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私立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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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很硬。
床铺很软。
我在第一缕阳光落在我眼睛上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而包裹着我的是温暖蓬松的被褥和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融入空气里的清冽花香。
……很舒服。
我下意识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手指原本已经掀开了一点被子，却又忍不住缩了回来在被单上反复蹭了蹭。
因为真的好舒服好舍不得哦呜呜呜。
齐司礼的床铺用的全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高级品，以至于我难得对床铺生出些恋恋不舍的情绪，而且也许是因为昨晚的安慰有了些作用，罕见地没有从噩梦中惊醒，而是安安稳稳的一夜安眠，成功睡到了早上。
……是，早上……吧。
我看着已经大亮的窗外，慢半拍地想着。
久违的无梦深度睡眠让我有些少见的不清醒，一直保持过度清醒的脑子像是被温暖宜人的氛围一点点撸成了软趴趴的一团，比起起床看看情况，我现在倒是更想缩回被子里重新闭上眼睛，哪怕只是闭目养神也是相当舒适。
只不过当我缩到了大床的另一侧，被子上传来的一点压力让我不得不从里面探出脑袋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阻止了我到处乱滚的放松行为。
扔在被子上的是一套明显属于男性尺寸的丝绸衬衫和长裤，应当是齐司礼给我临时应急用的换洗衣物。
……行叭。
说到底是我两手空空跟他跑掉的错，罗德岛的最高指挥官如今竟然沦落到让房东照顾我，于是那点意图赖床的不甘不愿最终败给了莫名其妙的愧疚心。我认命爬起来拎过衬衫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套上了齐司礼的衣服。
不过说真的，那只白毛狐狸虽然看起来一副不染人间烟火的清贵姿态，但是说到底仍然是宽肩窄腰的成年男性，衣服对我来说有些太大了，大的我穿上后有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荒谬感。
但怎么说，料子蛮舒服，所以可以忽略掉其它问题。
我重新铺好床，趴在门口听了半天没听到外面的声音，猜猜时间差不多齐司礼也应该上班去了，这才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并在走出卧室门的第一步，就和端坐客厅喝茶，听见声音后立刻转过头的齐司礼毫无预兆地四目相对。
“……”齐司礼端在手中的杯盏似乎轻轻晃了一下，他不疾不徐的重新转回头，慢悠悠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我讪讪打招呼：“……齐总监，早上好？”
“早上好。”他语气平平，慢条斯理地将膝上的书本翻过一页：“如果这个时间也能算是早上的话，那你也可以这么说。”
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好家伙，下午两点。
不要说是早上，就连之前说好的用作抵食宿的午餐也被我一觉咕掉了。
怎么办，我忽然开始怀念阿米娅那一声声忧心忡忡地“博士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哦”，至少那个时候我绝对不用担心会睡过头。
……嘶。
本来就坏脾气的房东先生要生气了可怎么办。
而沙发这边，岐舌看着齐司礼一上午没动过一页的时尚杂志，然后默默爬到他手里的那本书上，不太客气的用尾巴敲了一下男人有些紧绷僵硬的手腕。
齐司礼手指跟着一哆嗦，他若无其事的抬起眼，清了清嗓子。
“我还没无情无义到会压榨病人给我做饭，你的午饭放在了桌子上，吃完记得收拾。”
我沉默了一会，小步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他的旁边。
“……齐总监。”
“什么。”齐司礼应了一声，飞快地翻过一页杂志。
“……那个，倒不是我对您的手艺有意见，”我有些为难地看着齐司礼冷冰冰的侧脸，小小声地说道：“只不过我的胃病还没有彻底好，目前是还不能吃东西的状态。”
话音刚落，齐司礼翻书的动作明显一僵。他拧起眉头抬头看我好一会没出声，只是用力抿了抿嘴唇。
蜥蜴已经非常有眼力见儿地从书页上爬了下来，白白的一小条在一边安静地盘好，
还不等我想好要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沉默，齐司礼倏然起身，动作利落的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头也不回地对我嘱咐道：“你在这儿坐着，等等我收拾完就带你去医院打针。”
草（一种植物）。
我捂住脸，觉得自己已经能看到被暴走的护士长用拘束服捆在床上的未来了。
“想什么呢，光启不是只有一家医院。”齐司礼去厨房收拾起留出来的一人份饭菜，他声音清朗干净，即使是隔着厨房我也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瓷器碰撞声和时不时响起的流水声，齐司礼的语气是令人惊讶的温柔：“我带你去另外一家，反正你身上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难治的毛病，打完针我们就回来。”
我想说些什么，手背却被岐舌拍了拍，小蜥蜴笑眯眯的看着我，跟着劝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老齐这周没事情也请了年假，你就让他陪你去吧~反正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去熟悉的医院。”
“可是——”
“没事没事，”岐舌的语气很轻快：“因为妹子你领走了原本属于老齐的几个项目，他现在除了一些日常工作以外没什么要忙的，陪你好好治病对老齐也有好处嘛。”
我想了想，点点头。
只不过我只知道陆沉和我说过这些项目是经过齐司礼和mya同意才给我的，原来有一部分是应该属于他的吗？
嘶……
忽然发现自己抢了齐总监的工作，我总是有种犯了忌讳的感觉。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需要这点东西给我增加履历。”齐司礼此时已经擦干净双手走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件外套，看起来是和我身上的衣服用作搭配的，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底还有几分愉悦的嘲讽：“倒不如说，如今有个笨蛋心甘情愿地要帮我做些讨厌的工作，我能闲下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何乐而不为。”
我举手，认命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外套。
“我们去哪？”
齐司礼站在门口等我凑过去，等到我站在他旁边的时候，狐狸忽然伸手整理了一下我的领口，这才气定神闲地回答道：“放心，肯定是不会让你被迫住院的地方，说不定比你之前的医院能好用些。”
***
该说是意料之中么，齐司礼带我来的地方是家私立医院。
虽然这的确是个不会被捉回去住院的地方，但我看着齐司礼进门之后那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多少还是觉得让我有些惊讶。
齐司礼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只是他垂眉敛目用一种过分夸张的专注将注意力凝在自己的双手和与医护的聊天上，摆明了就是不想和我解释这件事。
“病情细节什么的你不需要再重新看一遍吧？既然允许你出院，那你之前的医院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
齐司礼一脸“你什么表情我看不懂”的正直，冲我伸出了手。
我从兜里掏出单子递了过去，齐司礼接过后扫了几眼才递给了旁边等候的护士，他走回我的旁边坐下，轻轻拍了拍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声音也放软了许多：“这里的保密性做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有问题。”
我点点头，但很快就推了推他的手腕，低声道：“这种针的一次时间很长的，所以我能申请要个安静点的病房吗齐老师？”
齐司礼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乖乖再次起身去那边和护士交涉了。
我看着男人修长高挑的背影，看着他垂下脑袋和身材娇小的护士交流病房的事情，只是本该很简单的问题，齐司礼却因为意料之外的呼唤声打断了谈话。
有人正巧路过这里就直接开口叫住了他，神情熟稔又热络，还有些掩藏在眼镜之下的奇怪焦急。
齐司礼没有立刻回应，他似乎先怔了一下，然后立刻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有事吗？齐老师你有事可以先忙。”我主动开口让出余地，又挥挥手让他过去，示意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我可以自己去打针。”
齐司礼的表情闪过很明显的迟疑，他脚步踟蹰半晌，但是果然没有走回我的身边。
“……我很快就回来，”他快步跟上那名医生的脚步，最后回头对我嘱咐道：“护士会带你去病房，你在那里乖乖等我，不要乱跑。”
我笑眯眯的冲他摆摆手，看着齐司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我的视野，而年轻漂亮颇为赏心悦目的小护士已经走了过来，和颜悦色地要带我去说好的病房。
“是高层的豪华单人病房呢。”小护士用难掩羡慕的口气描述着，“本来给您定的是一件高等病房，但是您想要安静点的就升成了最高的水准，不得不说您先生对您真好。”
的确很好，让我觉得作为无产阶级偶尔也可以赞美一下心怀慈悲的有钱人。
但是这里还有个问题要纠正。
“不是先生，是老板。”
我回答。
小护士回头看着我，眼神难掩歆羡：“老板也能对员工这么好呀？那你肯定很厉害才对，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照顾你？”
眼下我们已经乘着电梯来到了最高层，这里的确如同小护士所言是最安静的病房——至少这一路上，我没有见到除了我们以外的任何一人。
“也不一定呀。”
我轻飘飘地回答道。
“老板有时候重视员工不一定就是因为她很厉害……”我上前一步，按住了小护士单薄的肩膀，手指熟练绕过她的腰侧贴过小臂内侧的位置向下划去，从她的手指间摸出尚未染血的利器。
医院里随处可见的医用手术刀片，细细薄薄的一片，比如这枚就可以轻松地藏在指缝之间，速度够快的话反手割喉，一击足以致命。
“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没什么用处，所以拿出来试探当棋子，就这么当做弃子直接送死也没什么大问题……你说是不是呀小姑娘？”
从她的手指间摸走刀片的瞬间，这姑娘原本已经染上冷汗的颤抖手指顿时以一个相当可怕的速度冷了下去。
“……怕什么呀。”
我将细薄刀片藏在手指之间，很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摸摸她漂亮可爱的小脑袋时还不小心带下几缕柔软的碎发，见她哆嗦的厉害很有可能引来旁人注意，只能用了些力气按着小护士的头顶，试图压住这姑娘身上无法控制的颤抖。
想也知道，当然没压住。
好吧。
其实我多少是有些遗憾的，毕竟要从这里挖掘到和泰拉大陆同等水准的暗杀者的确很难……但小朋友新手上任倒也不要过分打击工作积极性，于是我顺势伸长胳膊，很亲热的拍拍她另一侧的肩膀。
心理学讲过的，适当的肢体接触有助于消减抵抗情绪，拉进双方的心灵距离。
“从我们开始独处开始你就控制不住你的杀气……我还以为我主动凑过来你会很高兴呢，小姑娘做事这么浮躁的话，回头怎么给你的老板交代呀？”
我自认为自己口吻足够温和，可小姑娘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看吧，多明显。
明明连她自己都知道杀不了我。
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撺掇这么个不长脑袋的小东西，觉得随便人都可以对我动手。
“——放轻松，小朋友。”
毕竟我对折磨小孩的脑子没什么兴趣。
“会琢磨着对我动手的，脑子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会选择在这里杀我；所以现在，放弃你不靠谱的幻想，拿起你的东西，看清楚你身上的护士服，带我去病房打针——”
“明白了吗？”
小护士惨白着脸颤抖着，眼眶湿漉漉的对我点了点头。
对嘛。
我相当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小心带下来的几缕断发轻飘飘地落在她战栗的肩头，又被我随手拂掉。
这终于知道如何乖乖听话的样子看起来就比之前控制不住杀气的废物模样顺眼多了。
“这才是乖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私立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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