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姻缘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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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杨川谷和谢良等人来到了李良硕的刚置办府邸。
这府邸原是三朝元老礼部尚书崔大人的府邸，因致仕还乡空出了这宅子，被陛下赐给了李良硕。
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四进大宅子，低调内敛。
附近邻居都是清一色的朝廷命官。
园中种着松柏梅竹四君子，长势喜人，看得出前主人对它们的细心照料。
三两假山上又有几棵攀沿而上的藤蔓，可爱非常。
房内古色古香，布置也十分规整。书房内放着一张梨花木大案，还散发出淡淡的墨香，想来崔大人日常就是在这里办公的。
杨川谷与淳于明几人绕着游廊走走停停，对房屋的布置给了些建议，便被请到偏殿饮茶了。
而李良硕则亲自带路，谢碧陶搀扶着谢良，三人不紧不慢地将宅子走了一遍。
末了，谢良抚着长须和李良硕笑言，“六王爷大可放心，我已细细推算过宅子的方位与周边的地势走向，都是上佳的，此事从崔大人为官几十年平顺无忧也可得知，再者这宅子前几代主人都是好结阴德之人。这宅子啊，可助您逢凶化吉。”
谢良白发苍苍，一身古朴道袍加身，一身衣袂翩翩像是要羽化登仙。
他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平日里少出门，今日出门又走了不少路，不由得出几分疲态来。
李良硕见状忙请他先至客房用茶歇息，“如此，有劳谢道长了。”
谢良回了客房，剩下谢碧陶一人在正厅与李府管家嘱咐住宅器具摆放等规避之处。
细细吩咐完后，谢碧陶也觉得渴了，这是身旁递过来一杯温茶。
谢碧陶没做多想，心想不愧是王爷府邸，丫鬟也那么会察言观色。
润了润喉咙后，谢碧陶转身想道谢，就看到了身后浅笑的李良硕。
谢碧陶连忙放好茶盏行礼，“方才不知是王爷，是我僭越了。”
李良硕虚扶起谢碧陶，“无妨，你别放在心上......阿然，我还可以这样叫你么？”
幼时李良硕都唤谢碧陶为阿然，因那时谢碧陶在外行走并没有用本名，李良硕以为陶然便是她的本名。
这也是李良硕为何没有在回京路途中没有回想起幼时小居士就是眼前的娉婷少女谢碧陶的原因之一。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谓，谢碧陶的思绪一下飞远了。
后宫假山后，一个瘦弱身影踌躇不前。
假山后凉亭里的谢碧陶不禁叹气，自己每天来这亭子念经已经十来天了，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探头探脑了十来天，像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却又一直犹豫不决。
一打听，才知道是当今的幼弟，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谢碧陶已经做完功课，再坐一会她就要去学宫找祖父。
假山后的少年显然也知道，原地打转像团团转的蚂蚁。
终于他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往谢碧陶而去。
谢碧陶赶紧起身行礼，只见李良硕腼腼腆腆地说，“陶，陶然居士，他们都说你会看卦，也会看相是吗？”
原来在前朝之时，李良恒兄弟俩因为母亲梁夫人出身低并不受宠，而不受宠的夫人在后宫的处境可想而知。
特别是李良硕出生之后，朝堂关于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闹得不可开交，一时人人捧高踩低。
而生育之后落下病根的梁夫人缠绵病榻，小小的李良硕受尽别的皇子的欺辱，因他小时瘦弱而被戏称为“豆莲”。
更有甚者骂他是病秧子，活不过成年，还是个祸星，会让他母亲早逝。
小李良硕被吓坏了，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这世上心肠歹毒之人不需要理由去伤害别人。
他只知道自己身体孱弱，母亲也是自他出生之后卧病在床，幼小的心灵被狠狠伤害了。
母亲去世之后，两人的处境越发难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就更不起眼了，一个是没有实际功绩的皇子，一个字都没学全，还身体孱弱，更何况还没有母氏一族撑腰，能翻出什么风浪？
这境况一直持续到李良恒登基之前。
仿佛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虽然日子好过起来，但往日低到尘埃里度日的性子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这时的李良硕已经在太学入学，自然不会再坚信那般歹毒之言。
但是那些话语的威力并不是读两年圣贤书就可以消除的，李良硕决定试一试别的办法。
他这段时日听宫人说后宫来了一位小居士，是某位道行高深的道长的徒弟，还很好说话。
因此他决定来找这位陶然居士。
那为何不直接找哪位道长呢？
因为如果直接找那位身边扈从众多的道长，还问出那样的问题，被皇兄知道了一定又会心疼，还会发脾气惩罚身边的宫人。李良硕不想这样。
但是如果问这位小居士就不同了，她每天都在后宫帮这么多人看手相卜卦，听说还和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找个人少的时间悄悄问问她，再央她别说出去就好了。
谢碧陶听完李良硕的问题，点点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李良硕凑近谢碧陶，低声说：“有人说我活不过成年，是个不祥之人，你观我面相是这样吗？”
谢碧陶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讲这种话的人怕是活不过明天的，但自己在宫中这段日子并没有听到这种流言，难不成是以前的事情？
李良硕认真向谢碧陶保证，“你尽管说真话，我恕你无罪。”
谢碧陶按下狂跳的心脏，端详着李良硕的脸庞，天庭饱满，鼻直有力，是博学多才的面相。眉毛浓密，微微上扬，生命力是个先抑后扬的走向。眼神柔和，下巴略呈方型，是深情之人。
虽然谢碧陶此时也是个半吊子，但李良硕这分明是极佳的面相啊。
这活不过成年的话是哪个不长眼说的？
谢碧陶如实将自己的分析说了。
李良硕将信将疑，“当真？你没有哄我？”
谢碧陶笑笑说，“自幼祖父便教导我帮人卜卦看相不管好坏都不能颠倒黑白，王爷尽可放心。”
李良硕听了也开心起来，没了开始的拘谨，遂与谢碧陶攀谈起来。
这便是两人的初识。
谢碧陶从小接触道家经学，接触的离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少，因此比同龄的孩童要胆大些。
进宫那两三年，也因这性子结交了不少小友，李良硕便是这其中一个。
记忆中的李良硕话不多，少有像今日这般直接道明意图。
谢碧陶心想着皇宫果然就是炼丹炉，当年叫自己看个面相都嚅嗫的少年如今独当一面呼朋唤友到自己的府邸饮酒作乐了。
她从善如流，“承蒙王爷不弃，还惦记幼时情谊的称呼。”
又见李良硕轻笑了一下，显然心情极好，“阿然，你以往帮我观了面相，那日答应我帮我看姻缘，还作数吧？”
谢碧陶眉头跳了一下，来真的啊？
然而李良硕已经摊开了右手掌，“择日不如撞日。”
谢碧陶只好伸出食指，细细指着李良硕手掌的纹路说道，“王爷的姻缘线明朗，不过中途似乎不太顺，会有不少波折，但最终......应是圆满的。奇怪，我怎么看不大清这走向了呢？”
谢碧陶只知道，自己帮自己卜卦的时候会出现失灵的情况，怎么今日如此怪异？
这是李良硕突然轻轻握住谢碧陶如青葱般的食指，“那这上面有没有说我命中之人在何处呢？”
谢碧陶看着李自己越来越近的李良硕，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她知道李良硕要离人近了才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但是你好好说话啊抓我手指是想做甚？
“不如您......”谢碧陶还没说完那句“您放开手我再看看”，李良硕很快放开了手掌，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意外。
“走吧，我带你去寻你祖父。”李良硕转身，悄悄笑得像偷吃了糖的孩童。
谢碧陶只得跟上。
李府的偏厅里，各人的食案上已布满各式佳肴。
抬眼望去，饮酒作诗者有，投壶者有，射覆者亦有。
而杨川谷和淳于明则安静在待在偏厅不起眼一处。
“那边如何了？”杨川谷问。
“奏折已呈递到尚书，但是......民曹尚书似乎想将此事压下。”淳于明低声道。
杨川谷嗤笑，“负隅顽抗罢了。常侍尚书大人那边怎么说？”
听闻常侍尚书钟朴大人刚正不阿，不知道他老人家愿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未等淳于明回答，杨川谷转了转茶盏，“钟大人明年就致仕了，如果他要揭发的话......除夕百官宴是最后的机会。”
淳于明颔首，“没错，等到正月开朝恐生变故。”
杨川谷喝了一口茶，将喝茶喝出了喝酒的气势，淳于明早早将他案上的酒水换了清茶，但输人不输阵不是？
他放下茶杯，“那就再加把火吧！”
厅中晚投壶的几人回过身来叫两人，“杨兄淳兄，你们嘀咕什么呢？快来啊！”
两人对视一笑，“这便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姻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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