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穿越之英雄无敌》五音

18、18、潜入

　　清晨，夜月城内营，首领卧室。
　　“族长，请起身穿衣吧。”
　　两名侍女挂起纱帐，一个伸手扶床上那人，一个灵巧地把衣服袖子套上他两根垂软的手臂，那手背上的肌肤仍旧光滑，却失去了年轻时代特有的光泽与弹性，血管也淡不可见——号称青春常驻的精灵族长，原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穿好衣服，红衣侍女回头瞧见捧脸盆的青衣小婢呆立不动，便皱起眉轻斥。青衣小婢被她一斥，浑身打了个抖，颤颤巍巍上前来，慌手慌脚绞了毛巾，又慌手慌脚地递过去。
　　“大胆，你要族长自己动手么？”
　　青衣小婢本来就低垂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支支吾吾，毛毛躁躁地开始给族长擦脸。才擦了两下，就被不耐地拍落了毛巾，精灵族长板着张红脸冷哼一声，床边的人登时跪了一地。红衣侍女使劲拉了拉青衣小婢的裙角，后者才恍然大悟地扑通一跪，头埋得低低的，手脚微颤满身慌张。
　　“请您息怒！请息怒！她是新来的，乡下人不知轻重，冒犯了您，请恕罪啊！”
　　族长余怒未消，声音高了半调道：
　　“这样的侍女也算合格吗？内侍官在哪里，我要问问他怎么训练的下人！”
　　红衣侍女赶紧磕个头：
　　“请您息怒！连日备战，人手缺得很，请您将就将就吧！”
　　但凡要打仗，军备开支必然庞大。这位精灵族长斩钉截铁下令内营人手不减，可银库虚空，哪里支付得起原先的高价“工薪”？有些大胆的内侍，瞅准了时局纷乱，罢工的罢工，私逃的私逃，内侍总管没办法，只好从乡间野外招募廉价劳动力，以充门面。
　　韦弗活了近两百年，一百零五岁登位，在此之前除了头那么一二十年的“幻影之乱”，几乎再无忧心之事。精灵族本身根底深厚，兵强马壮资源丰富，幻影之乱也没真伤了根基，于是韦弗吃祖宗饭吃得不亦乐乎，只求安逸度日，到头来却晚节不保。
　　韦弗虽非有志明君，却也不至于昏庸无道，听了红衣侍女的一番话，虽面子上大大地过不去，却也终究没有再发作，黑着脸道：
　　“都下去吧！”
　　一众侍女便战战兢兢退下了。

　　“咦，那丫头呢？”
　　“不知道，拐几个弯就不见人了，我去找找……”
　　“哎，不用了，我想她只是刚被族长责骂了一顿，想躲起来偷偷哭鼻子罢了！……嘻，还真是个乡下丫头……”
　　拐角暗处，青衣小婢捧着脸盆，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随即恢复常态，非常“端庄”地往反方向走去。
　　“站住！”
　　在族长的卧室长廊外，卫兵拦住她质问，小婢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刚才我把毛巾忘在族长的房间了，要是不回去收拾，王会生气的。”
　　卫兵上下打量一番，还想问些什么，却挥挥手放行了。
　　小婢绕过木廊柱，在卫兵视线不能及的地方，身子一拧朝花园走去。

　　不愧是一族之长，真懂得享受……我一路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一路暗暗感叹。都说热带雨林奇花异草多，可不，这内营花园里全是我前所未见甚至想象不出的品种，琳琅满目美不胜收，竟有一种象牙白的花儿，盛放时活脱脱是美人的玉手，盈盈伸出，叫人难以把持啊……不过我知道，越是诱惑的花儿越狠，尤其在这个世界，就算说它会喷火我也信，这种东西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绒卷的草儿铺了一地，踩上去比高级地毯还舒服，还泛着清新的泥土香气，若我是来度假的该多好……我想起韦弗的卧室，连床棂都是飘着暗香的，是一种当地人称为“呢喃”的珍贵香木所造，向导在林中曾指过给我们看，据说整个雨林仅余一百来棵了。
　　我暗笑，跟凯西斯那座鬼气森森平淡无奇的残旧老堡相比，这里奢靡得过了份，不过凡事过了巅峰，便无一例外要往下滑了。
　　我胡小菲，是不是有幸见识了一位国之将亡的君主？
　　一路上没少接受盘问，我都挡过去了，有些谎话编得勉强，竟也无人深究。也是，方才外营似乎起了骚乱，在这风声鹤唳的关头，人心惶惶，哪有精神管闲事？

　　“哟，居然没穿帮啊！”
　　青藤架下倚着个黑衣男子，眉目清朗，完美地糅合了少年的“柔”与青年的“刚”，略紧的风衣勾勒出发育良好的颀长体形，即使静静倚着，也散发着烈火般的锐气，
　　看着他抱着双臂好整以暇，似笑非笑说话的样子，我就无端来气，这种人脸上天生写着两个大字：欠揍！
　　“你那些无聊考验，我全过了，快带我去见诺亚。”
　　他吊高左眉道：
　　“急什么，他死不了的……喂，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忍，我再忍……僵着脸道：
　　“是是，少爷！请问您什么时候动您的大驾，帮小女子找人哇？”
　　他三番四次强调的话，就是要我对他毕恭毕敬，口称“少爷”低眉顺眼！而他自己呢，高兴怎么称呼我、怎么使唤我都可以！NND，真是个变态！！
　　然而这只是不平等条约的附加项，正文是，我出卖我“薇薇安•道格拉斯•利维切利公爵小姐”的身份，换取他的帮助，事成后他可以我为饵，要财要权悉随尊便，等于变相绑架。
　　其实我真不觉得他是个对金钱和权势有特殊欲望的人，反倒觉得他倨傲的神态举止中带着天生的贵气，换句话说，此人非富即贵。不过除了金钱权势，世上还有许多诱惑，我不知道他为何会相信我，不知道他究竟想从这桩交易中得到什么，可我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就够了。
　　我略带讽刺的话语，他肯定也听明白了，狠狠瞪了我一眼道：
　　“女人，你最好收起你的小聪明，放老实点！”
　　我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还需再忍。

　　趁着一片混乱，我们潜入牢区。因为战时需要，除了城郊监狱外，外营还增设了牢房，竟然是隐藏在一方汪汪清潭下，入口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丝毫看不出人工痕迹。入口周围有大队人马战士和弓箭手，个个彪悍，看来此处是关押要犯的场所。
　　怎么办？我向大少打眼色，他观察了片刻，低声在我耳边道：
　　“牢门施了魔法，不可硬闯。”
　　我急道：
　　“你会解除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会的！”
　　“嘘！”他扯了一下我肩上的头发，“那当然！”
　　我宽心不少，他的能耐，我多少能看出来一些。令我的同伴们头痛不已的进城问题，在他看来只是小菜一碟，一招“异次元之门”搞定（参照多啦A梦的时空门~~~），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一套侍女服，把我安排为精灵王的贴身小婢，一切只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叫我怎会不宽心？
　　希望这个不肯透露姓名的牛X，心肠不是黑的。
　　“女人，想不想看木偶戏？”
　　他朝我眨眨眼，一脸坏笑。我虽急于救人，却反射性点点头，就像被他的笑容迷惑了一样，蠢死了。他非常不满我的响应，马上变了脸，我赶紧拉拉他的袖子乱点头：
　　“好啊好啊……”
　　“切，好假！”
　　他斜我一眼，轻蔑得很，我快气炸了，到底是谁比较假啊！
　　“专心看好了——”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便从他袖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四周岗楼上的弓箭手，银光过后，他们就像变了机械人一般，举手抬足都硬邦邦的。
　　大少闷笑一声，轻轻道：
　　“瞄准……”
　　只见弓箭手们突然齐刷刷拉弓搭箭，一致把准头对准了底下的人马战士。后者显然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还未叫出声，又是一道银光袭去，连他们也变扯线木偶了。
　　我也呆了好一会，方才低呼道：
　　“啊呀，厉害！你究竟施了什么法术！”
　　大少拍拍身上的叶子，从茂密的枝叶中探出脑袋，得意地笑道：
　　“这招叫蛊惑人心！没有一二十分钟，他们是醒不来的。”
　　说罢从五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黑衣飘飘点地无声，比黑客帝国里的基诺里维斯还帅。
　　可我呢，我要是这么个跳法，嘿嘿，会很轰动的。
　　“喂，你还在上面蘑菇什么？快下来！”
　　我手脚并用，把树干团团围住，极缓极缓地滑下，丑陋，安全，适合。
　　他在树下很不耐烦地嚷嚷，我咬紧牙关不睬他，这树怎么那么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脑袋一热跟着他“闪”上来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利维切利家的人都那么笨吗？……”
　　我张口大骂：
　　“你混蛋，你见死不救，你不是男人！”
　　树下忽然没了声，我觉得奇怪，往下一看，大少正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俊脸铁黑。
　　好爽啊好爽！爽得想飞起来了！
　　“别怨我不提醒你，这魔法只能维持十来分钟，时间到了我就走人，你自己看着办。”
　　这回轮到我咬牙切齿了，这家伙果然黑心。其实五米的距离也不算什么，姿势调整好，跳下去不会伤到筋骨。可小时候我曾从树上摔落，左手骨折，心理阴影一直摆脱不掉，这也怪不得我啊。
　　“喂，你究竟要磨到什么时候？你同伴还在牢里，还要不要去救？”
　　“当然救！”我狠狠甩去一句，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次次往下看。
　　不要紧，不要紧，胡小菲，你行的，一定行的！！
　　闭了闭眼，豁出去了！
　　“喂……”
　　才要松开的手脚，因为他这一吓，马上收回，抱得比之前还要紧。
　　没话说了，这家伙肯定是我的克星！
　　“喂，我说，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他又摆出那副我最讨厌的、拽得要死的嘴脸，我别过脸，眼不见为干净。
　　“女人，怕就说出来，不要拖人后腿。”
　　顿了顿，语气一变，竟有些迟疑地道：
　　“你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
　　我一愣，他说什么？不禁望向他的脸，不是我眼花吧，难道这种别扭的神情，就是所谓的“扭捏”么？
　　“你究竟跳不跳啊！”
　　他低吼，伸出手臂，脸却扭向一旁。
　　他站得位置并不正，也没有看着我，可不知为何，那瞬间我心中盈满了信任，不必多想，松手坠下。
　　瞬间后背感觉到压坠的疼痛，很踏实，他双臂微微一沉，消去大半的冲势，又轻轻往上一抬，把我稳稳接在怀里。
　　如我所料，他真想帮我的话，就决不会失手，不过也决不会让我舒畅。
　　没有什么深情对视，下一秒他就把我扔地上了，自己在一旁笑得恁地欢。
　　“很丢脸吗？哈哈……”
　　我想当时我的脸肯定跟包公一般黑，瞪着眼吹气，可以放到斗牛场了。
　　他笑够了便来拉我袖子，我啪地甩开他的手，他脸色也马上沉了，道：
　　“你干什么，发脾气么？从来只有本少爷向人撒气，没有别人向我撒气的道理。”
　　我冷冷道：
　　“我知道，没错我的确很丢脸，大少爷您很爽是不？如果您还想继续拿我取乐，随便好了，不过请您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眼前此人，纨绔子弟一个，根本不值得和他怄气。我要时刻谨记，诺亚还在牢里受苦，我要救他出来。
　　他重重哼了一声，穿过神情呆滞的人马兵队，来到牢门前。我怕妨碍他，不敢站太近，便在他身后五步外紧张地看着。
　　他定了定神，把右掌按在长满青苔的石门上，口中喃喃低语。约摸半分钟功夫，石门“格拉”一响，缓缓开了。
　　“好了。”
　　他语气有些疲惫，也不回头，自己走进黑乎乎的大牢里。
　　“喂，还不快走！”
　　我还在发愣，他却又走了出来，一手揪住我的袖子便往里走。
　　“等等……”
　　“你又想怎样啊女人！你别告诉我你怕黑啊！”
　　“不是，你拉得太用力了，我肩膀都露出来了怎么走！”
　　他手一松，竟没有奚落我，我本是做好准备迎战的，谁知他却哑炮了，我一时不知所措，气氛颇为尴尬。
　　“嘿，”他有些不自然地指指门外，“木偶戏，为我们送行的，要看吗？”
　　我转过身，看见一众牛高马大的人马士兵失魂一般，开始群魔乱舞，直到石门轧轧合紧的一刻，他们依旧跳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