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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⑩⑩⑨ 再次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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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个凡人。”挖苦地。
“凡人怎么了,我能救回他们。”
萨尔的脸色瞬间大变,“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拯救死人?”
“因为我不是个普通人。”
“呸!胡说八道!”
“你不觉得你好笑吗?我身上一定有什么你急于得到的东西。”奈兮一扫眉间的愁容,不动声色地,“可是我一定不会给你,无论你用什么手段。”
“你以为逆流圣母院的法术是不能被摧毁的吗?”
“那你为什么不摧毁?我手上的印记为什么不回来?”奈兮挑衅道。
如今她只剩下一个人了,她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屈服。
恶魔怎么样,魔王又如何,难道弱小者永远该被欺凌?
四周的一切陡然虚化,像滞留在一片荒芜的空白。
盛怒之下,萨尔终于化出了真身,巨大的黑色骨翼从背后张开,宛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过。
奈兮忍不住伸出手挡在眼前,防止飓风带起的砂石刺入双眼,脸颊上原本车祸的擦痕又添了几道血红。
一对长长的犄角从萨尔的头顶缓缓生出,眼珠赫然变成了血的颜色,尖牙从唇间露出端倪。
“小小的人类。”它升到半空,蔑视地从上面看着奈兮,仿佛一伸手就能将她捏得粉身碎骨。
犹如实体的黑暗触手从它身后源源不断地蔓延而出,顷刻,碰到的空气像被腐蚀,刹那间化成黑烟。
它口中诵念着,“地狱的大门,为我打开——”
应声,在它背后幽暗红光骤起,形成一个类似日晕的光环。
傲慢地垂下眼,蓦然大惊。只见一圈莹白的光芒从奈兮的脖子上亮起,白光虽然微弱,黑色的触手倏然四散而逃,各种哀号尖叫,溃不成军。
“怎么!”萨尔愕然,停下咒语,继而大怒,“你!什么时候拿回了项链?!”
这东西居然不是萨尔给她的?!奈兮摸了摸颈间,忽然笑了,“它自己来找我的,也许,它本来就是我的。”
这条项链原本就是一件神器,被神的反叛军带到了地狱。那东西的主人是谁,早就无法查证。
林奈兮敢在魔王面前如此大言不惭,萨尔却突然收起了全身戾气,重新落回地面,脸色缓和起来。
“林奈兮,我劝你不要妄图反抗。”
奈兮笑了笑,眼底浓浓的悲伤,“怎么,就允许你们这些恶魔肆意杀人,我们就不能反抗?”
项链凭空出现,给她的体内注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脏最深处,有一种和项链呼应的热量,逐渐蔓延进血管里。
萨尔阴恻恻地转身离去,“从来没有人类成功过,你也不例外!”
背影消失在背后的黑洞之后。
冰封的时间又流动起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盘旋在头上。奈兮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救护车里,萨尔不见了,可是车并没行驶,而是停在路上。
隔着车门上的玻璃往外看,整条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汽车喇叭声不绝于耳。看样子,前面的车没有学会给救护车让道,倒是给了她绝佳的逃跑机会。
转动着手腕,她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偷偷拉开了车门,趁乱跳下车,在黏糊成一锅粥的车流中飞快地跑走了。
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停下来,掏出手机,给远在海外出差的小姨拨通了电话。
救护车抵达医院的时候,车上的病人已经不翼而飞,当时在车祸现场一片混乱,他们也没来得及核实病人身份,医院的人员只好等警方来通知。
就在这个时候,奈兮回到了家,行色匆忙,面容黯淡,连进小区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
一回家就冲回了卧室,拉开书桌的抽屉,找到那个礼物包装盒,一层一层打开,黑色绒布垫上果然是空的。
指尖抚上玫瑰花十字架,她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你自己来找我的?还是白也……”
白也没出现,究竟是不想,还是不能。
还有路彦泽……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再继续想。
悲伤是噬心蚀骨的痛楚,愤怒却是一针肾上腺素,让人可以忘却身体的痛,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对手击倒。
傍晚,妈妈下班回家后,在餐桌边和她说道,“你小姨说有个海外实习生的机会,非要你去试一试,说是高考可能会算加分项,不过就半个月,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准备,先问问你的意见……”
“去!”奈兮斩钉截铁。
“哦,”母亲一蹙眉,看着她半天没扒拉一筷子米饭,“怎么,没胃口吗?要不我们还是去饭店吃吧,今天你生日啊。”
她刚回家就打算带着女儿去楼下的火锅店点菜,兮兮爸爸也在赶回家的路上。结果孩子说没胃口,不想出去吃。
煮了一桌子饭菜,女儿也没吃两口,就放下碗筷,心事重重的样子。
要不是妹妹的提议让奈兮有点反应,她简直怀疑女儿遇上了什么想不开的事。
“妈,我,放学时叶子和我吃了蛋糕,所以我不饿。”奈兮无奈。
“所以你脸上和手上的擦伤,是吃蛋糕时弄的?”
奈兮一愣,她其实回来之后把医院包扎的纱布都拆了,换了一件长袖睡衣掩盖手上的伤,就是脸上那几道伤痕比较麻烦,她用头发刻意遮挡了。
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呃,对,有个小三轮,过去的时候,擦了一下。”
“没和同学闹矛盾?”
“没有啦。”
“不是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不是,真的不是。”
“好吧,那我和你小姨说一声……”
“最好马上就走!”
近乎粗鲁的口气吓了妈妈一跳,“干嘛,有追债的啊。”
奈兮低下头,声音有些嘶哑,“最近有点累,想出去走走,早去,早去也能早回。”
还好母亲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松了口气,借口要复习考试,重新回到了卧室。
妈妈偷偷私下发信息问了叶紫,发觉学校也没什么事,就当是自己多心,给奈兮小姨拨回了电话。
奈兮小姨借着公派的机会,找了当地的朋友作担保出了邀请函,帮奈兮申请到了加急签证,终于在暑假开始一周后,将所有的手续都准备妥当。
得知机票买好的时候,奈兮阴郁了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
飞机是晚上七点十分,黄昏时分就从家出发赶赴机场。
林荫道上远树接天,天空中霞光明灭,盛夏的美景引不起车上乘客的半点兴致,妈妈一路都在念叨注意事项。
到机场了,妈妈还是很担心,“你第一次自己坐飞机飞这么长时间,妈妈还是不放心啊。”
这段时间里,奈兮变得沉默寡语,每天放学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妈妈借口送水果推门检查,发现孩子不是在奋笔疾书,就是网上查资料,没有偷玩的迹象。
饭吃得不好,睡觉还经常做恶梦,妈妈觉得孩子压力太大了,出去旅游一趟也好。
为了看着成熟一点,奈兮特意把头发散开披在肩上,戴了一副墨镜,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没事,妈,飞机起飞我就睡觉,小姨会去机场接我,别担心。”
妈妈点点头,一直目送她进了安检通道,才放心地离去。
奈兮回头看了一眼妈妈的背影,一转身,故作轻松的脸色顿时绷紧起来,下意识地摸了脖子。
这一次的旅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同伴,没有亲友。前方的道路荆棘遍布,她必须要杀出一条路。
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回一个失去的朋友,和一个迷失在某个角落的幽魂。
路彦泽并没有“死”。
医生们把他从鬼门关拖了回来,可是人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关于昏迷不醒医学上有无数种解释,奈兮偷偷跑到医院的ICU病房门口往里看去,躺在那里的是一具空壳。
她毅然离开了病房,路彦泽之所以不能醒过来,是因为萨尔掳走了他的灵魂。
这小半个月她没闲着,把鲁特西亚的地图和历史翻来覆去地牢记心中,查阅了路彦泽所有空间留下的文字,还找回他存在云盘的记录。
当时突然看见一张照片,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上去的,看小图没有什么印象,鼠标双击了两下。
房间里的网速很慢,照片一寸寸地在屏幕上展开。
心脏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奈兮回过神,手指从颈间慢慢滑下,停在心口上一个小小的硬物。
从那天起,她就多戴了条项链,链子比较长一些,指甲盖那么大的方形吊坠,表面镂空雕刻着玫瑰花,卡扣拨开,里面有一张小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表情迥异的人,她和路彦泽微笑着,中间夹着恹恹欲睡的白也。
火车车厢的灯光昏暗,但三人的脸上洋溢着希望。
那是他俩和奈兮唯一的合影,他们那时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世界恢复了原状,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奈兮攥紧拳,她要把朋友们找回来,还有,她想知道自己灵魂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