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暴风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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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话音刚落，她们就走到了主位前。代替今日主角出席生日宴的竟是阿尔弗雷德的生母，王国唯一的公主阿迪雅。
岁月不败美人。
阿迪雅公主也生着王族标志性的绚烂金发，一双蓝瞳如天空般澄净，即便年岁已长，依旧盖不住那副连恶龙都要觊·觎的无上美貌。
可她分明仪态良好地端坐在那处，连王冠一丝不苟地固定在发顶，却因眉眼间独有的慵懒倦色，看上去略显散漫，独特的气质令她看上去像是一株自由疯长的藤蔓，扎根于此却向往蓝天，野性十足。
“晚上好，殿下。” 阿尔弗雷德屈膝行礼，他阖着眼，接过阿迪雅公主递来的手掌，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指节算做寒暄，礼节性地赞美道。
“您今日这身很美。”
阿迪雅公主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全然没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展露半分不同于他人的温情，平静而沙·哑开口。“你的女伴更美，她是哪家的孩子？今年刚入社交界吗？我怎么从未见过。”
说着，她又将手掌递向爱丽丝。
爱丽丝马上微微屈膝，接过公主的手掌轻轻向自己的额贴了贴，行了个教廷内最常见的礼仪。“殿下，我是爱丽丝。”她不可避免地顿了顿，声线紧张到发抖。“我的母亲是……”
“嗯，知道了。”阿迪雅公主故意遮去了爱丽丝的回答。
爱丽丝连忙感激地冲阿迪雅公主眨眼，对方也不着痕迹地回以一个微笑。她收回手，自主位起身，径直略过阿尔弗雷德后稍作停顿。
阿迪雅公主：“我累了，后面的客人你来招待。”
阿尔弗雷德垂首抚·胸，姿态谦卑，“殿下，我送您。”
“不用，陪你的女伴吧。她似乎很怕生。”
阿迪雅公主笑着冲宾客们颔首致意，在侍从的指引下，拖着长长裙尾领着整间舞厅内的目光，慢慢走向大门。
——“魔界，魔王……陛下。”
恰巧此时，大门再次被侍从拉开，一旁的高个儿侍从朗声通报着下一位入场者。
一个相当拗口且古怪的陌生单音自侍从嘴里报出，他似乎对自己的表现不甚满意，清了清了嗓便再次通报道。
——“魔王咕咕陛下。”
大抵是这个音节对王国诸人来说太过陌生，侍从通报完后舞厅内便默契地一同咿呀学语似地“咕”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藏了一大群鸽子，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无论是画着精致妆容的贵妇还是笔挺西装的绅士，均嘟圆了嘴唇，彼此照对着口型查看是否发音标准。喊对名字是最起码的尊重，没有人想得罪这位魔界的主人。
爱丽丝自然也跟着咕了几声，随后她就发现这个音节似乎并不属于通用语，或许是魔族们独有的语言，便凝神去看那位神秘的魔王。
有传言说现任魔王原本并不属于这里，他是某一天突然出现，然后单枪匹马地杀进了深渊，并打服了所有余下的魔物，从而登顶的危险人物，也是个相当野蛮的家伙。
但又有传言说，这届魔王虽然出身不详，但手腕相当了得，自他统管魔界之后，魔界原本糟糕透顶的财政竟在短短几月间如枯木逢春，一跃而上跻身三界前沿。
甚至千万年来从不开放贸易的深渊也渐渐向大众开放，越来越多顶尖的魔族职人被大家熟知，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财富开始源源不断地向魔界传输，一时间，魔界出品从原本的无人问津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大热产品，就连天上神秘的神界都开始向魔界购买商品。
万众瞩目下，那位神秘的魔王陛下无声走进了舞厅。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鹤，四周浮动着独有东方韵味的银白流云与赤红·日·轮，精美绣成的图案栩栩如生地印在沉稳石青的袍子上。随后一顶极具特色的，覆满红流苏的圆帽子给了在场众人非常独特且统一的感受。
那帽子上立着一颗鲜红如血的宝石，后方缀着一束三羽孔雀翎，一看就知道是来自遥远神秘的东方国度。
身穿异国服饰的魔王陛下身姿俊逸，皮肤带着一种病态苍白，相貌尽数被微垂的帽檐遮掩。宝蓝袖口下，修长指节上带着一块乳白色的玉，沉甸甸地套在拇指处，于手腕翻飞时映出温婉的光。（1）
“不是咕咕咕，”他开口了，富含磁性的低沉嗓音随着那副混着艳丽姝·色的容颜一同慢慢展露。
“古九方，是僵尸。”
此话一出，舞厅内前所未有的安静，大家都在无声记忆这个古怪而陌生的名字。
而爱丽丝则发现魔王的眼尾吊着朱砂似的红，高挺鼻梁旁缀着两颗平行的朱砂痣，落在眼下犹如未干的血泪，为他那副极富东方魅力的神秘容颜带上几分莫名的悲怆。
王国内并不存在僵尸，所以就算魔王坦白自己的种族，大家也对此一无所知。硬要找一种接近的种族来理解的话，或许该是血族么？
可诡异的是，魔王就算站在吊灯的正下方也没有影子，而就算是人数稀少的血族，也是拥有正常影子的。
爱丽丝起了兴趣，东方向来是财富的代名词，而且魔王有手段复兴魔界财政自然手头会有不少闲钱投资产业，更何况这位魔王身上那件衣服的绣工精美，令她非常好奇这件衣服的制作者，就算拉不到资助，能搞清楚这件衣服的做工选材用作己用也相当划算。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够正常社交，并与魔王攀谈上。
于是她扔开忙着四处寒暄交谈的阿尔弗雷德，借口肚子疼悄悄跟在了魔王陛下的后头。或许是厌倦了社交场合，又或许是他本来就只打算过来露一面而已，爱丽丝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露台，而后翻身跃下，头也不回地朝别馆外头走去。
爱丽丝：……
其实就算中途走正门离席，也不会真有人没眼力见地怪罪来自魔界的客人。她探头看了看下头厚实的积雪，默默放弃了直接从这儿继续尾随的想法。
爱丽丝走了正门，只不过因着两者之间的时间差，等她好不容易追上在后山漫无目的散步的魔王时，暴风雪便不请自来，肆·虐冷风马上吹得她只能拉上冰天雪地内仍不为所动的魔王，就近躲进一旁的山洞。
“快进来！”她惊异于手下云锦的柔软触感，不禁用指甲故意刮了刮上头的金丝云边。
察觉到爱丽丝小动作的魔王默默拂去她几乎黏在自己袖口的手，无意识地转了转自己的玉扳指，目光狐疑地瞧她。
“不好意思，”爱丽丝赶紧收回手，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对方衣物上的刺绣。“我只是觉得陛下您的衣服很好看。”
她四下看了看，迎着魔王打量的目光，熟练而利落地升起一堆火。这是王国人民，尤其是定居在王都附近，无论男女老少的通用技能。这里终年被冰雪覆盖，冬季时暴风雪肆虐，所以人人都掌握了一手野外保暖生存的技巧。
火光很快暖融融地软化岩洞内冷寒而紧·绷的氛围，暖色的火光映在爱丽丝的脸上，也投在魔王的身上，将那些金丝银线与点缀用的玉片宝珠衬得微微发光。
爱丽丝看得更入迷了，几乎从头到脚将那件衣服扫视了一翻，并细细于脑内拆解着分析，全然不知对方也正眯眼打量着她，凉薄的两片唇也随之慢慢抿紧。
“姑娘，你这样盯着我，是否过于冒犯。”古九方终于忍不住了，他被爱丽丝盯得坐立难安，只好先一步开口，制止爱丽丝过于热情的视线。
爱丽丝被这样一说，只好马上悻悻地收回视线，顿时尴尬的不得了。她们无言地各自端坐在山洞一侧，围着火堆沉默了。
山洞里寂静地只剩木柴燃烧时跳跃的火星声，就在爱丽丝总算调整好自己，也走了不止一遍腹稿，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时，极为响亮的“咕咕”声代她发言。
“……”本还闭眼小憩的古九方叹了口气，嗓音低·哑且无奈。
“如果实在读不准那个音，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魔王。”
“……是我肚子饿了。”
爱丽丝羞愧地起身，摘了些蘑菇回来。她前面在岩洞内看见些长相普通的菌菇，应该没毒，正好捡来烤了吃。过火烤了后，那些其貌不扬的菌菇更是裹着一层浓烈的香气，引得爱丽丝更饿了。
她将串有不少烤蘑菇的树枝递给古九方。“给，王都的暴风雪有时会持续几天几夜。”
古九方没接，他只掀开狭长的眼，再次用那种带着狐疑的打量视线看向爱丽丝。
他作为异乡人来此已久，自然知晓不少此地与故乡传统的不同之处，但却也怎么也无法习惯。
他看向面前那截如白藕般的细弱臂膀，紧着眉移开了视线。可纤弱的手臂却追了过来，连着漂亮且白皙的大片肩·颈，流淌着殷·红血液的脆弱颈项快要递到眼前，弄得古九方几乎是弹跳起来，连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爱丽丝有点搞不懂眼前人为何在她脱掉披风后，突然移开了视线，但她保持着先前那个探身向前的姿势，仰视着狼狈逃开的魔王，又将手中的蘑菇串友好地往前递了递。
“我很有经验的，陛下跟着我就行，先吃点东西吧？”
“为什么脱衣服？”古九方局促地拉下爱丽丝稀奇到不行的帽子，直接遮住自己的整张脸。
爱丽丝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束华丽的孔雀翎，言简意赅。“因为热。”
她慢慢站直身体，向前走动，可不知为何她每向前一步，这位魔王陛下就向后退一步，直到爱丽丝拿着蘑菇串将他逼到贴上石岩，退无可退。
“您难道……”爱丽丝握着那串蘑菇，滑稽地像是举着剑的勇士。“僵尸是不是天生害怕人类？所以您才这么早离席？因为害怕？”
“可是，我很友好的。”她补充，一双桃花眼难免着急地眨了又眨。
“我只是想和您谈一笔生意，您别怕我。”
而被她用一串蘑菇逼退的魔王则将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套有名贵玉扳指的手本来也握着拳藏去了身后，但听爱丽丝这么说后，竟抖着指尖探出来，直接挪着诡异的步子捡起地上的披风，胡乱团成团，塞进爱丽丝手中。
“对，僵尸比较害怕不穿衣服的人类。你穿好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暴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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