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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仙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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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真真确实没想到,自己在花楼喝花酒的同时,还被迫听了一耳朵自家崽的“阮傲天传奇”。
她喝了口酒,委婉地暗示清清:“你讲的这个故事,我感觉和事实大概是有一点出入的。”
亿点出入。
没想到清清非常正直地反驳她:“我感觉是真的。况且也没人亲眼见过,真不真的,谁知道呢。”
被反驳的养崽当事人楚真真:“……”
清清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妖冶少年已经有些不耐。
他抬手抚了抚半敞开的襟口,线条流畅好看的白皙胸膛半遮半掩地露了大片。
少年微微仰头,凤眼迷离地朝楚真真这边依偎过来。
“姐姐,莫听他胡说了。”
修长的手慢慢滑上楚真真的肩,妖冶少年眼眸半敛,轻笑道:“小旬来伺候姐姐吧。”
楚真真抬眼看他,端详片刻。
这小旬生得很是不错,尤其是一双眼狭长勾人,妖得动人心魄。
少女半垂眼睫,按住他的手。
楚真真道:“干净吗?干净的话,可以考虑。”
她一贯是个荤素不忌的,对这档子事也不觉得自己吃亏。总归她是嫖.客,来寻乐子,玩开心就可以。
小旬笑起来:“干净的。遇见姐姐之前,小旬只做清倌。”
楚真真懒得听他一面之辞,抬手打出一道赤红灵力。赤色的焰光在空中流转一瞬,便没入了小旬丹田之中。
一探过后,楚真真才颔首。她抬起手臂,正要挥手让其他小倌出去,忽然目光一凝。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喧嚣之声。楚真真所在的上等厢房是隔音的,就算如此,仍然隔绝不掉这波声音,可见外头声浪之大。
对敌多年的楚真真顿时警惕起来。她起身,将一锭银塞入妖冶少年怀里,便径自出去查探状况。
一走出去,楚真真只觉有一股极强悍的灵力威压正在朝这边靠近。楚真真如今是化神修为,但对上这威压仍然觉得胸口气闷。
少女表情凝重几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出驾,竟然也不收敛自己的威压,大咧咧地放出来。
城中恐怕是要生事。
楚真真从储物戒中翻出一个带面纱的帽子,套在头上,才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她感觉到那威压越来越近。威压越发大的同时,那喧嚣的声浪也越来越大,吵得楚真真耳朵都烦了。
楚真真一面朝外走,一面竖起耳朵听外头声音。
“啊啊啊啊!你们快看是谁来了!呃啊——”
“快起来,你怎么突然呕了……yue——”
“我也不想吐啊,仙君威压太强了他怎么不收威压啊……呕呕呕……”
楚真真顿时一激灵。仙君?来的哪位仙君啊,不收威压是在寻衅滋事吧?
……来的不会是她的崽吧?
她胡思乱想着,一脚踏出追月楼门槛。
迎面忽有一阵凉风,挟带着沉沉的威压滚滚而来。
楚真真差点被这威压冲得一踉跄跪在地上。
恍惚间,一角月白袍袖自她眼前猝然一闪,擦着楚真真的肩膀而过,掠起匆匆的冷风。
仿佛只是一霎,空气中便尘埃落定,只余下淡而冷的月桂气味。
楚真真在原地愣了一瞬。
桂是很香的,总是香得浓郁招展,但空中这缕月桂香气偏偏极淡,与气味本有的馥郁相斥。
楚真真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谁。
这是阮辽,不会有错。
她和阮辽曾经朝夕相伴、相互依偎,可以说,阮辽是过去那段时日中和她最亲近的人。
尚是少年的阮辽每每午夜梦魇惊醒,沉默地抱住她时,她闻到的就是这样清浅芬芳的月桂香。
楚真真看着追月楼内部靡丽的装潢,方才的雪白影子早就消失不见。
她叹一口气,朝外走去。
结束任务之后,她和阮辽便是陌生人,不再交集对两人都好。况且天道那老小子贱得很,要是搞什么相认戏码,指不定又徒生出什么幺蛾子。
少女漫步走出追月楼的同时,追月楼内,襟袖月白的仙君微微垂眸,鸦青眼瞳中神色淡淡。
仙君视线落在掌心的天演盘之上。
方才,他算出了楚真真神魂所在的方位。
说来好笑,最擅演算的天演仙君,自楚真真死在他面前后,他算了两百年,才第一次算出她的位置。
阮辽执掌司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最接近神的人。除却天道的意愿之外,任何事物,只要他想,便能凭一己之愿窥知。
就连天道老儿的想法,他偶尔也能推出几卦。
但他算不出楚真真。
到了阮辽这等境界,算了两百年都毫无音讯的人,除了神魂俱灭的死人,没有更多可能。
但阮辽知道她没有死。
因为他曾算出过有关楚真真的一卦,这一卦是天道谕。
天道谕,是有关天道的秘密。
天道谕说,楚真真借假死离开他,然后她会对另一个天意垂青之人一见倾心。
等到他们重逢之时,楚真真会为了那个人彻底背弃他。
阮辽站在厢房门前,朝内看去。
他望着空空荡荡的上等厢房,唇角微微弯了弯。
房内余香未尽,有凌乱的少年衣物堆积,似乎是刚刚接过客。
他感知到,真真曾来过这里。
但她没有用任何一人。
阮辽慢慢垂下手,指节落在玉质温润的天演盘上,有些出神。
他寻了这许多年,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至于她对谁一见倾心的戏码,他不介意是自己算错。
*
出了追月楼后,楚真真长出一口气来。
她刚才之所以没被阮辽发现,是因为她临时求助了天道,把自己的神魂存在暂时屏蔽掉了。
阮辽一生擅算,只有关于天道的东西,他很难感知,也很难计算。
楚真真在脑内和刚被自己喊出来的天道对话:“我感觉阮辽唯一算不出来的东西,就只有你这老头了。”
天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在楚真真脑中响起:“也不是。他有天演盘这等宝物,偶尔能算个天道谕什么的,我有时候也瞒不住他。”
楚真真“唔”了一声,道:“你说,他会不会算出来我是假死的?”
天道:“怎么可能?那小子被你这种人教出来,暂时没有这等本事。”
楚真真额上青筋跳了跳:“狗天道,我劝你嘴不要太贱。不然下次你给我发的任务,我死都不会做了。”
天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又道:“不会有任务了,我保证阮辽是你最后一个任务。”
楚真真漂亮的眼眸弯起来,心情颇好地问:“当真?狗天道你别骗我。”
天道哈哈一笑:“我多少岁的人了,还会骗你这小丫头片子不成。”
楚真真冷哼:“你最好是。”
少女把玩了一下颊侧的头发,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对了狗天道,我可以求助你多少次?”
天道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你不过就是在九方界里度个假,过个几百日就走了,生活无风无浪,整天麻烦老人家干什么?”
楚真真无语片刻,道:“我看阮辽还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我怕他算到我神魂位置,跟我来上一出狗血纠缠的虐恋可怎么办啊。”
天道:“……楚真真你撒泡尿照照镜子行不行——算了你别照,算我求你。”
楚真真已经在储物戒中掏出灵镜,颇为自得地理了理头发,然后满意地收好镜子。
她道:“越照镜子,我就越觉得他会对我恋恋不舍,难以忘怀。所以你可以帮我几次?”
天道:“三次。事不过三,你已经用了一次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反正阮辽应该也不会再黑化了,你和他叙叙旧也无所谓。”
楚真真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理天道。
还叙叙旧,开什么狗玩笑。
不说阮辽曾经对她如此依赖,就凭她这张艳光四射的脸,都很难保证阮辽会不会再次爱上她。
万一就是这么巧,触发了什么东西让阮辽黑化了呢?
她才不想赌。
楚真真略略思索片刻,脚步很快便转向东边的一个九方集市。
九方集市是在每个仙城都会开设的集市,换算到她生活过的现代,大概就是一个连锁超市,还是超级知名的那种品牌。
她现在要去买点东西易容一下,伪装好自己的身份。
至少不能看上去是楚真真,毕竟楚真真两百年前就死掉了。
虽然这东西对阮辽来说感觉没什么用,但是聊胜于无吧,说不定有用呢。
楚真真如此想着,很快便走入了集市。
九方集市一贯是热闹的,此时刚开市,不少修士熙熙攘攘地赶来,各个摊位上人头攒动,全都挤满了人。
楚真真在两百年前,也常常光顾九方集市。
九方集市分区域,不同的商品在不同的位置,修士们采买都井然有序,所以尽管人多,也并没有过于拥挤的状况发生。
楚真真一进入集市,便发现自己在脂粉区。脂粉区的东西虽然也可以用来易容,但作为一个修士,易容手段当然不是凡人的涂抹刻画。
她看了看区域指引,发现有易容灵器的区域在很远的地方。
楚真真想都没想,直接在脂粉区先逛起来。
反正易容的事暂时不着急,她又不是什么名人,这张脸也不是人人都认得。
于是楚真真摘下面纱和帽子,开始在集市小贩的推荐下对着铜镜试各种唇脂和水粉。
过了一会,楚真真又去隔壁摸香粉。
她眼尖,很快看见摊上有一个缀明珠的雕镂盒子,瞧着比旁的香粉包装都要精美漂亮,楚真真只看了一眼,便目不转睛。
她伸手去拿。
手摸到盒子的一瞬间,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也搭了上来。
楚真真抬头,然后表情倏地僵住。
……挺巧的么这不是,居然遇到了上辈子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