归正，便速速就擒，我等全真弟子答应不伤你性命，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然后对黄药师道：“黄前辈，你平素虽然行事邪妄，但一代宗师，素来正气，我等认为你绝非是那种与妖邪同流合污之人，你若站在一边不管闲事，我等便相信你是清白的……”

　　疏楼龙宿眉毛一挑，气急反笑道：“好个仁慈的重阳宫门人，可惜，竟是是非黑白不分的瞎眼疯子，我疏楼龙宿岂非那种任人宰割之人……”话尚未说完，只听“啪啪啪”声，黄药师已经出手带风，各掌了在场道士一巴掌，“好一群无遮拦不尊师重道的人！”

　　尹志平等人心里气恼，再不客气，全真七子阵法发动，剑光凌厉，堪堪朝着疏楼龙宿等人刺了过来。

　　疏楼龙宿眉眼带笑，冷眼看着这冠绝天下的全真阵法，心里冷笑，并不将此放在眼里，忽然一道剑光闪过，疏楼龙宿紫龙扇蹁跹阻挡，只听“叮”的一声，青光剑影之间，尹志平的剑法竟是架着紫龙扇直直的刺向了疏楼龙宿的眼睛。

　　疏楼龙宿一震，手中力道顿时增加，扭身之间“啪”的一转，指尖凌厉带风卸去了尹志平的剑法，却是背后一股凌厉煞气传来，丝毫不给人任何喘息的往疏楼龙宿的背上刺去。

　　便在这时，黄药师突然出手了，玉箫在手，乒乒砰砰凌厉迅速的打落赵志敬的剑，突破全真七子的阵法，两人背靠背，瞧着虎视眈眈如狼似虎般扑过来的众人。

　　疏楼龙宿道：“能敌我两层功力，这群道士实在是不寻常。”

　　黄药师道：“这群人身上浑身冒着怨气，看来，我们来晚了。”

　　“这怨气已经侵入了众人的心智，若是不杀，后患无穷。”疏楼龙宿说话间忽然手腕一转，紫龙扇霍然闪出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震撼了众人的眼睛，黄药师心里一跳，只觉一刹那间，紫龙扇的紫光消失，疏楼龙宿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刀来。

　　邪刀在手，疏楼龙宿，生死杀伐，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