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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已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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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妃葬礼后,雍正把弘晟接到圆明园,直接安置在深柳堂里。
张晓日常工作又多了一项带娃任务。
弘晟失去母妃,即使待在圆明园里也整日郁郁寡欢,宫女太监嬷嬷们轮番上阵,都没能顺利哄他重新开心起来。
最后还是张晓解决了这个难题。
入了冬后,天气骤冷,绿芜的伤势恢复变慢,张晓这段时日往桃花坞跑得越发勤了。
这日出门时,弘晟又闹别扭不肯吃饭,宫女嬷嬷们来向张晓求助,张晓想了想,干脆把小娃娃直接抱去桃花坞。
她寻思着,绿芜性子温柔可亲,与年妃颇有几分像,弘晟不肯听旁人的话,绿芜来劝一劝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一到桃花坞,张晓便把小孩塞给绿芜,头疼地求助:
“小阿哥今天又不肯吃饭,要麻烦福晋哄哄了。”
绿芜无奈一笑,瞧着弘晟消瘦的小脸颊,她心生不忍,连忙把小孩子抱到怀里,柔声细语哄着。
孰料哄了半日,弘晟还是不声不响,扭过小脸蛋别别扭扭地不肯理人。
旁边承欢看不过去,对绿芜道了一句“额娘让我来”,便直接把弘晟拖到院子里。
张晓与绿芜对视一眼,齐齐捏了把汗。孰料还不到一刻钟功夫,院子里便传来两个小孩的玩闹声。
承欢不知拿到了什么好玩的,揣在怀里跑到前头咯咯地笑着,弘晟紧紧跟在后面,气得小脸通红,连日苍白消沉的小人儿,此刻面上终于透出一丝活泼的生气。
张晓松了口气,与绿芜相视而笑,叹道:“还是承欢有办法!”
绿芜只是摇摇头,无可奈何地一笑。
院中小孩欢声笑语阵阵传来,张晓带绿芜去了侧厅看诊。
“福晋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为您再开个方子,静心调养一段时日,气色也就全部养回来了。”
张晓笑着收起脉枕,提笔开始写新药方。
绿芜慢慢放下衣袖,水润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张晓认真的侧脸,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激与喜悦。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如今又活了过来,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陪着王爷,连承欢也回到了自己身边。
最近会考府解散了,允祥接下来只需要负责直隶营田事务,会有更多闲暇回桃花坞。
如今她的身体也快要养好了。
喜事一件接一件,绿芜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而这份幸运,归根究底,都是眼前此人带来的。
如果不是若希救了自己,她就不会有机会重获新生!
绿芜心中对张晓无比感激,她抬眸,秋水双瞳敏感地注意到张晓眉间的愁绪,绿芜笑容渐淡:
“若希,你有心事。”
她笃定地开口,望着她的目光温柔而诚挚,是真心希望能替她分担一二。
张晓笔尖一颤。
那日在春风楼,贾士芳仔仔细细交代了召魂术之事,张晓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上想救一个人,许我高官厚禄,替那人施术召魂。”
“召魂秘术乃古卷所载,需要连续九九八十一天取心头血,以血画阵,奠遗骨、淬圣物,召天外之魂……”
“此法是真是假?”张晓盯着他问。
贾士芳耸耸肩,笑了一声:“门主,这不重要啊。重要的是陛下愿意相信。陛下宁愿把希望寄托于道法,也不肯相信那个人真的离去了……”
贾士芳的话语,字字沉重地砸在张晓心头。
“皇上想召何人之魂?”张晓声音干涩地开口。
“哦,是一名女子。”贾士芳说着,取过纸笔写下雍正给他的生辰八字,顺手还绘了作法时所用的女子小像。
张晓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的动作——素白纸张上,贾士芳寥寥几笔描出的,分明是前世马尔泰·若曦的模样!
虽然此前从雍正与贾士芳二人的谈话中,张晓就隐隐猜测过雍正可能是替她召魂。
可是此刻当她真的从贾士芳口中知晓召魂术中各种血腥可怖的施术细节,真的确认雍正就是给她召魂、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她复活时,张晓仍是惊骇得心中大震!
她太震惊了!
偏偏这时贾士芳又道了一句:“门主,秘术流程其实三个月前就结束了。只是不知为何,自门主一出现,陛下就莫名认定门主便是他召回之人。”
贾士芳说着,心虚地摸摸鼻子,“弟子只能将错就错,扯了个术法反噬的借口,说门主患有失忆……”
张晓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为什么雍正之前会对她做出种种奇怪举动。那些不厌其烦的试探,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他以为她对他的疏远,都是因为失忆了。
张晓垂眸,食指轻点茶杯,心情忽然很迷惘。
不用想,召魂术肯定是不顶用的。只是……
张晓实在很难想象,向来冷静理智的雍正,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尝试这荒诞离奇的召魂术的呢?
他不是……恨她吗?
如此费尽心思地想要她回来,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她?
再迟钝的人都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张晓忽然动摇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认知。
她想不通这个问题,又不敢当面求证,从春风楼回来后的一个月,都过得浑浑噩噩。
此时被绿芜问起,张晓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她亲自去找。
午膳后,申时前,是张晓素日的当值时间。
她今天没有歇晌,提前来了勤政殿。
高无庸知道雍正心里对张晓的看重,不敢让她候在门外吹冷风,一见到她便直接放行。
张晓放轻脚步进殿,雍正低着头正在看奏折。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蹙着眉头,好像极少有舒心的时候。
张晓立在远处,静静地望着雍正,不知不觉就看入神了。
这人,说他冷酷无情吧,之前年妃病重,为了宽慰年妃,雍正又是给升位份,又是下令暂停处置年羹尧的,表现得有情有义。
若说他重情重义,偏偏年妃去世仅一个月,雍正便毫不手软地处死年羹尧。前几日他更是随意寻了个小错处,便直接革去亲弟弟允禵的郡王爵位,降为贝子……这分明又记仇得很。
想到允禵,张晓的神色微黯,望向雍正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晦涩。
心底浮上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张晓觉得,隔了一世,她还是看不透眼前这人。
帝王之心何其深不可测。
张晓摇了摇头,决定放弃庸人自扰。
“你这样一动不动瞧着朕,莫不是朕脸上长了花儿么?”
雍正不知何时发现了她,他放下朱笔,抬眸好整以暇地回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