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戒》落雁玄冰

93、唐三藏羞诉昔日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是这样感天动地，等待百年依旧痴心不改至死不渝的真情呢？
　　我喜欢看着这样的真情流露，我喜欢那种心间被爱意所涨满的充实感觉。尽管它可能是禁忌的，它可能是被伦常所不允许的，但是，若没有这一切的一切，生活又会变得如何地令人乏味呢……

　　这四个老头见了这女子均是一怔，好半天那个叫十八公的黄发老头才开口笑道：“不想竟是杏仙大驾光临，小老儿失敬失敬！”
　　杏仙？直到这时，我总算是有点搞清楚了现在所处的状况。
　　在西游路上，唐三藏曾于一晚遇见过一群喜好谈经论诗的树藤精怪，其中还有一名唤作杏仙的女妖，长袖善舞明眸善睐；这女妖不仅对三藏一见倾心还有意以身相许，怎奈到底是僧妖无缘，结局自然是以三藏的连连拒绝和悟空的从旁捣乱而最后告终的。
　　一想到这儿，我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原来如此，不过是一群没太大能耐的树妖啊！反正他们也不会伤害到三藏，既然只是要谈诗吟句的就由着他们去好了，看三藏的样子似乎也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呢！
　　“十八公客气了，小女子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说来不过是闲来无事附庸风雅罢了，蒙众位仙翁不弃，已是感激万分。”那杏仙说话十分得体，随即转头对一旁的三藏笑道：“只是不知娇客意下如何了？”
　　说到这里，这女子低下头半露出含羞模样，其姿态顿时让我再次勾起了方才心中的疑问。这女子怎会看上去如此眼熟，难道真的曾经在何处见过吗？
　　“姑……娘，客气，客气了，小僧，客随主便，客随主便！”三藏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奇怪，这三藏今日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美女，怎么结巴成这个样子？
　　待我抬头看向三藏时，却发现他整张脸通红，两只眼睛则直愣愣地盯着前面的杏仙看。
　　“师父，师父！”我忙轻轻地喊了几声。
　　不是我真的这么煞风景地想打搅他人的美梦，只是三藏现在的这幅模样实在是太过难看，整个一色狼见了美女直流口水的场景，当然你这个色狼人家美女说不定心里还是巴不得的；可是，好歹也要顾及一点形象吧，人家一口一个称你为圣僧啊、娇客的，你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被我这么一喊，三藏便回过了神来，他转头看向我，脸上写满了尴尬与惶恐。
　　看来，总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都说西游记里的唐三藏如何如何不尽女色，看来今天也要色心荡漾了！不过你可只准动动心思，不准有什么实际行动啊！我不反对男欢女爱，但是你要是到不了西天成不了正果，我可就得一辈子当猪八戒了！
　　那杏仙见三藏失态，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转头对后面的几个老头道：
　　“小女子来迟，自问并不通晓诗词，倒是音律还略知一二，故而愿为诸仙翁和圣僧献上一曲，献丑之处还望海涵。”
　　杏仙话音才落，她身后紧跟的两个侍女便立刻搬来桌椅摆好古琴。一切准备就绪，那杏仙朝众人施了个礼后，便盈盈落座弹唱了起来：
　　“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古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
　　曲调悠扬嗓音柔美，在座之人无不听得津津有味，那个红发老头，还顺着这曲子的节奏微微地跺着脚打起了拍子。
　　我也被这美妙得音乐吸引了注意力，直觉歌声如梦似幻，一时间竟然望了眼前弹唱的人到底是人还是妖了。
　　“八戒，你看这杏仙姑娘，像不像一个人？”忽然三藏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地问道。
　　恩？你也发现了？
　　我再次盯着那杏仙留神细看，的确是越发眼熟，只是，我却总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师父，我也觉得她很眼熟，却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就是长得像……”三藏说到紧要关头处忽然放慢了语速：“她吗！”
　　“她？她是谁？”
　　这一代指未免太过宽泛了吧！
　　“毒敌山……琵琶洞的紫，紫姑娘吗！”好半天，三藏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答案。
　　紫姑娘？蝎子精？
　　没错，没错，可不是吗！
　　瞧瞧这眼睛，这眉毛，这微微张启的朱唇，哪一点不像啊！难怪我一见这杏仙便觉她似曾相识。现在细细一想，这杏仙和那蝎子精还真是如孪生姐妹般的相像呢！可是，这两个女子虽说确实容貌相似，但到底发型装扮不同，身上的衣着服饰也不尽相同，而神情举止流露出的风情更是相差颇大。况且，粗粗一算，自从离开女儿国那蝎子精被昴日星官带走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期间发生了许许多多是是非非不说，便是旅途的沧桑也容易使人健忘，所以有些遗忘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三藏怎么反倒会记得这么清楚呢？他不是应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任何女子都是红粉骷髅的吗？
　　正在我暗自诧异之时，杏仙已经一曲终毕赢得了连同三藏在内的所有人的满堂喝彩。
　　“杏仙歌喉果然名不虚传，老朽今日有此荣欣闻得一曲真是有幸之至啊！”绿发老头忙上前拍着手称赞道，接着一旁的几个老头也纷纷发表了颂扬之词。
　　恩，确实是不错，不过，也没必要吹得这么玄乎吧！都快把这杏仙给吹成娘娘了！
　　“各位仙翁，今日小僧闻得杏仙姑娘天籁一曲实乃三生有幸。小僧不才，愿吟诗一首，以助雅兴！”忽然，一旁的三藏站出来对众人施了个礼，随即便念起了诗句。
　　“云莲之姿出污泥，凡尘俗世莫在心。晴轩恍若来青气，暗壁寻常度翠香。
　　壮节凛然千古秀，深根结矣九泉藏。凌云难掩婆娑影，恰似群芳艳丽场。”
　　嘿，真奇了怪了！这三藏今日怎么这么活跃？还上赶着要主动吟诗助兴？他不会是被这群树精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吧，可是，我也没见他吃什么啊！
　　正在这时，忽然阵阵女子的娇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索。
　　“冬月，怎如此放肆！”
　　杏仙忙回头呵斥了一番自己带来的侍女，原来竟是那个方才摆来琴的女子在那里掩嘴偷笑。一见杏仙怪罪，那个唤作冬月的侍女忙跪下道：
　　“小姐莫怪，冬月只是心中一时欢喜，故而才表露一二的。”
　　杏仙听了忙问道：“哦？何事如此欢喜？你可知自己失礼之过？”
　　冬月忙低头道：“回禀小姐，冬月为小姐高兴，小姐今日总算是觅得如意郎君了，从今往后……”
　　“该死的丫头！胡说些什么！”那杏仙听到这儿忙打断了冬月的话，一边脸颊上飞起了红云：“你怎如此放肆！我倒要家法伺候了！”
　　呵！这个叫冬月的倒是够直接啊！不过这杏仙也是，你家丫头明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吗，你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啊！你心里还不定怎么乐意着呢！
　　看这杏仙一番恼怒的样子，一旁的几个老头忙上前劝道：“杏仙切莫生气，这丫头虽说无礼，倒也说得是实话。”
　　“几位仙翁，你们也帮着这个丫头吗？”杏仙脸上满是怒气。
　　“哎，”那个十八公忙笑道：“方才我等在一旁边已有这番打算了，这圣僧是一表人才满腹经纶，而杏仙你又正值女儿佳年华，今夜良辰美景且你二人又是郎情妾意，不如老朽卖个乖与你二人做个媒人可好？”
　　来了来了，果然提到这茬了！反正三藏是不会答应的，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就在一旁看你们的表演。
　　这么想着，我拿起一旁托盘上的一个苹果便用力地咬下了一大口。
　　再说三藏，起先听那侍女冬月说时脸上还未有什么异样，待到那黄发十八公将话挑明之后，立刻整张脸涨得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而两只手居然不自觉地搓起了袈裟的下摆。那样子真像个情窦初开羞涩不已的小男孩！
　　“圣僧，你意下如何？”那十八公忙走过来笑问三藏。
　　“小僧，小僧……”三藏居然支吾起来了，惊得我差点将手中的苹果掉落在地上。
　　见三藏一脸的犹豫，那十八公看了一眼一旁的我后，笑着问三藏道：“许是有高徒在此，圣僧不方便明说吧！”
　　三藏没有理会那十八公的话，转过头来便拉住我小声道：“八戒，八戒，为师，为师……”
　　他面上通红，眼神急切，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同我说。
　　“师父，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看着三藏的样子我不觉有些心慌起来。
　　他，他不会真的想答应下来要和那杏仙成双成对吧！
　　不等他开口我忙抢白道：“师父，你不用说了，反正我是不答应的，我们是出家人，自然不能娶妻生子，况且你有取经大任在身，可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的！”
　　我话音才落就听那个叫冬月的侍女大声道：“大耳朵和尚，你说得什么话！你自己貌丑没人看得上，难道还要拉着你师父一辈子同你做和尚吗？”
　　我听了直觉一阵来气便冲眼前的人吼道：“你们这群妖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皆是树藤精怪一类还妄想与我师父结亲，真是做梦！待我大师兄来了，绝不留你们半条性命！”
　　我此话一出，那四个老头连带着杏仙和她的两个侍女当场便愣在了那里。
　　“八戒，你，你莫要这么说，他们，他们到底不曾伤害于我！”三藏忙拉了拉我的衣角。
　　“是！确实没想害人！但他们想害你的功德！既然今天我在，我就决不能让这群妖怪得逞！”
　　我斩钉截铁的语气顿时吓得这群树妖不敢再有动作，好半天，那杏仙才回过神来，垂泪上前几步道：“圣僧，看来，你我终是缘浅，我……”
　　“师父！八戒！”
　　正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悟空阵阵尖利的吼声。
　　“大师兄，我们在这儿！”我只觉心中一阵兴奋。
　　悟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悟空的叫声出现的一瞬间，眼前的那群人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周围方才的花团锦簇也立刻失去了颜色。
　　“师父，你让俺老孙好找！”悟空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三藏的手。
　　不想三藏见了悟空却并没有太大的欣喜之情，他将悟空的手一甩，便径直朝前头走去了。
　　“哎，师父！”悟空显然被三藏奇怪的动作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了，他转头来有些气愤地问我道：“怎么回事儿，方才你们都遇着些什么妖怪了？师父为何不理俺老孙？”
　　对于悟空的及时出现我自是十分欣喜，但是一看到他用这样的口气责任我，我就心里有些不舒坦，我看了他一眼便追着三藏跑去了，只留下一句话让他犯嘀咕：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他呢！”
　　我真的想好好问三藏，今天他的举动确实太过反常了！
　　“师父，师父。”我急急地追上了三藏。
　　“八戒，今日的事你不要告诉悟空和悟净好吗？”未等我开口三藏忽然拉住我哀求道。
　　“师父，我不说可以，但是你必须得和我说实话。”没想到居然让我抓住了这个好机会。
　　“说，说什么！”三藏显出了一丝慌张。
　　“师父，你说，你方才是不是真的就想答应下来了！”
　　“我，我……”三藏见我问地如此直接不觉一阵慌乱，好半天才支吾道：“我把她，把她当成紫姑娘了……”
　　“什么！”
　　我不觉一阵惊讶，难道说，三藏道现在心里面一直还想着那个被抓走的蝎子精？而他今日的反常表现也就是因为他其实对蝎子精已经心生了情意？
　　“八戒，我不瞒你，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我真的一直忘不了紫姑娘，她对我的情意真的叫我感动。我从小到大，从来不曾有人对我有过这样的深情，她都是因为我才会落得这般下场的。原本我真的是一心想去西天取经，但是，但是如今我希望到了我佛如来处后，还能见到她，我要替她求情，我……方才，我正是想到了她，我才一时产生了恍惚，我，我……”
　　三藏说得语无伦次，但我却听得无比震撼。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只知道，我很感动，我真的很感动！我为蝎子精欣慰，她的一片深情到底有了回报；我为三藏动容，你终于不再是徒有满口仁义却心中无爱的行尸走肉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我依然震撼，依然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