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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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66336最近很头大。
睡不好吃不下，黑眼圈居然比肤色还要黑，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堆在桌子上的一桩纵火案一桩偷车案还有一桩肇事逃逸，CASE里出现的人名都是熟人，重案组处于极度低气压中。钟立文快透不过气，把脸埋在卷宗里默默哀叫：这算个什么事啊。
另外心里还压着一件事。昨晚，不，应该是今天凌晨3年多被程峰大赦回家洗澡换衫，轻手轻脚怕吵醒睡得轻的同屋，又担心这个点会不会被当做贼被蒙住头一顿揍。可是当他蹑手蹑脚轻声打开门的时候，却撞见李柏翘抱着靠垫坐在客厅里看书，四目相对，连倒带重来装没看见都不行。
想起几个小时之前，李柏翘又惊又乱的样，钟立文恨不得装作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
这是他宁可不知道的事实。
就是赤裸裸地放在面前，他都不忍承认。
好几次几乎破口而出，柏翘你不能再靠安眠药了会有依赖的，不如去看医生。但是不用问都能猜到他的回到一定是说，不用，我只是睡得浅，失眠而已，多出几个钟头可以做自己事不是很好，末了说不准还会反过来送上一个安慰他的笑容。
真是，笑得他心酸。
“啪——”地一声放下报告，钟立文决心今天收工后好好跟李柏翘谈一谈，不能再忽视这个问题让它发展下去了。
下午钟立文去泉叔的车祸现场的店家巡了一番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收获，收到程峰的指示不用回警局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
在路边的茶餐厅买了杯冻奶茶在店里慢慢饮，打量着周围鱼龙混杂全是新鲜的小混混的面孔，钟立文不怕忽然冲出来个人揶揄地喊他文哥。忽然耳尖地捕捉到隔壁桌的说话，染着金毛的细路仔唯恐别人不知自己的身份，声音嘹亮，“你咩都不知啊！话给你听，进兴才不会跨。荣昌大A和东兴乌鸦想分进兴的街？做梦吧他们。Peter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等着瞧好了。”
Peter哥是谁？
这个新名字蹦进钟立文的耳朵里，浑身的细胞立刻莫名的兴奋激动起来，天生的直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捕捉住了这个信息。他若有所思，慢慢饮干了奶茶，冷凝水漫过他紧握住铁杯的指尖，发白僵硬。
快到家的时候钟立文给柏翘打电话，“柏翘，我啊，你收工未？”
——稍稍迟些，点啊？
“我在楼下好记等你。”
楼下的好记餐厅的老板是个中年微胖的典型香港人，整日笑眯眯地招呼客人，钟立文一直觉得他不去扮圣诞老人几可惜。虽然这家店的东西未见多好味，但是胜在亲民家常，懒得做饭的时候常来光顾。
“钟Sir你一个人来？李Sir呢？”
钟立文自顾自挑了老位置坐下，“他即刻到。”
“老规矩？”
钟立文和李柏翘的老规矩就是一碟南乳生菜，切半只烧鸭和卤味拼盘，再各自一碗白饭。
“嗯，”钟立文想了想又道，“再加一瓶冻啤酒，先上。”
其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谈判，心境不同，他居然几许紧张。
冻啤酒一路冰到胃，然后酒精慢慢散发到四肢百骸，钟Sir自我说服可以壮胆似乎有点效果。
李柏翘推门而入时，就看到钟立文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独酌，菜未上，酒已空，不禁吓一跳。
“喂！”他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上，“钟立文你搞咩啊？”
“坐啊坐啊，”钟立文喊道，“好记可以上菜了。”即刻又调转头笑道，“今天我请客。”
李柏翘撇撇嘴，“你发横财了咩？古里古怪。”
嘿嘿嘿干笑了几声，钟立文不接话。
一顿饭下来，他还是找不到突破口把话题绕回到柏翘的失眠症上。
反倒是两个人专心致志地开始分析案情，“纵火犯要么坐车要么走过去，但是汽油这么重不可能这么费力。打的的话，模样这么古怪不可能司机完全没印象。你们有没有查过？”
“查过啊，”钟立文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看到没？这就是证据。”
“咩证据？”
“把香港所有在那个点经过那条街的的士都问个遍的证据喽！没发现啊。”钟立文摇摇头，“时间这么晚，要找个目击者都几难。”
“我记得邦少的铺附近有交通摄像头，有没发现？”
钟立文继续摇头，“看到我变斗鸡眼都看不到在那个点有黑衫黑帽的人出现，真怀疑他穿隐形衣。”
“喂！”李柏翘作势要打他，“没有隐形衣的，你哈利波特看太多。”
“你点知冇？”钟立文心里默默想，看到对面的人又瞪起眼睛急忙改口，“因为烧焦了所以很麻烦，法政科的现场分析报告估计过几天才能出来，到时候看看有没新线索喽。”
“那泉叔的案呢？”
“一桩一桩来啊，”钟立文快哭了，“你都不关心下我好不好？”
“好，”李柏翘作出一副幼稚园老师的样，伸手越过餐桌，摸了摸钟立文的脑袋道，“那你好不好呢？”
非常、非常、非常地不好！
钟立文咬牙切齿地想。
吃完饭，两个人也不急着回去，在附近的超市里挑一些日用品。
“Peggy现在点啊？”在货架上取了洗发露和特价大包装的卫生纸。
李柏翘的眼睛暗了一下，“胡Sir话这件事交给A组处理，叫我不要插手。”
“嗯，也是。”钟立文知道柏翘在想什么，不禁开口解释，“柏翘，我那时不是你的问题，不管你话咩我一样都会被开除。现在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知就是不知，知就是知，没人会怪你说了实话。”
“我知道。”李柏翘点点头，“我只是觉得Peggy几无辜。”
“荣昌最近很嚣张咩？Peggy自己怎么说？”
推着手推车，叹口气，“Peggy话她有个线人但是断了联系很久，行动前是她接到电话说有料要爆，她一时心急就没报告一个人去了。到了那边才发现线人没来，来的是荣昌大A，对方看到她也几奇怪。发现不对她即刻走返，点知还是被人影到了。”
“哇哦，”钟立文拍手惊奇，“约她的人是谁？有没查到？进展如何。哇，做这件事要写剧本来的。”
“A组的事我不方便多过问，也不知他们与荣昌交涉的结果。不过最近进兴实力减弱，荣昌和东兴都蠢蠢欲动……”
钟立文忽然想到下午听到的名，“你知Peter咩？”
脑海里闪过喇叭曾经嚣张地对着他的喊话，无端端背后生出一层冷汗，表情都僵硬住，“有听过。你见过他，怀疑他？……喂！你不要拿那么多垃圾食物。”
“没啊，”乖乖把薯片放回原位。耸肩，简约地描述了下午的所见所闻，钟立文都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只是有些奇怪。点解那些细路仔好像觉得他很靠得住？来头很大的样子。”
“泰叔把他藏好好，不知咩时候才肯亮相。”
吹了个口哨，钟立文不知是期待还是鄙夷，“我倒想知道那个老家伙还能搬来什么救兵，希望不要长得对不起观众。”
路过刀具的专柜，李柏翘停了推车，道，“家里的菜刀很钝了，买把新的吧。”
对烧抢就很在行，对菜刀之类的钟Sir就一窍不通，茫然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选，他等着柏翘挑，怎么知他正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脸震惊与悲伤。顺着柏翘的目光望过去，挂在墙上展示的拿一把，与插在药煲身上的一模一样。
推销员不知缘由，只想卖货，“先生好眼力哇，这把刀够锋利够坚韧，是新上市来的。”
“能有多新啊。”钟立文记挂着柏翘有些恍惚的样子，有口无心。
“新，当然新，上市两个月而已。”
“你话咩？”李柏翘一个激灵，撑在柜台前把售货员硬生生吓了一跳，倒退几步。
李柏翘却不放松，恨不得跳进柜台里，“什么时候上市的？你想清楚！”
“大……大概……”推销员一头冷汗，掰着手指想，“大概是三月六号。”
药煲遇刺的前一天？
轰地一声。
李柏翘腿一软，差点摔下去。
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空洞地瞪着前方，脑子里一些东西高速旋转着，五脏六腑都搅得生疼。
钟立文见他不对劲，立刻拉着他返身走出超市。
手拖着李柏翘的手臂，肌肤相贴，但只觉得冷气嗖嗖透过皮肤渗进来，侵入骨髓一般寒冷。李柏翘在身旁不声不响，脸色苍白。
回到屋里，关上房门。
“柏翘。”
李柏翘猛然醒悟过来，扯着钟立文的手臂，近乎失控地喊，“你听没听到阿文！那把刀是药煲出事之前才刚上市的？点解张肖林要专程买一把刀放在身上？……这不是过失伤人，是谋杀！钟立文，那个是谋杀！！”
“柏翘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身体每个细胞都胀得发痛，皮肤紧绷滚烫，李柏翘无法思考。
“说不定这只是巧合来的！法政科都证明当时他的确是嗑药磕到神志不清，怎么谋杀？他与药煲根本不认识，点解要谋杀她？更何况他都未成年……”
李柏翘手指颤抖着去摸手机，“一定有问题！快去警局！我要跟程Sir谈！你不要拉着我……”
钟立文看着他心里早就乱作一团却还强装镇静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已经落案了柏翘！你明知道这个根本不能算是证据！他是未成年人，陪审团不会信你的！你冷静点啦。”
“死的不是你老婆你当然无所谓！”李柏翘眼眶发红，几乎口不择言，声嘶力竭地喊出声。
有瞬间的安静。
听得到短促和尖锐的喘息声。
“李柏翘！！！”钟立文拳头紧握，克制住要打人的冲动，气到浑身发抖。
自知失言，李柏翘咬着下唇直到染上血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亮得几乎随时可以落下泪来，不知所措抓着钟立文的衫，紧紧地攥到变形。
这是他们之间布满荆棘的禁区。
每次经过，都伤痕累累，两败俱伤，鲜血淋漓。
跨不过去，躲避不得，连忽视，都忽视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