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和白月光在一起了》楚十一

26、苦肉计

　　徐开致闷闷不乐地往家里走。
　　从前那个家虽说算不上多其乐融融，但在母亲每日的抱怨和不满之下，父亲依旧会偷偷地给他买他爱吃的手枪鸡腿和茶饮料。

　　可如今……
　　徐开致甩甩头，不愿再细想。
　　他回家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速度也慢了下来。

　　头顶明月高悬，脚下的道路清晰无比，徐开致却觉得内心荒芜又苍凉。
　　迷茫笼罩着他整个人，导致本就性格软弱的他越显颓然。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母亲说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团圆饭就把他送到亲戚那里当学徒。
　　老实本分地跟着亲戚学几年，搬搬货、跑跑业务，以后人脉和经验积累够了就出来单干。

　　这就是母亲为他规划的未来。
　　他不喜欢的未来。

　　他几次三番都想反抗，想为自己说一次话，可话每每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他能够平静快乐地成长，又一路读到高二，他的父母已经做得足够多也足够好了。

　　否则他只能在孤儿院长大，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所以对于母亲的决定和安排，他选择了默默接受。

　　光明的未来，果然不是他该奢望的。
　　他生来就在泥泞中，如今能够穿着鞋在平地行走已经是老天爷对他莫大的眷顾。

　　单元楼近在眼前，徐开致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自家的窗户。
　　小小的窗口亮着灯，里面一定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和弟弟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

　　可是那些热闹，跟他没有关系。
　　他低下头，抬脚走进单元门，任由身后的门自动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某高档公寓。
　　楚时目瞪口呆地打量着装潢简约的现代风房间。

　　“你不是……”话到嘴边，楚时突然急刹车。
　　他不知道秦无名是否能够与秦亦的感知相连，如果可以，那他随便说起人家的家庭情况终归不太好。

　　“你想说我不是住筒子楼吗，怎么有钱买房，对吧？”
　　秦无名的声音淡淡的。
　　看样子是不在乎。

　　于是楚时也就放心大胆地说话了：“您真懂我。要不怎么说您是甲方爸爸呢。”
　　秦无名暼他一眼，说道：“我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财富在这里依然可以用。”
　　楚时：“……”

　　好家伙。这算是次元币了吧，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这是真正的“财富通”啊！
　　羡慕。
　　嫉妒。
　　酸！

　　“可是你买房干吗？不方便住进来吧？”楚时不解道。
　　秦无名：“我就是试试我的财富在这里好不好使。”
　　楚时：“所以您直接买了套房试试？”
　　秦无名面不改色：“嗯。”
　　楚时：“……”

　　“也可以当是只有我们知道的据点。”秦无名话说得很慢，“或者如果你哪天想换个地方住，可以来这里。”
　　“听起来似乎不错。”楚时一听乐了，“那密码给我一个呗。”

　　“你生日。”
　　“什么？”
　　“密码是你的生日。”秦无名轻咳一声，语气不太自然。

　　“啊？”楚时纯属被震惊到了，“为什么用我的生日做密码？”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么问很不给人面子，但是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秦无名又轻咳了一声，才说：“你的生日好记。”

　　“哦。”
　　这个理由他勉强可以接受。
　　他的生日是990909，的确很好记。

　　“那我出去试一下。”楚时笑嘻嘻地走出房门再轻轻关上，而后对着指纹锁面板一边按数字一边振振有词，“990909……感觉像拥有了自己的房子，真是美妙的体会。”

　　等楚帅成年后，肯定会拥有许多自己的房子，可社畜楚时不一样。在他原来的世界中，在那个光怪陆离的超一线城市里，想要拥有厕所大小的房子都够他打拼好多年。

　　门内的秦无名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
　　他设置密码的时候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输入了楚时的生日。
　　“嘀”的两声，门开了。

　　楚时喜笑颜开的模样映入秦无名的眼帘。
　　“你乐呵什么？”方才楚时出去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表情。

　　“我高兴，不行吗？”他才不会告诉秦无名自己在傻乐什么。
　　否则像秦无名这种臭屁的有钱人，肯定要笑话他没出息。
　　“既然都来到据点了，不如我们梳理一下目前的情况。”秦无名提议。

　　“我觉得可行。”楚时点点头，而后缓步走向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才继续说，“徐开致的问题比较紧急。再这么休学下去，他的成绩要是跟不上就不好了。”

　　秦无名侧头看了他一眼，泼他冷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老秦，你好好说话我跟你说……”楚时佯装生气。

　　“徐同学就算休学一年也照样能考上顶级学府。”秦无名提醒道，“你别忘了，他可是智商仅次于我的天才。”
　　楚时：“……”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在夸徐开致还是在自夸。
　　“要不是锅盔兄弟，我们也没办法知道这么多有用信息。嗯，得再请他吃顿好的。”要是此时郭逵在场，一定会感动得扑上来抱住他。

　　原来徐开致是徐家夫妇领养的，并非亲生。
　　徐家夫妇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大小医院跑了无数趟，甚至民间偏方也都试过了，还是没能要上孩子。做试管吧，家里条件又不允许。夫妻俩一合计，便决定领养一个孩子，让家像个家。

　　最后，他们带回了四岁的徐开致。
　　起初几年，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徐母温柔体贴，对孩子倾尽了所有心血。徐父努力上进，对老婆孩子疼爱有加。

　　后来徐父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徐家的日子变得更加红火。
　　许是日子过得舒心了，人的心理和生理状态都调整到了最佳，在徐开致十岁那年，四十岁的徐母怀孕了。

　　一家人沉浸在即将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喜悦中。
　　小小年纪的徐开致虽然也因为自己将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而感到开心，但同时也有些担忧。

　　徐家夫妇并未瞒着徐开致，从小就循序渐进地告知他的养子身份。在父母的全心疼爱与呵护之下，他并未觉得自己与其他小朋友有什么不同。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父母要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他吗？
　　小小的徐开致心里满是矛盾的情感。

　　其实就算父母不告诉他真相，他也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
　　他三岁那年就开始记事了，孤儿院的很多事情他至今都记得。

　　他上学后，超高的智商渐渐显露，本来可以连跳两级直接上初中，可父母还是希望他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一步一步稳稳地成长。
　　高智商和孤儿的身份也就导致他比同龄的小朋友要更加早熟和敏感。
　　他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一个软乎乎的弟弟。

　　他是真的好喜欢弟弟，他看得出来父母也特别高兴。
　　可是后来，真的是墨菲定律，怕什么就来什么。

　　起初，徐母还能对徐开致宠爱有加，生怕他因为有了弟弟而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
　　随着徐开然慢慢地长大，徐母的态度也在日渐变化，从最开始的一碗水端平，到天平逐渐倾斜，再到只能勉强对徐开致和颜悦色，以及现在的不甚在意，一门心思只花在亲生儿子身上。

　　这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在七年中日益明显，徐家的气氛也一年不如一年。
　　不过好在徐开致从小到大的成绩都好得离谱，这让徐母脸上特别有光，偶尔也能给一丝母爱到他身上。

　　楚时十分替徐开致不平：“不是亲生的怎么了？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总是有感情的吧？小徐同学那么聪明，就此退学太可惜了！我突然能理解班主任的心情了。”

　　说着说着，他不禁握起拳头：“要我说啊，干脆来硬的得了！苦肉计怎么样？”他扭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秦无名。
　　“说来听听。”秦无名说道。

　　“打断阿开一条腿怎么样？”楚时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秦无名摸着自己的下巴，缓缓地点头：“我看行。”

　　楚时怀疑自己听错了：“拜托，这么暴力真的好吗？”他只是开玩笑的好吗？
　　秦无名：“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暴力建议。”
　　楚时：“……”
　　该说不说，以上对话似乎有些熟悉。

　　“虽然这方法有些缺德，但值得一试。”秦无名又道。
　　楚时瑟瑟发抖道：“老秦，你是认真的？真要这么做？”
　　秦无名淡漠地点头：“嗯。”

　　“我们不会蹲橘子吧？”楚时还没开始干坏事就已经心有余悸起来。
　　秦无名凉凉道：“要蹲也是我蹲？你慌什么？就你这柔弱的小身板，谁被谁打断腿还不一定。”
　　谁？说谁柔弱呢？

　　楚时下意识地想抬起自己的肱二头肌以证明自己并不“柔弱”，并且十分强壮。
　　但转念一想，对比秦无名，他可不就是“柔弱”吗？

　　一个朝九晚五，下班放假就搁家里躺尸的社畜能强壮到哪里去？
　　虽然内心很不服，但楚时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他默默地放下手臂，没有自取其辱。

　　秦无名是甲方爸爸，甲方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气莫气，气死无人替。
　　他是卑微的乙方，要慢慢习惯。

　　“楚时。”秦无名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人。
　　听得楚时一愣。
　　秦无名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以前秦无名都是怎么叫自己的来着？
　　楚时突然想不起来了。
　　“啊？”他最害怕被人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妈妈要打你了，先预告一下。

　　“我接下来可能会突然消失好几天。”秦无名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眉头都没皱一下，“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慢慢地消逝。”