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刁婢》南华夭夭

61、第 61 章

　　夜深时分，柳府。
　　柳季叔召集了自己的谋士。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吾也不瞒诸位，吾实是有心取谈氏而代之，只是如今时节，王赵争锋，九宸的公子又来了上尧，有意让谈氏出兵天虞，哎……”

　　如今在这书斋之中的，皆是他门下最得力的谋士。
　　有人道：“家主不必多虑，王赵相争多时，二者必两败俱伤，谈氏自损其兵，不足为虑，家主尽可静待时机。”

　　柳季叔闻言，蹙紧眉头，将白日里卫溍所言，与众人说了，这一众谋士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轻言。

　　堂中有一人风度翩翩，一袭素裳蓄美须，此人名为方沉。
　　方沉道：“家主，天虞城主之事，先不必多虑，但……沉冒昧一问，不知那位唐先生与夏侯公子，所来为何啊？”

　　柳季叔就等着有人问这话，他忙道：“方先生，这也是吾所虑，这位唐先生自言从天都而来，亦手持天后娘娘的方玉，有意让吾查处王赵两氏。”

　　底下人一听，议论纷纷。
　　“天后娘娘出自天虞城，怎的如今派人来了上尧？”
　　“是啊，天后娘娘甚是受宠，天后之意可是天子的意思？”
　　“天后为何要让家主查处王赵两氏？”

　　柳季叔听到这句，垂头不语，他也奇怪天后为何要查处王赵二氏，王赵虽然嚣张跋扈，但也只是在上尧之内，上尧虽与天都接壤，他们二者却不敢将手伸向天都。

　　这二人不是得罪了天后，而是……
　　他想起那位唐先生，手下一紧，攥紧了衣襟。
　　难道……真是韩琅回来了？

　　“家主？”方沉唤了一声。
　　柳季叔回过神来，叹了一声道：“唐先生想让吾在谈氏面前揭穿王赵二氏期民霸田之行径，可谈氏岂能不知二者所为？如今谈氏对二氏甚是不满，但两氏在上尧的势力如此之大，他亦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吾一个小小的柳季叔？”

　　方沉蹙起眉头，先是恭维一番柳季叔，然后问道：“那唐先生并未言明让家主日后得继城主位？”

　　柳季叔回：“自是以利许之，但先生当知，天后娘娘虽受宠，可天子亦不会将任免城主之权放任与她，那我便只得苦等许久。”

　　虽听信天后之言，会让他省去很多麻烦，亦能在天都中有所倚仗，只是，天后的许诺，太过缥缈。

　　方沉沉吟片刻，“家主所虑有理，那不知夏侯公子来，所为何事？”

　　“哎！”一提起夏侯无忧，柳季叔更是头疼，他按了按额角道：“卫溍说得对，夏侯无忧没安好心，他是想将上尧的水搅浑啊！”
　　“此话怎讲？”

　　“他在吾面前，说尽了夸赞之语，又说吾这般才德，岂能让王赵二者居于之上，当为谈氏分忧。”柳季叔嗤了一声，“如此这般，吾帮了谈氏，王赵除去，我柳氏便是上尧第一望族，可到那时，他九宸若攻打上尧，谈氏之兵不可用，我柳氏岂不任他宰割？”

　　谈氏脑袋空空，且偏听偏信，到时候谈氏想与九宸相争，没了兵用，不就想到了他柳氏？

　　方沉闻言，点头道：“那不知家主以为，这三人，谁人可合谋为之？”

　　柳季叔有些头疼，天都的他惹不起，但若与天都的合谋，便可能沾染韩氏之人，而且，他若想除去王赵，夺得城主位，只怕要空等多时。

　　若与夏侯无忧合谋，那无异于羊入虎口。
　　为今之计……

　　他问：“先生以为，与天虞城主合谋，可否？”

　　*
　　客栈之中，卫溍的屋子仍烛火荧荧。

　　戚二又燃起一根蜡烛，不解地看向苏幕遮，悄声问：“苏先生，公子这是在等何人啊？”

　　往常，他总与师钰相伴，每次搞不明白的，都问师钰，如今师钰不在，他便只能问苏先生。
　　他们随行的这四人中，苏先生最是聪慧。

　　苏幕遮笑回：“一个虚者。”
　　“嗯？”虚者？

　　戚二不明白，他动了两下唇，到底与苏幕遮还不太相熟，只得闭口不言。
　　倒是卫溍拨弄了下灯芯，漫不经心对他们道：“柳氏，不足以信之！”

　　几人眉头一紧。
　　戚二不解道：“公子这话，是何意啊？”

　　“这柳季叔看起来甚是儒雅，话语之间虽不曾明白言于公子，但似也有考量之意，公子怎的如此说？”魏斯问道。

　　卫溍道：“是有考量，没错，但他正堂之中，还有他人，怕是别有心思。”

　　魏斯一凛，道：“我还以为是他家中人，不想，竟是有人偷听了您的话？”

　　“不知是何人，但他将其藏得严实，后引我们去了书斋。”卫溍顿了顿，想到他桌上摆着的画卷，不由喃喃自问：“书斋之中，他又为何看韩氏的夜宴图呢？”

　　卫溍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摆手道：“夏侯无忧也来寻他，呵，没想到柳氏还成了块鲜香的鱼肉。”

　　鱼肉，便为人宰割。
　　戚二啧了一声，他自是知公子思量多，心计多，柳季叔不会是公子的对手，只是……
　　他问：“那我们此行，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卫溍轻扫他一眼，笑道：“谁说的？”

　　他这话音一落，门外响起江三玖的声音：“公子，公子！柳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