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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第 2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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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鸣城关的偏高远处,有一处念月泉。
这里的人,生来就不同,长大时更是威猛寻常,个个顶天立地,凶悍魁梧。
此刻张口如天震,“醒了!醒了!”
“老金!你带来的奴隶,已经醒了!快点来!”
关外的风沙大,此人在烫脚的沙漠中,气定神闲,定睛看了两下。
乔玄毅被眼前的老头,吓了一跳,周围犹如天柱一般,都在低头瞧他。
他眼中清澈无辜,呆呆的看着他们。
黑衣纱布,掩面半张,暖热的风沙偶尔也会吹烂他的面布。
皱巴巴的脸皮也因此一览无遗,眼睛透亮犹如小太阳。黑黑的嘴巴,蓄着灰白胡子,同人长。
他仔细的看了两眼,人倒是没有多高,与这些大个子,只停在了腰身。
打量的同时,金鸣雨正在看着他,面色苍白,浑身透着股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念月泉并没有恢复他多少皮肉,身上依旧是长长短短的疤痕,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倒是有点让他相信是城内身经百战的将士,这身皮肉养起来,也适合养毒。
“你叫什么名字?”
乔玄毅低着头,慢慢捂住在泉水里,□□的身体。他沉浸在温暖泉水里,竟然没有沉下去。
“……嗯,我忘记了。”
“你能给我取一个名字吗?”
金鸣雨瞧着他真挚不像作假的面貌,“反正你是我花了五十两买来的奴隶。”
“就叫五十奴。”
乔玄毅点点头。
接着他被人徒手拎起来,乔玄毅震惊,不知如何是好,“你能先放我下来吗?”
“小奴隶,醒了,就要做你该做的事情。”
“请问我该做如何?可否放我下来,我这里,很痛。”
乔玄毅茫然的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阿沙,带他去见祭司。我有话想同她说。”
阿沙点点头,拎着他走在沙漠中,留下脑袋般大的深坑脚印,向着前方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乔玄毅有些窒息,他凌乱闭上眼睛,听着他过了一声又一声的巨门,接着一身巨痛。
乔玄毅被狠狠的摔在地上,无措的睁开眼眸,身前的人正在敲经坐禅。
柔软的手抚摸着他下颌,长长的护甲舔舐在他脸上的皮肉。
同那个老人一般,浑身黑色金红,上下透着一层诡异,脸上被涂抹的看不出原本的样貌,透过眉眼,倒是可以看出是个美丽的女子。
“年轻是年轻,可惜还得养养。”
说罢,拿起一瓶不知什么的药瓶,往他嘴里倒了倒。
乔玄毅嘴里发苦而后又发甜,听着她温柔体贴的声音,渐渐不在挣扎。
“这里是玉鸣关外,鸣玉城,我是鸣族的大祭司,金俞月。”
“这里有着上天的恩惠,自然也有上天降下的惩罚。毒草蔓延,而解药世间难寻,为珍惜这少有的馈赠,自然需要你这等勇士。为吾族奉献你微不足道的念头,足以让他人获得新生。”
乔玄毅茫然的点点头,而阿沙踢了他一脚,被迫翻开身来。
“他好像没什么事情?”
“大祭司,是不是毒药喂少了?”
金俞月拿着瓶口,一整瓶的药量倒了进去,亲眼看着他吞咽。
“是这里的神水救了你,你的命自然也有我们来保管。放心,只是些毒药,这里的人喝了若是不幸,便会死亡。可若是适应,便会获得新生,不在惧怕毒草。”
“你有任何的感受,都要说出来,这样,才能为你寻求最适合的解药,助你解脱苦海。”
乔玄毅点了点头,“又苦又涩。”
金俞月闻言,“是哪里苦涩?五脏六腑就对应着五行,你若是说不出来,也可指给本祭司看上一眼。”
有人在画本上描描写写,似乎将他的模样画了进去。
“嘴巴。”他老实道。
大祭司见状,尽量温柔言语,“看来是个无用的奴隶,就算送去当摆件,也觉得碍眼。”
“百毒不侵,在这里可不是件好事。”
“姐姐。”
“要叫我大祭司!”十分怒吼,略显狰狞的面孔,吓到了乔玄毅。
金鸣雨似是习惯了她这般态度。
“不承认我这个弟弟,也有办法。爬到娘胎里,去跟娘说,我长大后是个矮子。”
大祭司闻言,心平气和了许多。
“你尽有自知之明,本祭司替你很是欣慰。”
金鸣雨言归正传,脸色正了些,又多了些许疑惑。
“这虫非同寻常,非是一般寻常人可拥有,这,历代往来的奴隶,虽是鱼龙混杂,倒是没碰到过这么霸道的。”
金鸣雨又掀开了他的一条腿。
赫然露出个人像画,泡了一年半的泉水,并没有变得肿胀,依旧清晰可见其容颜绝顶。
大祭司看了许久,“这?是公主?”
金鸣雨脚下踉跄着,顿时额头一把汗,公主果真是离不开你。
“他体内不是很寻常。你说百毒不侵,所以他身体里被人藏了东西。”
“体内有条大补的虫子,我仔细查看,是这虫子,保住了这人一条命。”
“但若非我族神水泉,无偿为此人浸泡,怕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如今,如此大费周章,姐姐说,此人不可用。”
“那姐姐,能否认真禀明缘由,将其奴隶的卖身钱,登记在账。”
他的小金库一向兢兢业业,为鸣玉城挑买奴隶,用来毒草试炼,或是做些苦力。
此人特殊,讲了价还特意守着救活,就是看中他身形魁梧,看着是个能吃苦的。
现在竟然,告诉他是个不被毒草所侵的体质,这般颓废不记忆之人,又岂能做苦力,岂不是白白费去他白花花的白银。
金鸣雨看她欲言又止,认真的听着,“哦,这人体内有条虫子。”
金鸣雨点点头,她道,“还在心脏处。”
他看了看此人赤身上的一个大空洞,认同的点点头。
“待本祭司,查查。三日后,再告诉你。”
金鸣雨咬牙切齿,顿时哼了哼,嗤之以鼻。
“姐姐,向来能力不济,没成想,倒是比我还能糊弄,公主就是听信你的谗言,才迟迟不肯联姻,害得全族都只能,呆在这荒漠沙烟里!”
“不喜欢,你就离开就好了。干嘛,要留在这里养老。”
“你老。”
“你老!”
大祭司看着他,“想我堂堂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鸣族大祭司,竟然有个这么年老弟弟,说出去,只会置喙我的容颜芳龄,令人耻笑,你啊,真是害我丢尽了颜面。”
金鸣雨瞪着,“我为了鸣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些年何曾诉过苦!”
“你也只有风吹鸣族了。”
大祭司忍着怒火,从狼腾的卷帘后,扔出半人高的册子,“自己查吧。”
“……”
金鸣雨踢了踢,在旁安静看热闹的乔玄毅,“五十奴,去看看你体内的虫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什么东西。”
乔玄毅默默地翻开一页,是他熟悉的字体,只是他有些不认识。
他张着嘴,正想念着,却发现根本想不起来,只是熟悉的感觉,一味的涌向他。
金鸣雨跟着他,一张一呼里很是紧张。
怕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识字。”
金鸣雨的呼吸一顿,错愕着,“来人,把五十奴,塞进沙漠里当烟囱。”
乔玄毅匆匆的翻着,“我还认识几个的,这个是念,念……友…”
“人相识是一场美妙的缘分,应当友好,和睦相处。”
乔玄毅被巨手惦起来,“我看上面是这么说的,大人,放过我吧。”
“留着你,要吃要喝的,日后不习惯这里,还不是要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乔玄毅,“……”
难得笨嘴拙舌起来,他恍惚的道,“其实,我见过公主。”
当他说完,脑袋里很是刺痛,像是被针扎穿了他的脑袋,忍不住抱头痛喊着。
“我照顾着你这么久,买卖都是由我经手,晕死不曾醒过,何来见过公主。”
乔玄毅愣愣的,眼泪挂在脸上,浑然不知,“我失忆了,我不知道。”
“好了,别为难他了。”
“你看他背后的图腾,难不成是四脚蛇,他们派来的细作?”
金鸣雨握紧手掌,“派来一个废人,被我花钱买来,治好当奴隶吗?”
大祭司哦的点点头,“原来我弟弟是个,会被忽悠的大傻子。”
金鸣雨气的原地跳脚,忍不住上前,想打一架。
大祭司自信的站了起来,与在空中的乔玄毅平视着,轻轻弯着身子。
金鸣雨在她膝盖处,跳脚着,踩着她的脚好几下,才方方泄恨。
“大祭司,此人究竟何用?”
“可惜了,拿去给公主看看吧,若是喜欢就留下,若是不喜欢,就拿去烤了吃了吧。”
乔玄毅语塞,“大祭司,我想活下来。”
“那你就说,腿上的画像是为公主所为,反正我看着也无相差。”
大祭司看他沉默,又多说了些。
“那条虫子,我弟弟送来过图样,是巫族的镇山之宝,非轻易不可出。传说,噬心蛊出,以蛊惑最高者,能保齐族人百年昌盛,作为交换,拥蛊者,能比旁人多出一条性命,非比寻常,堪称九命猫。”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那擅长巫术者,为保族人免受江湖迫害,宣称只有一只,唯此一只,是宁死不从。”
乔玄毅听着,听着,“宁……”
大祭司补充着,“宁死不从。”
他点点头,“哦。”
金鸣雨,“噬心蛊,好像是个只爱穿红衣服的怪老头,多年前,好像有过一面。”
“而且,他身体里先前不只这一只活动,最多还有十几只。”
“你是蛊中人?”
乔玄毅摇了摇头,听他言语,又点点头,如此频繁触蛊,或许是吧。
金鸣雨捶打着他的脚一下,“错,你是南国人,当时买到你的时候,身穿兵甲,是家破国亡的战俘。”
“听说是朝廷内部出了逼宫的乱子,后又与东离牵扯不清,反正,你绝对不是巫族的人,巫族瘦小诡异,常年面色如鬼,你绝非不是。”
“你还在何处发现了蛊?”
金鸣雨捏了捏拳头,“不明显的,你看不出来是吗?”
大祭司幽幽道,“我身为大祭司,有质问你的理由,至于我心中何想,就没必要,同你所说了。”
金鸣雨心脏被她气停了。
“来人,送老毒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