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辽豕正肥人竞逐，不见干戈几时闲 ...
-
欧阳月或顾飞颜自不是辽豕。人竞相追逐的，不过是他们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
欧阳月本不是绝色美人，顾飞颜亦不是。世人皆称，欧阳言之女笑颜温婉；布局人也说，顾飞颜言谈亲和。而这柔颜，却被生生凝练成清冷的神色，对此，欧阳月用了两年，顾飞颜用了一年。
京城。
繁华是无关的场景，顾飞颜进了城就不再是顾飞颜，眉眼也是祸水，她想。
下了马车，着人雇了软轿，欧阳尚书府，侧门。
门僮对大小姐的出现很是惊讶，，忙从丫头小菊手里接了行李去，一面迎进小姐来，一面急急着人去请大少爷和姨娘们。欧阳言并不在家，食皇粮的人，便是装也要装出一副碌碌不得闲恨不能肝脑涂地的样子来。
才进二门，欧阳锋便匆匆迎出来，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今日正是他休假，可巧遇着妹妹回家。
“见过哥哥。”欧阳言敛裾微拜。还未屈身便被一双有力而年轻的手扶住了。顾不得避嫌，欧阳锋早已将妹妹拥在怀里，“月儿，你可回来了。”
欧阳言和欧阳锋的感情很好，欧阳言只有这对儿女，自是从小为伴的。顾飞颜轻揉了揉眼，抬起头，已是一双含泪的却笑着的眼睛。“哥哥可好？父亲可好？”
欧阳锋还未答言，内间早已有一声冷冷而刺耳的笑声传出：“哟~夫人不见，大小姐倒是回来了，这果然兄妹情深，也不避着些。呵呵呵。倒是个读书的人，莫非有先问儿子好再问老子的？”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左脸一颗泪痣，自是欧阳言第一个小妾陆氏无疑。
“姨娘好风采，月儿有礼了。”淡淡施了施礼，顾飞颜便不再看她。
见一拳如坠棉花里，陆氏倒是有些讪讪。两年前还是诺诺的姑娘，如今真如传言所说，竟是在钱塘变成了冰霜样的人么。
“姐姐来得好早，倒是妹妹慢了。”翩翩然又转出一个女人来。年岁不大，长欧阳锋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略施脂粉，却是温温婉婉。
“月儿，这是爹新纳的三姨娘。”欧阳锋向顾飞颜介绍道。
“月儿见过三姨娘。”有礼，疏离，这是欧阳月复制到顾飞颜身上的神色。
“哼，”横插进一声陆氏的冷笑，“也别先忙着见礼，屋里还有个谱大的不肯出来呢。”
“秦卿今儿身上不大爽快，倒不是有意如此，大小姐不要见怪。”三姨娘温和地向顾飞颜解释道。
“想必是四姨娘了，倒是月儿该去拜访的，虽是姨娘终是长辈，岂有长辈来迎合月儿的道理。”顾飞颜对着陆氏狠狠地吐出“虽是姨娘”几个字，“长辈”几字却是对着三姨太说的。
“月儿快进屋歇着罢，你的屋子我每天都着人打扫呢。”女人的战争，欧阳锋不想月儿惹上这不清净。
绣阁。清爽雅致。无云轩。想是为了云开见月明的典故。
开窗即是一个好太阳，暖暖地照着人心。一窗的秋色将尽，近冬了，黄叶已残，只几叶未落的，还在留恋着阳光。竹帘缓缓卷起，被太阳晒暖的风便进来了。居室里家什不多，却是件件精致，想来都是经过欧阳月细心布置的。
“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窗边的绣花架子里还留着半成的绣作。竟是绣的这个么，果然情致别样。
床很干净，暖暖的。必是欧阳锋整日让人拾掇。两年不住的屋子，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吧？
窗外风响，残叶落地。想是秋天更深了。
门响，欧阳锋笑颜满面地进来，窗外的阳光正好穿过屋子打在他兴奋的脸上。
“月儿，屋子里好么？”竟是傻傻的这么一句。
浅笑，顾飞颜几乎可以感受到欧阳月的情感，有这样的兄长，任是谁都会觉着温暖。
“好。多谢哥哥。”
“你来前也不叫人捎个信，这样远的路，应该让我去接你，就去钱塘接你。我刚叫膳房准备荷叶生，做起来也许慢，你先尝尝这些糕点。”欧阳锋从身后取出个食盒，打开盖子，装的皆是资料里欧阳月喜欢的点心。恰也是顾飞颜喜欢的。
“榛子酥，芝麻糕，多谢哥哥！”
“倒是它们能让你一笑，好啦好啦，快些吃吧，才出炉的呢。”
顾飞颜并没有去拜访四姨太，那不过是主公的又一枚棋子，早在出发前主公的暗使就交代过了。想来四姨太也是接到了消息的。烦烦扰扰的心机，顾飞颜不愿多想。
丫鬟送来了“荷叶生”，原是欧阳月自创的点心。将藕磨成了藕泥，煮成软糯，又加入馅，装在模子里。再用莲叶包了，蒸至清香弥漫。取出来，配以莲子百合汤同食，就是“荷叶生”了。
荷叶生时春恨生，
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
怕听江头江水声。
这么个名字，倒像是，相思。
欧阳月的诗册都在架子上，顾飞颜闲翻了翻，不过是伤春悲秋的句子。再取出一本来，见是日志，便稍稍留心。
原来其母李氏确是豪爽女子，曾欲遍历河山，奈何相夫教子四字拘束了她。
如此说，此时倒是遂愿了罢。
对妾室陆氏的记录不多，想是不愿多提，只言片语里，也能看出那不过是个争风吃醋嘴皮子毒的女人。
另两个姨太未提及，想是欧阳月南下时她们尚初过门，所以也未多作接触。
架子上，欧阳锋送与她的玩意儿都细细收着，风筝草编不一而足。
轻轻抚过那些充满温馨的玩意儿，顾飞颜不由轻叹。欧阳月，你不知在哪里，连我也不知在哪里。怕是我们两个里，迷途了的还是我罢。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辽豕正肥人竞逐，不见干戈几时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