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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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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黑一把手拉住我,紧紧闭上眼咬牙狠狠摇头:“我太累了,睡着了,没醒来,你也睡着了。快睡吧,睡着了就听不到了。”似乎是为了回应她这句话,一声犀利的哭嚎响彻四周。
我摸着云黑的手,冰凉又温暖。我掰开她的手朝着声音方向就冲了过去。
我听到身后云黑一声长叹,但是她还是跟上来了。
声音并不远,我施了个隐身咒,云黑则是离我稍微远点,把自己融入了无比夜色中。
林间道路上有三四个人被老虎追赶,落在最后的人已经被老虎咬住了腿,那人不放弃仍想继续挣扎,结果老虎又补了一口,瞬间头就被摘掉了。
周边还有其他散落的尸体,零零碎碎的,血腥又残酷。
我的手忍不住有点抖——不知道是夜里冷的还是吓得哆嗦。
如果是普通的老虎还好,我把这几个人扔树上,他也爬不上去。我就怕他是老虎精。我和云黑两个加一起都不够给他下酒的。
情况危急,管不了许多了,我抽出鞭子上去就朝着老虎屁股抽了过去。却不巧正好他甩头拉扯断臂啃得正香,导致我没抽准,完美的让他避开了。
鞭子打在地上的回响,在这鬼哭狼嚎的夜里仍旧清澈,原本嚎叫的几人声音都歇了。
呆呆的瞅着我,连跑都忘了。
一般话本里的重要人物,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会转危为安,得贵人相助,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估计是这几个哥们话本子看多了,脑子不好。
我连让他们逃跑的废话功夫都没有,一击不中,我就只能调整姿势来第二击!
但我万万没想到,我第二鞭子甩过去,就被一个彪形大汉给稳稳接住了。
浓眉大眼,身形魁梧,浑身都是腱子肉。
可惜他不是帮手,他是老虎。
“大妹子,俺啥时得罪过你狐族?”老虎精化形成人,开口就问。
我额头冷汗直下,摇头轻声道:“不曾。”
“俺可奸银过你亲属?”
我实诚摇头:“不曾。”
“俺可掘过你祖坟?”
再摇头:“不曾”
“俺在你小时候,骂过你丑?”老虎再问。
“我今天跟你是第一次见面。”
老虎精大怒:“往日无怨今日无仇,青天黑日朗朗坤乾,你为何阻挠老子吃饭?你存的是什么心?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如此伤尽天良居心叵测想要饿死俺是为哪般?”
想不到这个老虎还是个较真的老虎。
杀人之前还让人死个明白。
我只好说:“你吃饭太闹腾了,影响了我睡眠心情。”
老虎精眉头皱得死紧,却再没跟我废话,随手扯过鞭子,我忘记撒手就被带着直冲他扑去,及到身前他又接着是很潇洒的挥掌直接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我胸口上。
我只觉得眼晃金光,耳朵哄鸣,胸前剧痛,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被打倒在地。
一击被灭。
尼玛我就知道,我出场不是个添头,就是炮灰。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就没忍住又喷了一口血,浑身无力,又软倒在地。
老虎精噔噔噔上前两步把鞭子砸到我身上,扭头啐了口吐沫:“你说你这个妹子长得人模狗样的,脑子是不是撞树上了,你小时候你妈妈没告诉你山上有老虎,出门不要多管闲事吗?”
我闭上眼睛,右眼开始抽疼,脑子嗡嗡响。
不远处的那几个人不知道是被震住了,还是没力气了,还是放弃挣扎了,喘着粗气看着我们。
其中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手指着我直哆嗦,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第二句话。
我和这个白胡子老头面面相觑,实在是没心情也没力气说话。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狐肉,说啥都没用。
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的走到我身后,咳嗽了下跟我说:“我是陈子曦,你还记得么?”
大爷,这是叙旧的时候么?
陈子曦是谁?怎么这么耳熟?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陈庭之!当初他的那个侄儿小屁孩!
“你、你、你是……当初那个小屁孩!”
“想不到多年不见,我老了,你还是没变。”陈子曦感慨万千:“还是那么蠢。”
“……”
尼玛,我好好的为啥不听云黑的好好睡觉,非要瞎逞能救人呢,这是不是典型的好人没好报?
“行了,你俩慢慢唠,反正都是俺的食物,俺这顿吃饱了,下顿吃你们,你们要是感情好,可以商量下谁先被吃。”老虎精懒得搭理我们,转身又变成原型,打了个虎哈欠,接着懒洋洋的就地一趴,那姿势无比销魂,特么前胳膊比我大腿都粗。
我心里嘀咕打不过他实在是正常现象。
云黑猫在树后头也是英明的决定,她向来保命有一套。
我瞄了眼猫在树后头冲我挤咕眼的云黑,也老实躺地上了,也是原型——被老虎打的。
我觉得眼皮子有点发沉,感觉有点困了。
心里又忍不住感慨万千,陈子曦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了,陈庭之估计也作古了吧。想到那个能读心,看穿我所有想法的人也死了,一时间我居然有点伤感。
眼睛居然有点湿意,变得有点模糊。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脚步声传来,我忍不住竖起来耳朵。
月至中天,淡薄的月影里,走出一个人,身姿挺拔,长发垂后,鼻梁挺直。
我揉了揉眼睛。
感觉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想鬼,刚想到陈庭之,他居然就出现了。
没去投胎么?
没等我开口,就听白发苍苍的陈子曦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嗷的一嗓子:“叔,救我,干他!”
“……”此时应该可装傻,我又原地趴下了。
老虎精不耐烦的睁开眼,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来人,忽然坐直了身子,两只大眼睛瞪的滴溜圆,我以为他会战斗力爆表扑上去咬他,结果下一刻他居然开始抖了起来,浑身上下几不可闻的开始哆嗦。然后,他扭头似乎是想跑。
但是显然已经迟了,一条银色丝线不知不觉种在了他后腿上,之所以知道又是银色丝线,是因为月光反光。
而之所以为何我这么熟悉?
——栽过。
我以为老虎会单方面虐杀陈庭之,结果老虎瞬间变成了病猫,眼泪汪汪的瞅着陈庭之吧嗒吧嗒掉眼泪。
此情此景,要不是我还爬在地上倒腾气,我都要以为我是做梦了。
陈庭之一身轻松,似乎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像弹灰尘一样抖了抖手指,就听到老虎不断的求饶,腿上被扯出个大口子,鲜血淌了一地。跟流水似的,老虎越挣扎流血越多。我回想之前被他伤的那个小伤口,不得不说,当初陈庭之的确对我手下留情不少。
老虎精的伤口越来越大,不出多久就差不多要被切掉,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大侠饶命,放过俺,俺还年轻,俺还没成家,俺还没娶媳妇,最终重要的是俺还没生娃儿……”
陈庭之淡淡开口:“不高兴。”
老虎精再次求饶:“大侠俺肉不好吃,你留俺活口比尸体强,俺能文能武,鞍前马后,可以当你坐骑,走出去拉风,又可以镇宅,大侠,俺就是图个吃,俺没做坏事啊……大侠饶命啊……”说着居然呜呜哭了起来。
陈子曦显然不放过他:“你刚才追我时候的狂劲儿呢?你得瑟啊你咋不得瑟了呢?瞅把你狂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叔,宰了他,把他的虎鞭给我下酒喝。”
“大侠不要啊……”
陈庭之嘴角勾起,另外一手打了个响指。就见一份契约凭空出现,他轻吹了口气,就见那纸轻飘飘的落到老虎面前。
老虎精喜上眉梢,抬起前爪沾着地上的血就恩在纸上。
那纸沾染了他的血印,忽然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接着慢慢黯淡消失不见。却见虎头的王字上面多了个水滴的形状。
王字上面多了个点,这就是有主了啊。
陈庭之抬手,少了他的压制老虎瞬间又变成了彪形大汉,神色温顺低头双手作揖道:“主人!”
陈庭之从袖口拿出个药瓶,白色透明的,倒出了一滴水。
奇怪的是,这一滴却没掉落。像药丸大小,他一挥袖子水滴就落在老虎精身前,老虎精忙伸手接过吞咽下去。原本染红的衣服不再滴答血,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他不由得大喜,真切谢:“谢谢主人。”
陈庭之颔首:“退下养伤吧。”
老虎精再次低头:“求主人赐名。”
陈庭之奇问:“你修行了这么久,没有名字么?”
“俺光顾着吃了,一直也没有主。而且常言道,一山从不容二虎,俺没有啥伙伴朋友,自然也没有名字。”
“人生在世,吃也是一种修行。当遇到美食,你为了保持体瘦,忍住不吃,是一种修行。你摸着发圆的肚子和肚上的赘肉,吃饱了仍然无所畏的吃下去,也是一种修行。一切都是一念之间罢了。以后你就叫陈念。”
老虎精喜上眉梢:“谢谢主人,小的告退。”说完,一阵风似的没影了。
陈庭之和他那个二缺的侄儿,对望了片刻这才仿佛想到地上凉凉的我。
我和陈庭之对望了半天,大眼看下狐眼,就在看谁先开口。
就在这时,云黑闪了出来。
云黑蹦跶着跳到陈庭之面前朝他伸出大拇指:“你真厉害!”说着想到了什么,连忙整了整衣襟,又抹了抹并没散乱的头发,轻声细语慢慢道:“多谢兄台对小妹的搭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我趴着忍不住别过了头,丢人啊。
被救的时候,对方要是丑,肯定是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救命之恩;对方要是俊,那不管是救了你七大姑八大姨二舅姥爷四大娘,都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套路啊,都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