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边（下部）》子非木乙

14、拜月教

　　我不禁笑开了，看来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大人呢，我不是，你还是叫我行舟吧，差遣就更说不上了，要说呢，我也不是没有一点目的，既然你都明说了，我也明说。”我故意绷起脸做出严肃的表情。
　　果然，室内气氛大变，隐隐有暴风雨之势，看向一直紧盯着我的人，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目的就是要你们所有人乖乖地配合，让我过一把救死扶伤妙手回春治医救人的瘾，特别是让我练练施针之术。”
　　屋里很安静，甚至没人动一下。
　　“就这？？”都罕最先沉不住气，声音高了八度，显得有些变态。
　　“嗯。”我大大地点头，直视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我学医有几年了，也配过很多药，我自己用起来效果是很好啦，可是，对别人效果如何就不清楚了，而且，在诊断方面我还需要实践，需要大量的病例。你们也看到啦，和我在一起的那些人，都壮得跟熊似的，等他们生病，估计我都老眼昏花了。”
　　说着我对上了柯陌大大水水的蓝眼睛，不觉浮上微笑，柯陌也笑了起来，一时间云开雾散。
　　很好相处的一群人，虽然总是戒心重重，也是因为本质纯朴善良易受伤害的自我保护。
　　“大人真得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那人犹豫着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没有没有，其实你们只要配合我的治疗，不要再抗拒吃药我就很感谢了。”我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变僵硬的黑子。
　　立刻，所有人目光射向罪魁祸首，仿佛他做了件天理难容的事。
　　黑子自知理屈，红着脸低着头，一付受气包的样子，与高大的形象极为不符，我心里都要笑翻了。
　　不觉到了午饭时间，栗源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未多说什么，似只是例行的过来看看，我却隐隐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回到自己房中，昆修着一身月白薄衫，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被打开的紫檀木匣发呆，我有些意外，第一次看见昆修发呆呢。
　　果然有什么不对，细想想，昆修这次突然回来，好象有些变化，说不上是哪里，似乎眼眸更为深沉，有一种容纳的宽广和尽揽无数汹涌的压抑。
　　等我心思转了一圈回来，才发现昆修含笑坐着不知看了我多久，反正在他面前脸早丢没了，我丝毫不觉尴尬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
　　“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喝了口茶，我问道。
　　房间很大，约有四十多平米的样子，陈设简单却尽显奢华，上好的红木家具，桌椅床柜都雕刻着繁复的花卉图案，床四角镶嵌了大块的翡翠，屏风上镶嵌的翡翠不但成色上佳，纹理竟然酷似一幅江山秀丽图，可称是无价之宝。
　　这样的房间总是能营造出一种静谧神秘的氛围，何况，眼下，我和昆修相对无言。
　　昆修终似下了决心，沉吟半晌后，将原委从头道来。
　　月族，与其说它是聚居一处的部族，还不如说它是宗教----拜月教来的准确。
　　所谓月族人，就是一干虔诚信奉月神的信徒，源自远古，代代相传，信徒越来越多，教义在不断丰富中渐渐有了派别分支。
　　大家都坚定的认为自己信奉的教义才是最正宗精纯的神旨，其他为旁门左道，便竭尽所能的排挤打压，终于，盛极一时的月族在一场酝酿已久诉诸武力的派别之争后，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这之后不久，对这场空前残酷的杀戮无能为力的神使大人归天了。
　　几年后，当又一位神使降临被请回月族退居的山谷后，人们不禁大失所望，这位神使大人居然连字都不识一个，更不要提兴族安邦之术了。若不是他偶有惊人的小意见，恐怕早就被丢在山顶的月神殿中不管死活了。
　　也就是从他那一任神使起，神使慢慢没有了实际的权力，而仅仅成了一个象征，正教的象征。不过，即便如此，楚、蓟、缅三国还是将历届神使钦定为护国师，以显示自己为神指定的君王，受神的庇佑。
　　这之后的几位神使都没有惊天伟世之才，但思维方式、行为习惯都与常人不同，都知道一些匪疑所思的事，给月族人带来一些先进的思想和工具，让月族人体会到许多实际的好处，渐渐缓和了教众与神使为代表的神殿派之间的关系。
　　神使又重新参与到族中日常事物的管理中，只是仍然没有绝对的权力，反而更象是君主立宪制的君主，从使的重要性也是在此时脱颖而出的，他有着相对更大的权力，但他首先要忠于神使，发誓终生侍奉神使，神使与从使之间便形成了这样一种微妙的牵制。
　　而我的上任神使，精于农耕之术，虽然也不大认字，但对种植粮食、蔬菜，甚至水果都很在行，他在月华谷的三十年里，教会了月族人种植稻子、南瓜、丝瓜、改良小麦的品种，还从野菜中发现了芹菜、小白菜等好几种蔬菜水果，推广种植，所以，虽然他在其它方面一窍不通，仍深受爱戴。
　　与他相隔52年的我出现后，在月族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振动，自然是因为寄于了不小的期待。
　　现在的月族，虽然早没有了派系之争，但由于多年没有神使的神殿多是一些位高年长的老人把持，与成长起来年轻辈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