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欢喜团子

7、心软

　　7.0

　　顾时终于打听到辰安在哪儿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刚好在猫院子里喂那些猫。小胖猫被顾期抢走，顾时就猜到顾期找到辰安了。结果不到半天，这只猫就被无情的扔回了猫院子。

　　他看着顾期衣服外露出的所有肌肤部分都长满了红疹子，就猜到能让顾期这么疯的原因只有一个。

　　辰安怎么会喜欢他呢，他又不爱猫。

　　顾时觉得二选一来讲，一个是骗他的，一个是被他骗的。让辰安再选一次，一定会改正他的错误答案了吧。

　　可是顾期把他藏的太好，顾时找了整整一个月，才等到这次辰安出院的契机。

　　顾期带了半个雇佣兵军团的人来抢人。刚到医院对面，就看见辰安手里提了一个简单的旅行袋，旁边一个小姑娘给他撑着伞，站着路边好像是在等车。

　　清雅看着顾期后面一个个黑西装，凶神恶煞盯着他们的alpha帅哥军团。拉了拉辰安的衣袖，小声地说：“拍戏呢这是？”

　　顾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辰安身边一个顾期的人也没有，甚至连顾期也没有。

　　原本生死之后的久别重逢，在顾时心里可以拍几十种潸然泪下的电影场景。但是就这么隔着一条车行道，辰安平静地看着顾时，饶是他再怎么疯也说不出“我是来抢你的”这番话。

　　顾期放辰安自由了。同样，顾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地去抢。

　　他只是像个闹够了的小孩，低眉顺眼地走过来，接过女孩手里的伞，还想接过辰安手里提的包。

　　“你现在住哪儿？要不要回你自己的院子。”顾时体内所有躁狂的血液都被他死死的抑制住，他不敢再做出任何伤害辰安的举动。因为这个人连命都不想要了，这尘世间还有什么能留住他的。

　　辰安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还有十二只猫。夏明知的车刚好开了过来，他想着顾期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来找他的麻烦，住到夏明知家里也不太合适。

　　而且，和顾期闹够了，和顾时也闹够了。在住什么地方这样的小事上面???，实在是懒得和他争辩。?

　　“好。明知，麻烦你送我到这个地址。”辰安让清雅坐到了副驾驶，刻意躲避夏明知那一刻低落的眼神。关车门之前，顾时也挤到了后座，夏明知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明知？？？顾时吃醋了，顾时不开心了。

　　他甚至在恨，为什么自己名字只有两个字，显得一点都不亲昵。后来想想，顾期也讨不到好，也就释然了。

　　“为什么这么多只猫？”清雅站在院子外面的时候就有些怔住，猫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列队让她数，但是她看来看去，一定不止十二只。

　　辰安偏头，把问题抛给顾时，顾时竟然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明明曾经赤诚相见的人，此刻却不太好意思对视。

　　“一二三四五号没绝育，这一没注意，就繁衍生息了。”顾时看着辰安眼里闪过惊诧，生怕这点疏忽抹杀了他照顾猫多年的功绩，赶忙补充道：“放心，现在一到二十四号全阉了。”

　　现在全阉了……

　　管家看到辰安的时候，露出白日见鬼的神情。他和辰安并不亲厚，反倒和顾时更加熟识，看到顾时警告的眼神就知道不该问的就不必多言。

　　辰安住了一个多月，这个猫院子才开始有了他的气息。

　　卧室的软装慢慢变成了橙色色调，厨师做的菜从甜口变成了辣口，日化用品都是他以前用惯的牌子。

　　他把这些改变告诉清雅的时候，清雅忍不住赞叹说，那个叫顾时的家伙，人虽然讨厌，但对你是真好啊。

　　可是辰安知道，这些不是顾时做的。

　　在某个忍无可忍的下午，辰安走到餐厅的某个角度，对着那里的隐藏摄像头，说：“顾期，你给我滚进来。”

　　距离他说完这话才不到两分钟，楼下就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管家开了门，第一反应就是一级戒备，手已经放在了背后，准备打电话给顾时。

　　但顾期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主人的允许。辰安就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不说让他进来，只问：“装了多少个摄像头？”

　　“三个。厨房、卧室和书房。”

　　“客厅没安？”辰安觉得有些奇怪，按顾期的性子，这栋屋子里装一百个摄像头都不为过。

　　“以前有，看到顾时来找你的时候太生气了，砸坏了。”顾期认真地答。“后来觉得，再看还会生气，就没补了。”

　　“没装浴室？”辰安觉得自己的心性确实变了，竟然能有他戏谑顾期的一天。

　　“你愿意？”顾期抬起头，那眼神里居然还带着几分欣喜。辰安气急，觉得这样的顾期他拿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当着顾期的面把三个监控都拆了的时候，那个男人像只乖顺的小狗，低头陪着他走进一个个房间。

　　猫院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猫毛，等三个屋子的摄像头拆完的时候，Alpha露出来的脖颈已经泛起诡异的红色。

　　“请你离开，顾先生。”辰安冷言冷语地说。

　　楼下传出清雅的声音，最近她的课业不忙，因为喜欢这满屋子的猫，所以时常过来。

　　辰安让顾期离开的时候，顾期连一句辩驳都没有，低着头就朝大门口走。却反而被清雅叫住了脚步。

　　“哎，你不是上次报纸上结婚的那个，顾，顾总？”清雅记得此人，自然是因为那个派福的红包厚实，让她一直在想这个人为什么不多结几次婚。

　　“结婚？”顾期是真的才想起这茬，他不敢说的太大声，怕辰安误以为他又想玩什么花样，只能压低声音说：“那是假的，我没有结婚。”

　　顾期说完走出猫院子的时候，也没敢回头。他懊恼自己好像又做了让辰安生气的事，可是他是真的想每天看着辰安。

　　每天守在监控那里，看这个人起床吃早餐，看他捧着书窝在书房的躺椅上，看他睡觉的时候还是喜欢右侧卧。

　　监控还得装，至少得找机会把卧室的偷偷装回来，不然顾期都没法好好睡觉了。

　　辰安站在楼梯上，维持这个姿势看着大门外站了很久，等清雅跟他说，人都走远了的时候。他才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假的啊……”

　　顾期没什么靠谱的好友，唯一的一个夏明知不提也罢。剩下的大多也就是商务来往的伙伴，那些人在渣上面经验颇丰，但是在追妻上面一片空白。而且所有人在听完顾期和辰安的故事之后，连ICU都不建议他进去了，直接给张罗了一个火葬场。

　　火葬场的服务很好，连遗像都做的英俊无比。在医院的朋友连死亡证明都帮忙开好了，妥妥的贴心一条龙服务。

　　万事俱备的时候，顾期悬崖勒马了。

　　好友没用，求助亲朋？想想自己唯一的弟弟顾时，还是算了吧。

　　他没有爱人的经验，也没有追人的常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再骗辰安了。

　　欺骗，只会让辰安离他越来越远。

　　辰安让夏明知帮他找个心理医生的时候，夏明知很是惊喜。其实在那一年里，他不是没试过劝辰安和心理医生聊聊的，辰安一直表现的极度抗拒。

　　他不觉得他被顾期伤到绝望还爱着顾期，是一种病。

　　但夏明知不知道的是，辰安愿意接受治疗，还是因为顾期。

　　本能就像是如人饮水，哪怕为了喝到这口气，千难万险吃尽苦头，可是你但凡有一丝力气抬起手，还是会想喝水。

　　而爱顾期，是辰安这么多年的本能。

　　可是经历了生死，不是一句爱就能破镜重圆的。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份本能，也重新审视顾期带给他的伤害。

　　治疗室里只有一盏小桔灯，心理医生的声音格外好听，辰安坐在长椅上蜷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中间的姿势让他舒服。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医生循序渐进的诱导病人打开心扉。

　　“冷静、沉着、睿智、杀伐决断。”辰安脱口而出，能夸赞顾期的词汇太多可用。

　　“我是说，作为爱人的话。”他看到他的病人陷入了沉默，而作为专业的医生，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沉默。

　　“愚蠢、霸道、幼稚、自以为是。”辰安每个字都说的很慢，最后一个词说完，汗水都打湿了衣服。“心狠手辣。”

　　“他对你做的，最伤害你的事是什么？”其实夏明知把所有关于辰安的过往都事无巨细的给到医生，可是他想听辰安讲出来。

　　只有讲出来，才能走出来。

　　“他……”辰安脸上露出痛苦又难过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他把那双皮鞋扔了。”

　　这个答案，绕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也愣住了。辰安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棕褐色的，雕着一排玫瑰花，料子还是柔软的羊皮。很贵。”

　　杀手辰安一次任务的酬金就能买一栋猫院子，普通人辰安半年的工资才能买一双手工定制皮鞋。

　　可是，普通人辰安在顾期身边待的半年，虽然几经折辱，却也享受到过微薄欢愉。

　　“你有想过杀了他吗？”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医生想问，是夏明知狭带私货，让他帮忙问的。

　　“我已经杀过一次了。”顾期的那一枪，不过只是还他而已。

　　夏明知在另一个房间听着，他知道辰安心软了。

　　可顾期还什么都没做呢，辰安凭什么就心软了。

　　顾期这个蠢人，在他该退的时候蛮横直冲，在他该进的时候消失无踪。

　　连顾时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争了这么久的掌权人的位置丢给他做，一篮子事让他叫苦不迭，连去追求辰安都没时间。

　　辰安足足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顾期的半点消息。他甚至有次故意把夏明知请进了卧室，熄了灯静静等着监视器后面的顾期杀到楼下，却什么也没等到。

　　愚蠢、霸道、幼稚、自以为是的顾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