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行》angeldark

11、第 11 章

　　如歌行

　　１１.

　　“这个……”我本欲将受伤一事说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罢了，把柄一旦落到这只狐狸身上，又不知要被算计多少进去。于是正色道：“你希望别人知道你的夫人会穿檐走壁飞来飞去么？以后恐怕还会遇到更多追讨舍利子的人，这副模样跟人打，像什么样子。——脱衣服。”
　　苏季瑭立时双眼见光，嘿嘿猥笑，“若儿你终于决定献身了，本公子自然奉陪到底~~哎，若儿你的皮肤真好……”我不动声色丢了两三枚透骨钉出去，他这张聒噪的嘴，总算是闭上了。
　　他脱着衣服，片刻，又小媳妇般地扭捏道：“其实就算是本公子献身也是可以，对像是若儿的话——”这次回应他的是六只铁莲花。
　　“我们的衣服在马车上，已被寒煞连车一起炸掉，现在我恢复本貌，女装太小，我是穿不下了，所以——”我笑眯眯接过他的衣服，一层层，一件件穿上：“借苏三公子的衣服穿穿，定期归还。”，
　　苏季瑭呆了一呆，他定是没想到事情发展拐了边边，这下一张笑脸全垮下来了，他哼哼道：“若、若儿，这个玩笑不好玩。”
　　“谁说是玩笑？”我打断他，“放心，我的易容术，就算是给你改头换面，也定将你的新脸做得倾国倾城。”
　　“……不必。”苏季瑭这下嘴角真是抽搐了。
　　我心情大悦，这向来只有他这只狐狸把别人耍得团团转，什么时候遇到这种事。能看他这副模样的时候，还真是屈指可数。
　　腰带系上，及腰的黑发用墨玉环固定住，回头冲他一笑：“你想想，我们离固怏尚有数十公里，莫名其妙的追兵就来了一大堆，显然我们的行程是被泄露了出去。此时他们已经知道你的长相，知道你带了新婚夫人出来，日后岂会不更加防范。不过，如果原本的夫妇变成一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咳咳，带着一名书童出来游逛的公子呢——你的缩骨功可以施展到什么程度？”
　　苏季瑭当下了然，瞧着我那件衣服，半晌才开了口：“十几岁的多少可以吧。不过我们心法有别，我可做不到像你那样，长时间施展。”
　　他指的是我那连续几个月，甚至睡觉都可以维持缩骨功的内功心法。只是，为什么要在此时提起两者差别，苏三果然狡猾，试探得不着痕迹。

　　乌古鸡已经烤得油光光，苏三公子小心地捏住一只，还有一双不知他从哪弄来的筷子。只见他仔细慎重地看着乌古鸡，筷子在线条饱满的鸡大腿处划了个圈，鸡腿便应声落下，竟是蕴了内力，一根筷子插进去，一咬，满嘴流油。
　　苏三满足地喟叹：“我的手艺果真没有退步，可惜就是没调料，虽说这盐草、八角都可以从野外采来，但毕竟不如加工好的味纯。至于乌古鸡，还是固怏城外的肉味更鲜啊。来来来，尝一口。”
　　我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鸡腿，果然肉味鲜美可口，咸淡适宜，恰到好处，不由轻噫：“果然不错。”
　　谁料苏三又凑过来，握住我的手，在我咬过的地方又咬上一口，心满意足地缩回去，一双凤目冲我笑得弯弯的：“我的手艺，那当然是与众不同。”
　　这人又在戏弄我。我被他噎到，一个反应就是就是往袖子里摸透骨钉，猛然想起这衣服换了，我的东西还在原先的衣服上，不由气结。“你这算调戏？”
　　“哎呀呀，”苏三笑得是连狐狸尾巴都在摆来摆去，“若儿干嘛这么生气，又不是当真轻薄了你，只是想看看若儿吃的那一块鸡肉火候是不是恰倒好处，我可是很负责的厨子。”
　　我瞪了他半天，手中的鸡腿也不知是扔了好，还是继续吃好，思量半晌，冲苏三公子笑得恶狠狠：“也好，那么以后厨子的责任就交给公子了。我们明日就动身去固怏，对了，我们这称呼也得改改了。”
　　“哦？”
　　“你是书童，以后自然当称我为先生。如果要确切点，就称因先生。”我道：“至于你嘛，小书童自然要取个可爱乖巧点的名字，我想想……就叫乖乖吧。”
　　苏三指指自己的鼻子：“乖乖？”
　　我点点头。
　　一时间，苏三公子目瞪口呆，脸上绿的紫的轮着换了一圈：“乖乖……这名字，真不错，不错……”

　　入夜，山林寒气深重。火堆已经熄灭。苏三窝在一旁的角落，就这样打盹。
　　我闭着眼，慢慢地，朦胧入梦。
　　梦里有两个□□二岁的孩子。
　　黑衣少年沉稳，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要大上许多；而白衣少年俊秀清冷，肤色如瓷，一头乌黑如泉的青丝被绾成两个环鬓。
　　他们在比试武功，细看之下，虽然因年纪幼小，内功修炼尚未精纯，使出的招式却仍然有板有眼，十分精到，式式令人生惊——陌上轻烟、九转轮回、黑风罗煞、般若掌穿心掌无量掌分花拂柳漫天花雨……让人不敢相信这竟是八九岁的孩子使出的功夫。
　　最后两人同时停下，白衣少年经过激斗，面泛潮红，他定定心神道：“好厉害——你竟然可以和我打成平手。”
　　黑衣少年此刻也是微微喘气，片刻淡淡哼道：“你也很厉害，我本以为起码在同龄人中已无人是我的对手，想不到天外有天。”
　　白衣少年道：“本来以为你很严肃，原来，也不过是个小孩。”。
　　黑衣少年脸色微红，冷哼：“你还敢说，从来没人敢惹我，你是第一个。”
　　两人对视半晌，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白衣少年是嘴角微微弯着弧度，眼神清亮，这一笑如同春风吹开湖水，黑衣少年则是彻底破坏了他那本身沉稳严肃的形象，使他看上去与自身的真实年龄更接近了。
　　“我要走了。”白衣少年掸掸袖子，如柳絮般慢悠悠地飘出三四丈开外处。
　　黑衣少年看着对方飘远，在对方已经飘到四五十丈处时，终归忍不住喊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的身影已远，他的声音也远远的飘了过来。
　　“——因——若——虔。”

　　***

　　猛然醒来。我微叹了口气，有些畏寒地环紧自己，那股真气又开始冲撞了，我立刻正身端坐，微微调息吐纳，调整体内气流，然而真气受阻，运行不顺。三十六个大周天后越发感觉体内寒气加重，气血翻腾。
　　这股不受控制的真气，会一直就这样留在我体内么？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变数？
　　血气又涌上来了，我终于控制不住，停止运功，但血已经冲破控制，喉咙尝到血味。这一口血，终于还是咳了出来。这下，要瞒苏季瑭是不可能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夜色下，它是莹白的，修长洁净，肌理细致，骨肉停匀。它覆在我的手上，一时间，我只觉一股热气自劳宫穴传来，渐渐抚平不安的躁动。
　　我一时脱力，倒在苏三公子的怀里，这人，恐怕早就醒了，却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么？也罢，也罢。
　　他抱着我，温言道：“这真气极是霸道，在你体内横冲直撞的，走向连我也抓不住，我只能暂时抚平它。”
　　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于是也不挣扎。有些困倦地说道：“谢谢。”
　　他的声音极是温柔，不复平日的嬉笑，他只说：“睡吧。”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