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楚蓉

10、江月

　　偷偷出府有一会了，街上人来人往，果然比平时要热闹。我到了鸿福饭庄门前有一阵子了，平日里我们经常来这里打牙祭厮混，这里的卤鸭味道很特别，好多客人来此专为一饱口福。老板对此秘而不宣，故作神秘，我们开玩笑说这里面别人“文章”才好。现在是晚上了，天宫作美一轮朗月高挂在空中。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的甜腻。今天街上的确比平时鲜活愉快了不少。我和小菊来回踱着步子等着阿猫阿狗。这么热闹，我都等不急要去镜水看了。可偏巧他们迟到。
　　“你通知他们了吗？怎么还不到啊。”我不耐烦的对小菊说。
　　小菊四下望望，也不悦的回我：“当然了，都说好了的，怎么回事啊。小姐，不，老大您可得惩罚他们，咱们都等这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错过什么好玩的。”
　　“不怪叫他们阿猫阿狗，每一个可靠的。”我微愠。
　　“呵呵，老大咱们走吧，以后帮规处置就行了。”小菊坏笑着。
　　小丫头挺狠的嘛。我们新定的帮规十八条还尚未实施过。不守约定按帮规要挑战一件难事。上次我们开玩笑时就说过犯规的要来探探鸿福饭庄。我斜眼望了一眼这饭庄。夜色掩护下，橘红色烛光中的热闹饭庄此刻脸上红晕弥漫。
　　“好啊，明天有好戏看了。咱们走吧。”心情一片大好。
　　小菊咯咯的笑着，她的脸在月光中越看越像一个戴褶的包子。
　　我们一路闲逛，说说笑笑好开心。小孩子也跑出来凑热闹，追逐打闹着，似乎这是一个父母没有时间约束孩子的夜晚。很好，如果每个家庭都和睦，那天下也就太平了。天下太平不就是为了让每个家庭都和睦的吗？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公子有心事啊？”我们这次又是女伴男装出门，很糗，因为我的相貌还是低调点好。南诏第一美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我并不介意会有多少倾慕者，我只是希望我喜欢的那个人眼里只有我就好。
　　低头看向小菊，小丫头眼冒金光，暗示着什么，人小鬼大。偏巧眼睛还那么尖。“是啊，我想小菊也快大了，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合适呢？”我故意把话题扯到这丫头身上。小丫头一点也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快嘴。
　　“公子别骗小菊。要论年纪，那也公子也好先考虑下自己。”小丫头抬起头，溜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还要追问。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看这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甜甜蜜蜜的。小姐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呢，再说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啊。呵呵。”一阵风吹过，感觉很自在。我可不想想爱情的事。婚嫁意味着离家，我这顺风顺水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向往，但不敢想。
　　“公子，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小菊的包子脸忽然严肃起来。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说啊，一直都有什么说什么的，怎么现在还拘束起来了。”我半开玩笑，但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
　　“小菊偶然听到老爷和夫人说起小姐的婚事，只是距离太远听不真。夫人的表情一直很凝重。”小菊用娃娃音很谨慎的向我叙述，不时看向我，能看出她对我的关心。这么聪明的丫头一定是考虑过后才会把听的不真的话告诉我，来给我提个醒。“所以，所以小姐还是要有个准备才好。”
　　一股暖流经过，没白疼着丫头。忽然感到很压抑。我忍住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放心，我心里有数。”是啊，哪个父母能永远陪在儿女身边，虽然他们是那么的爱你。忽然想起前天父亲突然问起我对婚事的看法。虽然只是简单几句话，但我还是隐约感到了有些事情将要发生，而我无法控制。我的父亲，对我慈爱细心，我有理由相信他会尽一切可能来保护我，爱我，如果一个丞相连自己女儿的婚姻也不能做主，可见问题的严重性了。可能是要我入宫吧。入宫，好冷。我这么热爱自由，那里会有什么，我可以在那样的宅院深锁中自有的呼吸吗？可以拥有真挚的爱情吗？那么友情呢？还是被莫大的敌意和冷漠淹没在宫闱里。我很不开心。真的。可，我无能为力。尽量把这些坏情绪撇净吧。能自由呼吸的时间要珍惜啊。
　　深深的吸一口气，吐出，一切终将结束。然后将话题引开。我的心情，她清楚。刚刚的凝眉，哪怕仅有一瞬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假意开心的顺着我的话题聊啊聊啊。调笑着要如何收拾阿猫阿狗。在我心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丫鬟，她是我的朋友，伤心时陪着我，快乐时比我还开心。
　　要进入牢笼，所以现在要绽放，哪怕就那么一瞬的开心。为了我的父母兄长小菊阿猫阿狗。所以请宽容我，让我能叛逆的自由—就一段时间。
　　我们随着越来越拥挤的人流，来到了美丽的镜水。水面若静，心若止水。美丽的夜空下，镜水在我眼里是一湖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