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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六十章 同心 ...

  •   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倒影晶亮,残阳余晖从雕花窗棂穿透渗入,映照在厅内亮堂一片。
      负责打探消息的卫队首领将收录的名册奉上,低垂着眼眸只专注于地面的倒影,不带丝毫感情地将收集到的信息逐一禀报。
      “遵照少庄主的吩咐,影卫这一年四处暗中查访,但除去上月查到的那些被安置在长安城外的人,其余者收效甚微。由于时隔太久大部分案发的人家已迁离伤心地,一时难以查明去向。”
      背对着主位的白衣公子双手负于身后,狭长的凤眸上挑,凌厉又倨傲,微抿的薄唇带了几分清冷之意,即便沐浴着阳光也无显温和,反而有一种道不明的矜贵威仪,颀长身影如天神莅临。
      “以无痕山庄和玉云山庄为中心,向四周扩大范围,查明一个便记一个。”
      石惊天并未回头,冷漠地立于窗前,“至于你所说隐藏在其中身份不明的部曲,没准对方也已经注意到了你们,通令影卫:提高警惕,静观其变。”
      卫队首领无声鞠躬,领命离去。
      石惊天缓步踱至案前,修长手指慢慢翻开置于案桌上薄薄几页的名册,指尖从那一个个名单上逐一划过,万千情绪皆沉寂在眼底,叫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主人。”冷炎快步走进书房,抱拳施礼。
      石惊天抬眸看他一眼,复又低头淡淡说道:“你这趟去了挺久,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
      “主人交代的事,属下均已办妥,只是凑巧在钱庄遇到了阿舍姑娘。”
      冷炎边说边侧身,露出门口捧着木箱侍立的下人,“受阿舍姑娘所托,将之前您送至苦竹精舍的书简带回山庄。”
      长身立于案前,石惊天自冷炎说出第一句话便指尖微顿,倏忽抬头,手指缓缓从名册上收回,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残阳映照下,他的轮廓有些模糊,白皙面容几近透明。
      两个木箱被放在案上,他上前翻看确定少了某一部分,紧抿的唇角稍松飞快掠过一丝笑意。
      “阿舍姑娘还吩咐属下将此物亲手交到主人手中。”冷炎将一个无锁无缝的雕花木盒奉上。
      石惊天接过木盒仔细端详,漫声问道:“阿舍还说了什么吗?”
      “阿舍姑娘说主人看完里面的东西,若有疑问可以去苦竹精舍后山找她。”
      等冷炎退下之后,石惊天回到主位沉身而坐,按照记忆中阿舍曾说过的破解机关之法尝试,很快就打开了机关盒,露出里面一幅白色帛绢。
      展开看时有朱墨二色,朱红人名,墨楷时日。乍看有些没头没脑,但石惊天一眼扫过后却面色遽然一变,凤眸掠过一刹那的惊涛骇浪。
      他快速将帛绢与翻开的名册逐一对比,赫然发现那薄薄几页名册上的人名均毫无遗漏地出现在帛绢内,而这些名单竟只占据了帛绢名单的一部分!
      冷炎刚走出庭院,还没来得及跟妹妹冷雨说上一句话,兄妹二人只觉眼角闪过一袭淡色袍底,定神再看时,那道雪白的身影如水上惊鸿直直掠向浩渺烟波,三两下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踪影,空余纵身飞跃间带起的劲风在花枝树梢上流动。
      落日余辉照在脸上仿佛镀了一层璀璨金色,虽无正午的锋芒,依旧耀眼夺目。
      色彩绚烂的晚霞在天边漂浮,半空中鹰形的纸鸢也颇有几分扶摇直上的架势。
      一袭紫衫的纤细身影裙袂飘飘,恍若仙子俏立于后山矮崖边。阿舍的视线始终落在人群中,晚风掀起如瀑青丝,乌发拂过如画眉眼,她的目光绵长悠远。
      破空声渐近,疾驰而至的人仿佛有感于她周身沉静如海的气息,悄无声响落地,缓步上前。
      阿舍没有回头,视线依旧不离人群,似乎早就预料到来人会是谁,她语声清越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最近在收集那些失踪幼童的家人信息?”
      “是。”石惊天应声在她身侧站定,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放纸鸢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各自做着一些状若疯癫的事。
      “那是一对以制作纸鸢为生的夫妻,孩子失踪的当晚他们正偷偷给孩子赶制第二天的生辰礼,一个鹰击长空状的纸鸢,那是他们五岁大的儿子最喜欢的图案。”
      阿舍语声转而清淡,继续道:“那个提了盏花灯追着纸鸢跑的男人,他是在准备去拿花灯哄哭闹的爱子时,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人掳上屋顶消失无踪的。”
      “还有那个···”
      玉指遥遥一点,声音清清淡淡,揭露的却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与人生。
      石惊天知道阿舍在说什么,一双凤眸随着她的言语如染上了一层雾霭般黯淡,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幅白色帛绢上一个个朱墨斑驳的名字及相应简注。
      先前只是看着那一串名单就已经足够令他心情沉重,此刻直面这些因母亲一己之私造成的悲剧更是心中涩然不知作何滋味。
      “想必你已经看到那份名单了,但我告诉你这些,并非给你施加压力,更不是向你问责。”阿舍转过头,直直望入他眼中的眸子清透明亮,犹如沾染了黄昏的余韵,在夕阳里格外柔和。
      “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无痕山庄是否真正做好了接手这一切的准备?如果你不能保证他们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那我恐怕不能把这些人交给你来照管。”
      日暮将近,石惊天目送着人群慢慢散去,双眸却渐渐如同浸了朝阳般清冷盛光,坚毅果敢。
      “我已经派人在周围的别院村落安置好地方,也着手安排专门的医者进行每日看护治疗。”
      “部分因身有暗伤从玄影卫退下的侍从愿意居住其中作为暗中护卫。”
      “别院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稚子无邪,或许他们可以在共处中找到彼此的慰藉。”
      石惊天眉宇间沉稳笃定,毫无保留地将心中打算一一道出。
      阿舍低眸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轻叹道:“其实,眼前这些人安置起来还算简单,日后更为棘手的是那些对血玉观音怀恨在心的人。”
      她秀眉微拧,目含隐忧,“先前我出面时,对方还算通情达理并未太过为难于我。可若是你来接手,以你和师娘的关系,那些人或许会找上门来寻仇,届时你又当如何?”
      虽然相信石惊天的自保能力,但阿舍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会因此遭人记恨暗算。
      自从将血玉观音与杀手组织造成的残局担于一身,阿舍已面临过多次暗袭。
      所幸她一来并非元凶且素有侠名风评极好,二则无论哪一方的幸存者都多少感念阿舍及时施以援手的恩惠,所以尚且能保持理智没有过分迁怒于她。
      可一旦换了石惊天的身份立场,恐怕就未必能有这般心平气和的待遇了。
      石惊天既然决定一力承担母亲的罪过,也做好了各种应对,沉声道:“母债子偿天经地义。若他们有这个本事查到我的头上,只要是我能弥补偿还的,无论文斗武斗我自当奉陪到底。”
      “但若是意欲辱及先母或是伤害我身边的人来泄愤,”他凤眸转冷寒光一闪,杀意顿显锋芒毕露:“那就休怪我翻脸不客气!”
      阿舍又细细问了几句,见他心中皆有成算并非一味妥协退让,总算放宽了心,嫣然一笑:“那我就放心啦。你能有此善行义举且思虑周全,师父和师娘定会为你感到欣慰!”
      她精致的脸庞被身后残阳映照得微红,展颜之际的瑰姿艳逸更是难以形容。
      “但你更是爹的骄傲。”石惊天凝视阿舍,胸腔似乎有一股暖流在心房中穿梭激荡,“母亲一事本是我的责任,可我甚至没来得及想到的,你却早早就已经付诸行动,还处理得那么好。”
      在看到那份名单之后,石惊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一步安置好那些被害幼童亲属的人就是阿舍,他早该想到了,除了阿舍还能有谁会如此侠肝义胆!
      “这也不算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做,我便做了。”阿舍定定地注视着他,目光有些复杂,“倒是你,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石惊天摇头,微微苦笑:“先前是我自误了,若非有你及时善后,如今的局面可能更加难以收拾。论及勇于担当,阿舍,我远不如你。”
      “一个人若能懂得反省自身,勇于面对事实承担责任,已是极难得了。”
      阿舍灵动的双眸光华潋滟,眉眼弯弯洋溢出发自内心的笑意,“不过,一向自负自傲的石公子,居然也会有自愧不如的时候?这可不大像我以前认识的惊天。”
      许久未曾得见阿舍如此欢颜的石惊天毫无防备地迷失在她明媚笑容中,下意识想要开口,混沌的意识骤然炸裂,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他突然反应过来。
      “阿舍···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舍微微偏头盈盈一笑,眼波流转间明眸璀璨,凝脂鹅腮如明珠生晕。
      这似有无数繁花绽放的娇艳落在痴痴凝望着她的石惊天眼中,只觉世间青山灼灼皆抵不过她眉目间的星辰点点。
      远处,天与地仅隔一线,慢慢坠落的夕阳四周渐渐聚拢了五彩缤纷的祥云,橘色余晖如霞光万丈将天空映得一片通红,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热烈温暖。
      石惊天此刻的心绪如断流许久的河床骤然迎来瓢泼大雨般汹涌翻腾。
      他有多久没听过阿舍对他这般亲昵的称呼了?
      时隔一年零五个月,整整五百二十个日夜,遥远到近乎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呼唤乍然入耳,这份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那声软语。
      阿舍走近一步,目光不躲不闪与他相接,不答反问道:“这些日子,累吗?”
      石惊天愣了一下,忽然意会到阿舍问的是什么,缓慢却不失力度地摇头,随即答道:“会觉得累的人,是因为还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痛。”
      爱与守护石惊天从未觉得艰辛,唯一不能承受的是阿舍将他从她生命中驱逐。
      明白他言下之意的阿舍藏起温热的眼,轻轻说道,“以后···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没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她复又抬眸,慢慢说出一句话:“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答复。”
      “阿舍···”
      石惊天对阿舍上一次露出这般坚定决断眼神的情景依旧记忆犹新,闻言呼吸不由一窒,甚至来不及做任何思考身体便下意识微微僵直。
      如同等待着最终的判决,他紧紧盯着眼前女子的乌黑瞳仁竟带有轻颤微缩,仿佛一旦天边传来冰冷回响,就会彻底震碎那勉力维持的细水涟漪,激起层层波浪,掀翻一片直击心脏痛苦万顷的汪洋。
      这种目光冲击力太大,阿舍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猛地一抽,莫名有些疼痛。
      “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受他的情绪感染,阿舍神色愈加认真。
      “如果有一天再遇到违背原则的事,你我之间还会像以前那般针锋相对吗?”
      石惊天毫不犹豫地接口:“原则与你,并不冲突,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阿舍稳住颤抖的声线,继续道:“倘若你我心中,有不能告诉对方的秘密呢?”
      “我相信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秘密不能告诉对方的。”
      “那么···如果你对别人许下了承诺呢?”
      问出此语的阿舍微侧过头,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回避,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为何会做出这个细小的动作,但全副心神皆落于阿舍身上的石惊天却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迟疑疏离。
      石惊天上前捕捉着阿舍的气息,按捺住内心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蠢蠢欲动,一字一句如同宣誓般送入近在咫尺的人耳中:“阿舍,任何原因都不能阻挡我对你的爱。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顾及任何事情,我只想全心全意地和你在一起。”
      两人一问一答皆不假思索,石惊天坚决笃定的话语彻底冲散了阿舍心中最后一丝踌躇,她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出了会神,犹如拨开云雾见天日,唇边的笑痕直直延伸到明亮双眸。
      “我心亦然。”她终于不再犹豫。
      仅仅四字,轻而易举便使得石惊天耳中只剩下一种声音,那便是他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不过,你刚才有一句话我觉得不完全对。”阿舍歪了歪头,看着他含笑道。
      心爱的姑娘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石惊天还沉浸在上一刻的偌大喜悦之中,有些呆愣地下意识回道:“哪一句?”
      “有些秘密,并非不想告诉对方,也可能是时机不对。”阿舍回想起过往种种,心中柔软忍不住带了一丝嗔怪道:“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有些事的确暂时不方便让我知道,你可以明白跟我说,但是不要编无谓的借口来敷衍我。”
      石惊天终于意识到彼此坦诚的重要性,且早已付诸在实际行动当中,阿舍又怎么可能真的要求他对自己事无巨细完全坦白。
      人生在世,总有些心思只适合独自体会品尝,倘若所有的隐秘都被另一人尽数掌握,这样的情感和关系未免太过危险可怕,难以长久。
      石惊天将阿舍双手紧紧握于掌中,语声坚定:“你想知道的,我都不会再瞒你。”
      “阿舍,曾经的过错我无法否认也不会否认,以后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你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直接告诉我,甚至可以对我生气,可以不理会我,这都没有关系。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地放弃我们之间这段感情。”
      “每个人选择的方式不同,我爱你的方式或许过于自我,有些事情不够周全甚至太过笨拙,可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少于任何人一分一毫。”
      “我空白了二十年的岁月终于等到你,往后余生无论好坏对错我也只愿与你一同描绘。”
      短短片刻,阿舍带给他的感动太多,以致于石惊天心绪澎湃到近乎语无伦次,只想将内心炙热发烫的爱恋尽数吐露,好教阿舍明白:她可以对他体贴宽容,他又何尝愿意对她有任何欺瞒。
      “我明白,这是独属于你爱我的方式,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阿舍回握住他的手拉至脸侧,将他掌心贴在颊边轻轻摩挲,明净似琉璃的眼眸专注认真:“你也知道,我从不喜欢委屈自己,如果有什么是我不愿意接受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所以,你其实不必对我这样小心翼翼。
      石惊天听懂了她的意思,狭长凤眸炽烈如阳亮得惊人,俊美面容舒展现出无限欣悦之情。
      长风穿过茂林平原,温柔地抚摸着人的脸颊,一白一紫春衫淡展,在风中轻盈飘拂,这对几经波折的人间眷侣以不同于寻常男女的对话,再次表白了对彼此的一往情深。
      氛围太过静谧美好,阿舍也从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心中如何作想便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
      “算来你我皆有孝在身,我于师傅一生漂泊孤苦,原本美满的生活却又因为我的出现而打破,虽然错不在我,但终究是由我亲手揭开了残忍的真相,于情于理我都应当为她守孝。”
      石惊天知道阿舍此刻只是单纯在倾诉,欣喜于她对他的亲近与信赖,抚摩着掌下的精致脸庞,动作轻柔不含任何情欲,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阿舍感受到他的抚慰之意,心口似有羽毛轻轻拂过又痒又酥,无形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忽而含笑偏头,微带戏谑道:“我突然觉得,当初你要求延迟婚期的话也不无道理,你我之间的确知之甚少。既然你说想要三个月的时间来加深我们对彼此的了解,那如今有三年应该足够了。”
      她眉眼弯弯语笑嫣然的模样格外俏皮娇艳,石惊天哪里抵抗得住。
      “阿舍,我很高兴。”石惊天伸手将她脸颊碎发拂至耳后,满心欢喜,“你还愿意承认我们之间曾经的婚约。”
      “我一向自认光明磊落,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敢承认。”阿舍眼波流转,佯嗔薄怒,“我可不像你。”
      说着,她手一伸,将一个小锦盒递过去,石惊天打开看时脸色微变:“阿舍?”
      “你帮我带上。”阿舍侧过身将垂落的乌发松松挽起,带笑的语声悦耳动听。
      石惊天一怔,屏息敛气指尖微颤,亲手将那块墨玉戴回她纤细脖颈处。
      阿舍转过身仰头看他,故作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送人礼物也不留名。”
      石惊天刚回过神,听到她娇蛮的嗔怪,如梦似醒般讪讪回道:“我怕你不肯收。”
      阿舍想了想点头:“这倒是实话。”她顿了顿,轻轻咬唇,复又笑道,“左手。”
      石惊天依言抬起左手,阿舍迎上去握住,垂眸轻声说道:“我跟你可不一样,你送我一枚玉佩,我如今便也还你一枚。”
      石惊天只觉左手拇指间一凉,闻言低头看时只见一枚和田玉扳指被戴入指中。
      玉身温润细腻质地极佳,最特别的是周身缭绕了一圈殷红,使得罕见的蒸栗黄玉所谕示的尊贵中又平添一丝神秘。
      “阿舍,这是···”
      “这是一位朋友给我的谢礼,籽料虽小胜在玉质极佳,我请巧匠按照你手指的尺寸取作了一枚扳指。玉自藏锋,人如其名,与你也算相配,这便送给你啦。”
      石惊天转了几圈,发现尺寸果然刚刚好,温和眉眼愈加柔软,爱不释手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这扳指还有一个用处。”阿舍轻咳一声,两颊飞起一片红晕,含羞道:“里面有我的血,我请温姐姐帮忙处理的。我的血液带有蛊王的气息,这玉又恰好可以作为储器,蛊毒转化的那段时日因我曾为你运功护法,所以你我内息相似不用担心会被蛊毒反噬。”
      “你带了这扳指,日后若是遇到蛊物,里面的残蛊就会有所感应,玉身也会发热,以此作为预警。”
      认真听她解说的石惊天如福灵心至,突然就领悟了其中关窍,目光瞬间灼热到了极点:“也就是说,这相当于子蛊,可以感应到你是吗?”
      他下意识地抚摸着已隐隐发热的扳指。
      霞烧玉颊,阿舍眼神游移不定,声音细如蚊呐:“可以···如果分隔的时间太长或者距离太远,一旦你靠近,我也会像之前察觉到从尹的存在那样感应到你。”
      “阿舍!”石惊天心里翻腾起阵阵热浪,那股气息随着指间一点温热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再也按捺不住汹涌的情绪,顺应内心将他渴盼了多年的姑娘紧紧拥入怀中!
      没有人知道,这样放肆地拥阿舍入怀,是石惊天想了许久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重新开始的准备,却原来真如他内心最深处期盼的那般:爱从未离开。
      “惊天。”
      阿舍被紧拥着,没有任何迟疑地伸手环上他精实腰身,缓缓放柔了身子依靠在石惊天怀中,脸颊贴于宽广坚实的胸膛,只觉呼吸间均是他清冽如雪的气息,那些急促的鼓动、激荡的心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得到回应的石惊天再度收紧双臂,力道之重仿佛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
      阿舍温顺安然地倚在石惊天怀里,垂眸敛目,仿佛看到青涩冲动的少年岁月渐渐远去,那些或温馨或残酷的过往也慢慢消散,只有怀里这个人是穿越时间和记忆始终坚守着她的真实存在。
      繁华落幕,谁是谁命中归宿。
      夕阳西下,谁与谁共步天涯。
      倚靠在冰冷石碑旁的清丽少女将山崖上那对亲密相拥的璧人俪影纳入眼中。
      迎着最后一缕斜阳余晖,她微微一笑,遥遥举杯,喃喃自语。
      心揽光明,何惧黄昏落日。

      第二卷·雪后初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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